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像是寂静的三年一般。找来的商院的同学终于来了，一个个跑得气喘呼呼。这期间，陈小蝶一直在和大宝说话：“大宝醒醒，不要睡，他来和你道歉了，你看你看，已经来了。”
男同学围上来的时候，大宝闭着眼睛，眼角一跳一跳的，似乎真的再也不能睁开。陈小蝶伸手捞过离她最近的一个男生，手上的鲜血印在男生洁白的上衣上，像是开放的地狱之花。
男生被陈小蝶揪着领子，皱着眉头不明所以。陈小蝶拉这男生蹲下身，对着半昏迷的女生说：“大宝，你看，他来找你了，他后悔了，来和你道歉。”声音温柔得滴出水来。回过头却吼着男生：“你他妈的你傻子么，道歉不会么，要温柔的，说对不起，哄哄她，现在在救人你不知道么，如果她这时候晕过去就可能死掉，你眼睛是照亮的么！”
男生为难且愤怒地瞪着陈小蝶：“我不叫他妈的，我叫苏黎。”然后倒还算是配合得拍着大宝的脸：“大宝，醒醒，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和你生气了，你看我在和你开玩笑，没有和你生气，你看看我，和我说句话……”
这时候老师来了，救护车也来了，男生和护士把大宝送上车，季然和大宝是同寝室的同学，且现在大宝家人还没到，便和老师一同去医院了。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开走了，陈小蝶虚脱了一样儿地倒在地上，倚着墙颤抖着喘着气。
差一点，就是她自己，这个女孩子，是替她死了一回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那么冷静地处理了这个事儿，平常她见血就晕的。现在浑身是血居然不但好好的还能头脑清楚地想事情。真是死了一回什么都不怕了。
但是总归是后怕的，两条腿还软着，身体像电击过一样不能控制。
“喂！”男声从头上传下来：“刚才不是挺英勇的，骂人不是都挺有力气的，原来也不过是个软性子！”苏黎抿着嘴，带笑不笑的奚落着。衣服血迹斑斑，还有形状可辨的血手印，额头上汗湿了头发，却污不了眉梢眼角飘摇的笑。
尽管陈小蝶听出他言语间的奚落，可是心里还是很感谢他，如同感谢他刚刚救了自己一般。她集中力气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投下有些薄凉的笑意的眼睛，咽了咽口水想对他说声谢谢，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攒尽气力，扶着墙站起来。然后，她不记得后来怎样了。
身上血迹斑斑的苏黎抱着同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陈小蝶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急诊的医生着实受的惊吓不小。医生以为，以血相示是如今学生界流行的一种行为。听了苏黎的话之后，医生为陈小蝶做了检查，松了口气告诉这个握着拳头掩饰着紧张和忧虑的男孩子：“没事，目前看来就是受了刺激晕倒了，其他的情况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先用药吧。”
苏黎拿着病患卡去付款拿药，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女生乍一看上去像个典型的爷们，谁知到底还是娇弱了一些。也是，长成这样柔弱的样子，能强硬到哪儿去，之前的勇敢想来都是善良的心在支撑吧。苏黎有些喜欢这个女同学了，他忘了这个女生开口就“你他妈的——”了，只觉得她善良温柔、镇定自若，有这样好的品格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陈小蝶幽幽转醒的时候，苏黎靠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陈小蝶觉得胃里有一阵阵隐隐的恶心传上来，口中也有些苦。一瞬间觉得心里比嘴里的苦意更加苦。当时看着那抹亮白的薄利的刀锋，想着若是能借其脱离苦楚和羞愤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可是事后觉得心里是怕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