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辛那时候觉得,自己身边的女人,不但要形容娇美,更重要的是学历家世都要和他相当,才配得上楚家少奶奶的称谓。况且,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他那时候觉得爱情这个东西是的虚幻飘渺到天上的玩意儿,是没法落实到一个人身上的,爱得要死要活的都是八点档里面的东西,和生活毫不相干。
然后,楚辛对李冉于自己的吸引力就释然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再后来,李冉终于要离开银都了。一个台湾的投资商和李冉允诺,除了结婚,她和他的太太没有区别。
李冉决定离开,是在上个月看到了徐海瑜,和他的太太。两个人在博洋家坊服饰馆挑选被子,而李冉,就在柱子的另一面躲避着,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徐海瑜温柔地扶着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等售货员包装好选好的东西,还体贴地把妻子腰部的靠垫正了正。是了,他的妻子怀孕了,看样子有七八个月了。
李冉觉得自己哭都已经哭不出来,眼泪都在那一个个醉酒的夜晚随着胃里面不能分解的酒呕干了。待他们相扶着走远,李冉才仓惶地逃出门,回到了租住的小屋。后来的日子依旧如同以往一般,偶然的一次窥见貌似没有打乱李冉的生活轨迹。直到那个台商郑先生的到来。
郑先生在隔三差五的喝过酒之后,借口说喝多了让李冉送他回酒店。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你情我愿。李冉答应了郑先生,同郑先生去福建。
李冉第一次约楚辛。李冉坐在楚辛的对面,摇曳的烛光、透明的酒杯、缓缓流动的钢琴曲,这一切,李冉第一次以顾客的身份来享受。在这儿待了四年,喝过了仿佛能填满一个湖的酒,看过了数不清的醉酒的迷离面孔,从拘谨不适到如今的麻木,李冉觉得从前那个李冉早已经死在四年前那个冬天傍晚的街口。但如今一切都看透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怨不得别人。
楚辛同李冉开玩笑:“莫不是在哪儿受了委屈,找我倾诉倾诉?”李冉笑着给楚辛倒了杯酒:“我哪儿能受了委屈。说起来,我在这儿就你一个不讨厌的。可能你觉得瞧不起我吧,不过是一个赚你钱的女人,还偏偏要矫情着说这样的话。”
李冉举起酒杯同楚辛碰了杯,一口饮尽。楚辛看着李冉神色认真,也认真地看着李冉:“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不过是讨客人的高兴罢了。但你说的,我知道是真的。”说完,也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今天,我不是找你来消费的。今天我也是客人。”李冉看着楚辛不解的神色,笑了:“我是同你道别的。以后,说不定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楚辛很惊异:“你要去哪儿?”
李冉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做这行儿的,最后大多就那么几个结果吧。这段时间,一个台商让我跟他去,我答应了。”
楚辛沉默了半晌:“李冉,他,他这个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露水姻缘,就那么回事吧。年纪有点大了,但也没有大很多,四十多岁,还是比较会体贴人的。能这样我也算知足了。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期望太多的,不是么。”李冉笑笑,打开包拿出一个陶瓷晴天娃娃:“这个是前些天去做的,独家产品,送给你留个纪念吧,第一次做这个,不是很好看。”
楚辛伸手接过来,拿在手里摩挲着:“不错,挺好看。第一次就做成这样,挺有天赋的。”
李冉的手机响起:那么多年的我,除了回忆什么都没留着,时间用爱灌溉出陌生的温柔,可惜我爱过的那个人,不是我的人……
李冉拿起手机朝楚辛晃了晃:“喏,查岗了。我得走了,谢谢你今天能来。”说完抬手打了个响指,喊服务生过来买了单。楚辛喊住李冉:“哎,等等——你喝了酒,我送你吧。”
李冉耸耸肩,晃了晃手机:“这人来接我。”
楚辛点点头,看着李冉越走越远,心里有些难过,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到底是聚散终有时,楚辛把杯中酒一口喝下,拿起包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