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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温馨的家庭(1)

和珅虽然是个大贪官,在官场打击异己也毫不手软,但他对待家人却关爱有加,显示出了冷酷背后的温情。

1.与和琳手足情深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和珅在官场上一路亨通,飞黄腾达,直至成为红极一时的“二皇帝”,把持大清国的军政、财政、文化、外交等大权,坐拥亿万财富,享受着神仙般的奢侈生活,和珅的家人也因此沾光不少。不少亲戚朋友还利用他的关系做了总督、巡抚,即使跟着他服务的家人们,也利用他的庇护,捞取了数万两、数十万两银子的财富。而其中和珅照顾、帮助最多的,还是他的亲弟弟和琳。可算是一个真正的如父长兄了。

我们前面已经说过,和珅的母亲大概在弟弟和琳出生后不久就死了,由于继母不能善待兄弟两人,所以两人很早就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而年长仅三岁的和珅则担负起父母的职责,负责照顾年幼弟弟的生活。年龄稍长,两人又一起进入咸安宫官学读书,相互激励、相互帮助,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

和珅出仕做一名銮仪卫侍卫,弟弟和琳则以满洲文生员补为吏部笔帖士。等到哥哥和珅在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以户部左侍郎兼任吏部右侍郎、步军统领时,和琳因回避制度调任工部笔帖士。此后哥哥和珅走上仕途发展的快车道,所任军机大臣,崇文门税监、总理行政事务、御前大臣、镶蓝旗满洲都统、正白旗都统、户部尚书、议政大臣、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四库全书》总裁,兼理藩院尚书、兵部尚书兼管理户部三库事务、协办大学上兼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等数不清的职务,甚至获授一等男爵,成为红极一时的人物,而和琳只官至巡漕御史。和珅希望帮助弟弟,积极寻找能让和琳展示才干的机会。

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五月,浙江学政窦光鼐奉命察核浙江州县仓库亏缺情况,随即上奏弹劾永嘉知县席世维借诸生口粮添补充亏空仓谷;平阳知县黄梅以弥补亏空苛敛钱财;仙居知县徐延翰毙临海诸生马置于狱;布政使盛住进京时携带货财过多,引起人们议论纷纷;总督富勒浑经过嘉兴时供应浩繁,随行人员多至千百人等。乾隆皇帝接奏后很重视,随即命大学士阿桂到浙江,会同先遣尚书曹文埴等人处理此案。

但阿桂后来上奏称:盛住去京师携带应解参价银三万九千余并非私款;平阳知县黄梅母亲九十岁生日演戏,即于当天晚上去世;仙居诸生马置诬告寺僧赌博,因而下狱致死。等于说窦光鼐所奏不实。窦光鼐则再次上奏,称阿桂只是派属吏前往平阳谘访,并未得到实情,自己要亲赴平阳复察。不久,浙江伊龄阿巡抚上奏弹劾窦光鼐在平阳州讯逼供,乾隆皇帝随即下令将窦光鼐革职,准备交刑部处理。而窦光鼐也上奏称:自己亲赴平阳后,有士民呈上黄梅派捐单票,田一亩捐大钱五十文,勒捐富户数至千百贯;每岁采买仓谷不给钱。黄梅在任八年,所侵谷值及捐钱不下二十万,母死不欲发丧特令演剧,可谓证据确凿。至此,聪明的和珅已经知道此案有了扳过来的机会,这机会既是打击阿桂的机会,也是弟弟和琳表现自己才干的机会。所以,他极力劝说乾隆皇帝,让时任巡漕御史的和琳协助办理此案。

由于窦光鼐拥有实证,阿桂与一同处理此事的江苏巡抚闵鹗元不得不将黄梅论罪,盛住被罢职召回北京,所兼杭州织造由和琳接手。由于窦光鼐所奏非妄,被调回京后任光禄寺卿,不久转任宗人府府丞;负责审核此案的阿桂、尚书曹文埴、侍郎姜晟、伊龄阿等人因误判受到相应的处分;盛住所兼杭州织造即由和琳接手。和琳还因办理此案“妥帖”升为湖广道御史,同时兼管巡视山东漕运与监造漕船事务。

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湖北按察史李天培受老上级、两广总督福康安的委托代买京中建房所需木料,并假公济私,利用湖北潜船北上送漕粮的机会,将所购木料带往京师福康安家中。不料此事被和珅了解到,随即决定抓住这次机会来打击福康安。同时为了达到离间福康安与阿桂的关系以及让弟弟和琳再次表现一番,一箭三雕的效果,即指示和琳出面向乾隆皇帝弹劾李天培。当时乾隆皇帝也正想整顿一下吏治,所以在和珅的鼓动下,当即派大学士、军机大臣阿桂前往调查、处理此事。此事的最终结果是:李天培被罢职流放到边疆;福康安因纵容部下受到乾隆的严厉指责,罚总督俸禄三年、罚公爵俸禄十年,而和琳则因举发此案被迅速地提升为内阁学士,兼署工部左侍郎、正蓝旗汉军副都统等职。

由于和珅抓住机遇巧妙安排,使和琳在这两桩案子中显示出突出的处事才能和认真负责的形象,从而为和琳仕途飞升创造了必要的基础。

乾隆五十六年,廓尔喀(今尼泊尔等地人)因贸易纠纷侵扰西藏后藏地区,时任两广总督的福康安、领侍卫内大臣海兰察为大将军,统索伦、吉林及川、陕西诸路兵前往讨伐。粮饷问题,藏东路由协办大学士孙士毅负责,和琳则出任驻藏大臣,负责督办前藏地区的粮饷供应。不久升职工部尚书。次年,因上奏报告廓尔喀首领拉特纳巴都尔有悔罪表现,促成廓尔喀和降,升任镶白旗汉军都统,仍与孙士毅、惠龄一起核办察木多以西销算事务,同时办理藏务。乾隆五十八年,获赐云骑尉世职。五十九年,授四川总督。

乾隆六十年,贵州、湖南地区先后爆发苗民石柳邓、吴半生、石三保领导的起义。乾隆随即命调任云贵总督的福康安、四川总督的和琳前往镇压。和琳因功封一等宣勇伯,获赏御服貂褂、玄狐端罩。嘉庆元年(1796年)春,福康安病死军中,和琳代理军务,并率兵俘获起义领袖石三保等人,同年八月,和琳也因染病死于军中,死时年仅44岁。获赠一等公,谥忠壮,赐祭葬,配享太庙,入祀昭忠、贤良等祠。

和琳是和珅最亲近的人,为栽培和琳,和珅可以说是费尽心血,也结下深厚的兄弟情义。看到和琳在仕途上如日中天的时候,却英年早逝,和珅不由得悲从心来,含泪写下《挽词十五首》,痛悼弟弟的去世。他自己说:“希斋弟督军苗疆,受瘴而卒,痛悼之余,为挽词十五首,言不成声,泪随笔落,聊长歌以当哭云”。其中三首是:

同胞较我三年少,幼共诗书长共居;

宦海分飞五裁别,至今音问藉鸿鱼。

看汝成人赡汝贫,子婚女嫁任劳频;

如何又为营丧葬,谁是将来送我人。

生前会少梦难成,华萼堪悲雁影惊;

重过旧居魂欲断,楼空燕子不闻莺。

和珅从小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和琳长大,稍长后一起读书、共同生活,成年后各自奔波于宦海仕途,经常无法见面,但还要经常接济和琳一家的生活,和琳娶儿媳妇、出嫁闺女,和珅是一手操持。和琳死后又是和珅为他张罗葬礼,和珅能不痛心吗?当他看到和琳旧居人去楼空,听不到往日的莺声燕语,更增添了无限的伤痛。

当和珅看到和琳的宠妾殷云卿即将为和琳殉葬,并前来与他话别时,他又是一番感慨,挥笔写下诗词一首:“新诗裁就凛冰霜,千古人寰姓字香;料得九原应寂寞,阿云同穴共仙乡。吾弟英灵信有神,好同携手夜台春;将来图画凌烟上,添个蛾眉节义人”。在前序中,和珅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吾弟功成名遂,惜年不永,既邀九重异数殊荣,复有宠姬云卿为之殉节,虽修短有数,亦可以生死无憾矣。感其留诗话别,心痛泪涟,促成短句,言不成文,聊为赆吊云尔”。

嘉庆四年,乾隆皇帝去世、嘉庆皇帝亲政、和珅被赐死后,和琳也被追究借和珅权势邀功,镇压苗民起义过程中牵制福康安,以致影响战事的责任,和琳的牌位被撤出太庙,他的专祠也被拆毁,儿子丰绅伊绵继承的公爵被削夺,改为三等轻车都尉。由于家道中落,丰绅伊绵靠着“善堪舆,贵家争延致之”维持生活。家庭变故还使得丰绅伊绵异常郁闷,因而沉湎于酒色,嘉庆年间死于“劳瘵”,只留下一个年仅四岁的儿子。

和琳依靠哥哥和珅的照顾、提拔,一度官至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四川总督等高位,死后获赠一等公爵,谥忠壮,赐祭葬,配享太庙,入祀昭忠、贤良等祠,异常荣宠,最终又因哥哥和珅的倒台而付之东流,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盛也迅速,败亦迅速!

2.对子女疼爱有加

和世界上所有的父母一样,和珅也希望和家人丁兴旺,香火绵长。而和珅一生虽仕途通达,好运连连,妻妾众多,但生育不旺,只有正妻冯氏所生长子丰绅殷德、嘉庆初年所生随即夭折的一个小儿子。所生女儿不详,只知道有一个大女儿嫁给了康熙皇帝的曾孙贝勒永錾为福晋,应该不会太多。其中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和珅终年忙于内外事务处理,随时跟随乾隆皇帝奔波于外,影响到了他的生育能力吧!

长子丰绅殷德生于乾隆四十年(1775年),因与乾隆皇帝的十公主同年所生,被乾隆皇帝看中,随于乾隆四十五年赐名丰绅殷德,指为十公主的额驸。五十四年与固伦和孝公主完婚,命在御前行走。次年授散秩大臣。五十六年二月管理御茶膳房、造办处事务,同年四月兼武备院卿。五十八年调任奉宸院卿,次年升任正黄旗护军统领。乾隆六十年兼任内务府大臣。嘉庆元年(1796年)兼任总理行营事务大臣。次年二月兼任銮仪使,八月任正白旗汉军都统,仍兼护军统领,临督崇文门税务。

嘉庆四年,因父亲和珅牵连,丰绅殷德所袭公爵被降为伯爵,并被勒令“在家闲居,不许出外滋事”。不久,从和珅家内抄出正珠朝珠,又被革去伯爵,赏给散秩大臣衔,承袭三等轻车都尉世职。嘉庆七年三月,因川楚陕三省白莲教起义基本被平定,丰绅殷德被赏给民公品级,在散秩大臣上行走。嘉庆八年,已革长史奎福控告丰绅殷德演习武艺谋为不轨,并欲毒害公主;将侍妾带至坟园,于国服内生女等,经大学士董浩与留京王大臣审办,只有在国服内妾生一女属实,丰绅殷德随即被处以“在家圈禁,令其闭门思过”的处罚。

直到嘉庆十一年正月,丰绅殷德被授予头等侍卫,在大门上行走的差使。四月,升任正白旗蒙古副都统,赏戴花翎。次年二月调任镶蓝旗满洲副都统,十二月赏给伯爵衔。十五年四月去世,嘉庆皇帝特派英和带侍卫十人前往奠醊,并赍赐陀罗经被,银五千两以资料理丧务,照公爵衔给予恤典。因无子,丰绅殷德的轻车都尉世职转由和琳之子丰绅伊绵承袭。

和珅对丰绅殷德的关爱和培养是相当尽心的,这不仅是因为丰绅殷德是他唯一的儿子,更因为丰绅殷德是乾隆皇帝自己挑选的乘龙快婿,是他与乾隆皇帝保持特殊亲密关系的重要纽带。所以他在丰绅殷德很小的时候,就为他聘请了一批饱学之士来对儿子进行良好的教育,如侍郎吴省兰、李潢,太仆寺卿李光云,以及窦光鼐等人,都曾被和珅请到家中辅导丰绅殷德读书。正因为丰绅殷德受到系统、良好的教育,所以他的文化素养还是比较高的。《延禧堂诗钞》辅国公思元裕瑞序中曾称丰绅殷德:“性情敬慎谦光,慷慨磊落,于友道尤笃”,所做诗“珠圆玉润,高旷清灵,从来无一丝纨绔气,且措词庄重谨密,温厚和平”。张从孚虚磕舟《挽天爵道人》序中也称赞丰绅殷德:“为人持重老成,不苟言笑,所学淹有群籍,博通条贯。其为文为诗为字,朗圆幽秀,士林重之”。可见丰绅殷德文采、品质在当时还是颇受部分人称许的。

丰绅殷德成年后,和珅也对儿子的发展前途给予规划,曾在嘉庆元年推荐丰绅殷德前往湖广地区视察军事,并让他担任事务性较强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参与管理宫廷事务,负责乾清宫重建工程等。这是和珅有意让儿子走出皇宫增广见闻,历练才干,为以后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只可惜父亲和珅很快就倒台了,丰绅殷德也受到牵连而被赶出清代的政治历史舞台。

有关丰绅殷德与父亲和珅父子情感的文字,我们至今已无法寻觅,或者是当时的政治气氛不允许这样的文字流传下来,但丰绅殷德在嘉庆元年所写《泸溪途次闻幼弟凶信挽词六首》中一句“尔我同生锦绣丛,君亲恩育报难穷”可见端倪。

值得一提的是,丰绅殷德与父亲和珅性情颇有差异。和珅追求权力和财富不遗余力,而丰绅殷德对此却很淡薄。他在嘉庆二年《即事》诗中就写道:“嗟哉名利子,富贵何足恃。一朝难掩瑕,百口交谗毁。前车已颠覆,后车每同轨。达者能见几,豫事辨臧否”。同年秋所写《读韩信传》中更有:“谬哉假王请,终致云梦游。贪功不见几,季岂汤武俦?免亡走狗死,鸟尽良弓收。令人千载下,高风慕留侯”。可见,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追逐名利、财富的危险性。

嘉庆三年母亲去世后,丰绅殷德有一首《自适吟》,其中写道:“人生贵子适,身外更何求?颇羡陆东美,翻思马少游。才宜置邱壑,福不类王侯,仆仆风尘里,真堪呼马牛”。表明了对王侯富贵生活的不屑和对田园生活的向往。

嘉庆四年父亲和珅倒台后,丰绅殷德经历家庭的变故,名利心更被消磨殆尽,开始变得更为消沉。《逍遥吟》诗中写道:“亦莫恋此身,亦莫厌此身。此身何足恋,万劫烦恼根。此身何足厌,一聚虚空尘。无恋亦无厌,始是逍遥人”。《自咏》诗中写到:“朝亦随群动,暮亦随群动。荣华瞬息间,求得将何用。形骸与冠盖,假合相戏弄。何异睡着人,不知梦是梦”。

由于门庭冷落、身体的孱弱多病,丰绅殷德还开始沉湎于追求道家的长生术。昭梿《啸亭杂录》中就记载丰绅殷德“中年慕道,与方士辈讲养生术”、最终因此而患上了哮喘痫,痛苦而死,死时还不到四十岁,留下“一尚垂髫一尚嬉(大女十一,二女五岁)”的两个女儿,也没有留下一个儿子。和珅希望家族兴旺、福寿绵长的愿望就这样很快地破灭了。

和珅的次子生于乾隆六十年,老来得子,和珅自然是喜不自胜,加之这个孩子“生而颖异,每逢啼哭,乳母抱赴屏壁间,指点字画,即转啼为笑,”和珅非常喜爱,所以有“痴心望尔继书香”的厚望。不料想此子不到两岁即夭折,这给和家带来很大的打击,我们从和珅当时所写诗词中可以看到他在次子夭折后的伤感和痛惜。《七夕节得家信,闻幼儿病势增剧,不意竟以是日夭折,悼惜之余,感而成诗》写到:“河汉盈盈两泪倾,都关离别恨难平。双星既有夫妻爱,应识人间父子情。”随后所做《忆悼亡儿绝句十首》也写道:

老来惜子俗皆然,半百生男溺爱偏;

今竟无情抛我去,几回搔首问青天。

襁褓即知爱文章,痴心望尔继书香;

归家不忍看题壁,短幅长条一律藏。

学语先知父母呼,每逢退食足娱吾;

秋来归去无聊甚,触处伤情痛切肤。

和珅的一句“归家不忍看题壁,短幅长条一律藏”,不由得使老年丧子之痛跃然纸上。

和珅夫妻的悲伤之情自不用说,就连丰绅殷德听到弟弟去世的消息也十分悲痛。嘉庆元年所写《泸溪途次闻幼弟凶信挽词六首》中写道:

忆得临行见汝时,曾将果饵笑相嬉;

何期一月零三日,遂使千秋永别离。

记否亲承言笑时,曾云长幼太参差;

并期他日攻书侯,指谓吾堪作汝师。

尔我同生锦绣丛,君亲恩育报难穷;

似兹富贵遭夭折,岂若贫寒得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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