吴道子领着解救的村民来到顺河镇,似疯了一般,狂奔在大街小巷,高呼不止:“快逃啊,妖魔来啦,妖魔要啦,绝世的大魔头啊,快、快逃啊!”
直喊得口干舌燥,嘶声力竭。
顺河镇乃是镇上的村民历代相传的祖业,哪里舍得离开,莫说没见过妖魔,就算真有,眼见当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只凭人一阵叫喊,怎么叫人相信?也都只当他们是一群疯子。
且听一旁有店主议论道:
“这道长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在给人做道场,看风水,今天怎么说疯就疯了。”
“是啊,连镇上和他一起干活儿的一帮工匠,也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了,莫不是在一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青天白日的大早上,哪来的妖魔,你见过妖魔吗?”
“喂,道长,你自个儿不就是降妖除魔的吗,怎么反到怕起来了?”
吴道子心里焦急万分,上前,拉住一个说话的女店主,说道:“真有妖魔啊!快、快逃命啊。”
男女授受不亲,就听那女店主惊慌的说道:“你这老道,昨日不还给人看风水来着,今天如何疯了,一个道家子弟,却要给送子观音择风水,监督修建庙宇,我看你是掉钱眼儿里了,等把我们吓跑了,你好来店里随便抢东西是吧,你放开……”说完,便是挣脱开来,躲了开去。
吴道子心中更是急切,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偌大的对河镇,只有少数的人选择了相信,还都是些了无牵挂的乞丐和贫苦穷人,稍微好一点儿的,也是一些路过的客商。
却不知,村民世世代代的安居乐业,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想要突然改变这种习惯,谈何容易,更何况,人有七情六欲,丢不下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人们有了外衣,抵触一切看不到的事实。
吴道子自知不能等太久,无奈的走了。
不多久,天色忽然阴暗了下来,像是有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日光。
镇上村民纷纷驻足望去,只见到一团墨绿色的乌云翻涌上来,遮天蔽日,疑惑间,就见到那邪云中射出两道血光,透出了一双鲜红的眼瞳来,惊讶间,就听到有声音响彻耳畔,言道:“哈哈哈,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此处正好发泄一番。”
邪云中又闪出一双血眸,只听到冥鸦一阵欢快的啼叫声,似乎早已经按耐不住,只等它的主人发话了。
村民回过神来,才想起吴道子的疯言疯语,顿时乱做了一锅粥,有声音叫喊道:
“妖、妖怪啊,妖怪啊。”
“真、真有妖怪啊”
“妖怪来啦,快逃啊。”
那邪云中正是魔鸦老人,见到这般慌乱的场面,他反而越发的兴奋起来。
……
“魔鸦圣主,晚辈这厢有礼了。”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闻声望去,见到一个黑袍老头,正是圣魔岛的黑棋魔。
魔鸦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哦,本祖记得你,是你引了那帮小子放了本祖的冥鸦,这些都是你计算好的吧?”话落,又听那邪云中的冥鸦,欢快的啼叫了两声。
黑棋魔笑了笑,点了点头,回道:“晚辈只是引诱他们破环封印罢了,魔鸦圣主法力通天,没有我,脱困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话说的很是中听,魔鸦老人似乎很是受用,言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黑棋魔说道:“来救这一镇百姓的性命。”
魔鸦老人心下泛起怒火,却又不动声色的问道:“哦,理由。”
黑棋魔谨慎说道:“晚辈直言,圣主的元神经过千年消磨,道基大损,只怕已经远远不及当年,眼下还是恢复道基最为重要。现如今各门各派表面一片和气,实则已是阳奉阴违,若是此时奴役了这一镇百姓,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各门各派人人自危,他们势必就会联合起来与我们为敌——圣魔岛数十年来的筹谋就前功尽弃了……魔鸦圣主思量,千万不可重蹈覆辙。”
魔鸦老祖回想起千年前,发生在此处的那场仙魔大战,如今侥幸存活下来,竟然还要被眼前这小小后辈指手画脚,立时怒火焚心,自魔云中探出一只枯手抓向黑棋魔,恨不得眼下就要捏碎了黑棋魔的内丹,把他的三魂六魄也掏出来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只是手到中途一顿,又缩了回去,转念一想:这小辈话中也有些道理,他知道这许多事情,还敢上来送死,定然是有人在他背后指使,问道:“何人派你来的……”
黑棋魔惊出一身冷汗,见到魔鸦老人竟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心中安下心来,又是暗自惊叹,听到问话,便回道:“晚辈黑棋,旁人叫我黑棋魔,是血魔圣主令我前来的。”
魔鸦老人听到血魔之名,不知是喜是悲,只听他说道:“血魔?血魔老鬼,那老不死的果然还活着……他为何现在才想起我来?”
黑棋魔恭敬的回道:“血魔圣主在万劫海底沉睡了千年,据说,是数十年前才刚醒过来。”
“哈哈……,那老鬼号称‘修罗不灭,滴血重生’,却原来这些年过的也不自在啊,真是好极了。”魔鸦老祖痛快的笑了,仿佛听到了老友在世,就觉得世界不再孤单了,反倒是打趣起来,转而又问道:“他现在如何?”
黑棋魔回道:“血魔圣主醒来,威慑整个圣魔岛,大小魔主纷纷前来参拜,无不臣服,圣魔岛也总算团结在了一起,血魔圣主一再吩咐我等到临江寻找魔鸦圣主的下落,之后,就去了腥河谷闭关。”
魔鸦老祖驾着的魔云一阵翻涌,说道:“千年之后,难得那老鬼还惦记着我,回去告诉血魔,捞他费心了,本祖先见见我那巫族后辈,再去会他!”说完,带着萧暮云和冥鸦离去了。
黑棋魔望着魔云中时隐时现的萧暮云,生出一声叹息:“唉……那日,你若肯将《长生书》的下落说给我,我到是可以救你一命,引荐你入我圣魔岛,又何必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话落,亦是摇了摇头,离去了。
有村民透过门窗缝隙,悄悄看到妖魔离去,都是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来半口,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走出来,小心的张望。
……
帝云山,玄清观,玄清大殿之巅,伯涯子盘坐在一团瑞气之上,沐于郎朗乾坤之中,将意念融入虚空,闭目养心,纳气清修,参悟大道玄机。
西方天际,忽而露出了大凶之相!
伯涯子眉头一皱,惊醒,睁开了双眼,起身望向了西方。
方才感知到的是什么?
伯牙子思索,他方才静悟,隐隐察觉到,西方忽而出现有不详之兆,很是异常,在意识的感知中,如一张巨大的黑影,带着邪恶的气息,一晃消失了。
从未有过的异象,和从未有过的不安。
伯涯子眺望西方,沉思片刻,抬手按向了前方玄清道台中央的警世钟,一道道法力撞击,五声钟鸣,惊醒了整个帝云山。
玉剑峰、青云峰、紫华峰、雁归峰、百花谷。
清修的,演剑的,切磋的,纷纷停了下来,听到五声钟鸣响毕,纷纷议论起了起来。
五声钟鸣,是伯涯子紧急召集四峰一谷五位执教的钟声。
多不时,剑天楠、周怀玉、何清旭、杜义山、邱霜月,便是匆匆赶往了玄清大殿。
平常最不守时的何清旭,一脸凝重,竟是最早赶到了玄清大殿,老远望见伯涯子凌空立在大殿之巅,飞身落下,急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师叔?”
又见几道身影落下,亦是询问,五位执教算是到齐了。
伯涯子望向西方,言道:“西方天际呈现凶相,有邪恶之征一晃而逝,乃是从未有过的不祥之兆!”
何清旭恍然,说道:“怪不得我方才静修,忽觉的心神不宁。”
众执教亦是有言:
“你也是吗?”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伯涯子舒了口气,言道:“随我去探它个究竟。”话落,便乘风飞向了西方天际,五方执教紧随其后。
……
众人来到顺河镇,却见大街小巷一片狼藉,问了村民方才断定,果真有妖魔出现,等安抚了村民,一行人找到了北边山林,顺着战斗的痕迹,来到枯树前发现了树洞,进入了阵宗遗迹。
伯涯子与五位执教亦是吃惊,帝云山玄清观,乃是南疆道家圣地,竟不曾发现有这样一个地方。
众人穿过门墙,来到院内,只觉空气中烟尘弥漫,令人窒息,看时,正见到横七竖八昏的躺着一帮人。
“叶尘、宁枫?师叔,是暮云的弟子!”
何清旭一眼辨认了出来。
伯涯子等人连忙上前查看,竟还有气,又是匆忙为众人运气疗伤,喂了灵丹妙药,做了应急的治疗。
伯涯子看院内萧条的景象,眉头紧皱。
“小师妹,小师妹……”
何清旭正与叶尘疗伤,一阵呢喃之声响起,众人纷纷望来,见到是叶尘昏迷之中的梦呓,皆是惊喜。
叶尘黑暗中,只见到萧雨一身是血,口中直呼“大师兄”,而自己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心中痛不欲生,他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恍然间,又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黑暗渐渐亮起,小师妹也消失了,一阵疼痛感袭来,回复了知觉,朦胧间睁开眼来,只见到很是熟悉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晃动,渐渐看清,这不是何清旭吗,他旁边的,不就是帝云山的众位师叔伯吗?
叶尘意识回复过来,忽而想起了种种事情,惊慌起来,叫道:“小师妹,小师妹怎么样了,我师父呢,我师父他又怎么样了。”话落,看向四周,却只见到躺了一地的同门师弟,并没有萧暮云。他本想挣扎着起来,却直觉浑身无力,体内一阵邪气乱窜,疼痛难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又昏迷了过去。
“师叔,他们伤的太重,不如先回山吧。”萧暮云心中担心不已。
伯涯子叹了口气。
那粉碎的石砖地面,残破的封印,满地的灰烬,到处皆是的创痕,无不说明了此处有过的死斗。
更让伯牙子在意的,是这座偌大的阵宗遗迹,虽然久经岁月洗礼,已是残破不堪,但却因为一无所知,而无处不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显然,他们是来迟了,留在这里也是无意,也只得先带着受伤的临江弟子回了帝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