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初谏巍有些埋怨地说:“怎么不喊我呢,睡了这么久。”乔雅有些不解:“前天到现在你都没怎么休息,当然会睡得久了。这有什么关系呢?”初谏巍叹气,看向乔雅的眼睛:“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嗯?我要想睡觉干嘛要跑到医院来睡?我家着不开我么!”
“啊?为什么啊?”乔雅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初谏巍板着脸走过来,站在乔雅面前。乔雅觉得有些压迫感,心里想坚决不能让他给自己的气场盖过了,索性挺胸抬头、两手叉腰做茶壶状。初谏巍看着头顶高到自己鼻梁的乔雅,不禁笑出了声。然后低下头去,目标是乔雅紧紧抿着的唇。
乔雅发现了初谏巍的意图,扭开脸伸手推他。初谏巍的唇落在乔雅的侧脸,轻巧地一啄,然后伸手把乔雅揽在怀里,低低地在她肩窝耳语:“玉梅,我到底为了什么,你不要装作不知道。就算你一时不能接受我留在你心里。但是,我错过你那么多年,如今,我势在必得。”
有些事情要在心里仔细地算计了之后才能实施,否则急功近利必会适得其反。爱情这个东西,在年少时候伤春悲秋,在成熟之后却成了点缀生活的一个神奇的梦幻罢了。这时候,若是在两个人之间生出爱情这个东西来,就要仔细斟酌、步步为营。
这个道理,初谏巍无比明了。可是,在看到乔雅佯装不知,他总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急躁。他总是想把自己的心摊开来,让乔雅清楚明白的看清,给他一个回应,让他不要像此时这样时时觉得心像吊在悬崖的断松,微风轻拨也让他担惊受怕。
聂少阳总是嗤笑他杞人忧天。按照聂少阳在风月场跌爬滚打多年总结出的道理:只要看得紧、缠得急,就不怕风筝会断了线,这风筝飞得再高、再远,也高不过、长不过牵着她的这根线。可是,初谏巍觉得,乔雅不是他的风筝,乔雅,是他周围的空气,他站在哪儿,乔雅就如影随形地在哪儿,若是没有乔雅,他觉得呼吸困难、濒临末日。
若是说像风筝,初谏巍觉得自己才是乔雅手中的风筝,乔雅拉着细若游丝的线,他飞在高高的空中,空中有风铺天盖地而来。乔雅拉着线,用用力,他就离她近一些,松松手,他就离她远一点。他不仅在为时近时远的距离而坐立难安,还为外来的风时刻都要刮断线而殚精竭虑。
乔雅觉得身体好多了就可以回家了,已经请了三天的假了,再久就太不像样了。初谏巍认真地对她说:“你干脆去我那儿算了,就算什么也不做,我也养得起你。何况,我是打算养你一辈子的。”乔雅极力反对他:“我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要你养着?何况,我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固定到哪儿,我们,像你说的小时候一样,依旧是邻家的伙伴不好么?”
初谏巍觉得遇见乔雅,是此生让他觉得最无力之事。
从初谏巍六岁开始,淘气王的他就喜欢这个文弱的小丫头,尽管那时候的喜欢只是单纯地像孩子喜欢一个自己的小物件儿,或者,像孩子喜欢自己的面包或者棒棒糖。小丫头玉梅从会发出音节开始,他就教她喊自己的名字。不负所望,小玉梅第一个喊出来的不是爸爸、不是妈妈,是走了调儿的“巍巍——”他高兴得抱着她回家,让她喊给他妈妈听。后来吓得乔雅妈妈每次看见他来哄乔雅玩儿,就陪在一旁。那时候,叫玉梅的小乔雅会走路了,他拿着妈妈刚买回来的小鸭子给乔雅看,小乔雅满院子追着那只毛茸茸的小丫子。他就在后面一步不离地跟着小乔雅,生怕她摔倒了。小乔雅三岁了,他每天放学回来都到她家写作业,然后教她画直线、画圆圈,后来就教她认数字、简单的字……小乔雅长到了四岁,会背好多首古诗,会唱好多儿歌,会认好多字,能数到一百……这样聪明伶俐的乔雅,让他感到很有成就感。从有了乔雅开始,他慢慢的不再是淘气王,而变成了孩子王。首先,他调皮的本事见涨了:从村子西头到东头,没有能打得过他的同龄孩子,若是年纪比他大的、比他高的孩子和他打架,他滚得浑身是土、有时还挂点儿彩儿,但是坚决不会像以前那样哇哇哭着告诉他妈。其次,他的成绩见涨:原来让老师头痛的不得了的他,忽然间字写得端正了、作业按时完成了,虽然有时候作业本子上总有小孩子画的彩笔色,但所写的作业竟然没有错误。三年级时候,他得到了三好学生的奖状,他高高兴兴地给他妈妈看过之后,欢欣地贴到了小乔雅家的墙上——
现在想来,初谏巍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为了等待乔雅:等她的到来、等她长大、等她去明白什么是爱情之后再与他狭路相逢地遇上。然后,初谏巍非常欣慰彼此都曾经有过一些为爱而伤情过的过去,因为这些,才让他们此时都明白如何付出、如何宽容、如何珍惜。幸而,那些曾伤心的过去,让他们此时都孑然一身。然而,初谏巍想,以后,他们的幸福,定会温暖他们那些冻结在回忆里的眼泪。这就让所有的过去,得来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