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厮杀,子卿的记忆里是满满的鲜红,血蔓延了整座森林。倾暖看着也感到不寒而栗,狼群、食人花、鳄鱼群.每一次遇见都必定身负重伤,两人身上的迷彩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鲜血混合着泥土,血人似得。最后,她们来到了进入时的铁门,只是三天,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般疲惫,出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孑然而立,都在等着最后的厮杀。
不知是谁的枪先响了,沉重的躯体倒地声给这场盛宴拉开了帷幕,一时间枪林弹雨,耳边除了枪声,子弹进入身体的声音,似乎再也没有了。一群人杀红了眼,子弹打完了没有时间换,就用近身格斗,一拳拳打在心脏、头部、肋骨等致命处,都拼的是一股不死不休的劲儿!
子卿和倾暖背靠着背,似乎只剩下她们一个团队了。
其余的,有的被队友拿来当枪子儿,散了;有的被围攻,死的不明不白;有的在混乱中被冲散,尸体被践踏的看不出人形.
所有的子弹都耗光了,倾暖握了握拳,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
“啊——”谁大吼一声,所有人冲了过来,倾暖下意识的拳头就打出去了,狠狠的!仿佛感受到了拳下的骨骼断裂的声音!那人还未倒下!又是一个人冲了过来,重重的一拳打在倾暖的背上!倾暖一个后踢腿,灵巧的转身,带着狠厉的拳风砸向了背后之人的心脏。借着反冲的力道,抓住最开始冲过来那个人的肩头,一个后翻身!又是一拳打向了他的后心!谁知,这时,一把小刀从他心脏前方穿过,就这样死去了!
倾暖一个反推,尸体压倒了抓刀的人,从靴子里抽出小刀穿过了他的头颅!这样背后捅刀子的人,活着也是个人渣!
解决了几个靠近自己的人,倾暖看见子卿正被围攻着,地上倒了一片的尸体,子卿的肩头流着血,一柄小刀正要捅向她的心脏!倾暖心下一紧,冲了过去,子卿被两个人控制住,一拳又一拳的砸向她的肚子!倾暖夺过小刀,一刀捅死了持刀的人。子卿的唇角流着血,正奋力的反抗,谁知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暴打!倾暖正要救援,却突然看见一颗子弹飞来,连忙向旁边一滚!险险的躲过。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有子弹!
倾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日光正烈,铁门周围的围栏上站上了一圈持枪的人!是那些教官!那颗子弹就像信号一样,那些教官开始拿着枪扫射起来,剩下的人还有不少,都躲闪起来,子卿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看着子弹就要打上去了!倾暖连忙挡在她身前!
“嗯——”一声闷哼,让本来闭上眼等待死亡的子卿抬头看去,倾暖转过身来扶起她,腹部晕染出暗红的痕迹,两人躲到一块石头之后,放下已经千疮百孔的背包,子卿颤着手微微掀起了倾暖上衣的一个角,子弹嵌进了肉里,血肉模糊中看不清具体位置,很有可能打在了骨头上。子卿忽然的眼睛就模糊了,看不清倾暖隐在阴影中的脸,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打在她的手背上。
她哭了,被拐到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没有落泪;面对那样残忍的训练也没有落泪;在与那些凶狠的生物搏斗时也没有落泪.可是,在看到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义无反顾的冲向她替她挡了那颗足以要了她性命的子弹的时候,她忽然就哭了。即便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娇生惯养,身娇肉贵,可以随便落泪的大小姐,已经是一个谈笑间挥动手臂就取下多少性命,各种鄙视哭哭啼啼的笑面杀手,她还是哭了。
突然就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那个温暖的地方,在千万里之外的小岛上,这样冰凉的训练营里啊!有人可以为了她舍弃生命,不顾自己,这样一个人,就值得她追随一生!
这是子卿对倾暖的承诺,萌芽在一场生与死的博弈中。
“你哭了?”倾暖声音有点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
“才没有。”子卿的声音哽咽着。
“.”倾暖没说话,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这样一个童年满是奉承讨好、富贵珍馐的女孩子,多么骄傲,来到这里该是磨去了一身的棱角。
沉默散落在轰轰烈烈的枪声中。
“把刀给我吧。”倾暖说,自己的刀在救她时不知道丢在哪了。
“你要取子弹?!”子卿一看就知道她要做这样疯狂的举动,“你疯了?!”
“会感染。”倾暖说,子弹在身体里呆久了总是不好的,虽然这里没有消毒水,也没有麻药,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子卿也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还是拿出了绷带和小刀,又从背包里拿出了酒精,“本来带着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呵,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倾暖接过经过消毒的刀,低下头,看着腹部的伤口,当时没有精确计算角度,还好只是打到了肚角,不然就难办了。凝视了一会儿,大致判断了子弹的位置,拿起刀,狠狠的扎下去!枪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子卿清晰的听见了小刀进入人体的声音,血又流出来,她不忍再去看,倾暖自己取子弹的动作实在太恐怖了!
“叮——”刀尖一挑,子弹滚落在地上,子卿连忙递上绷带,枪声又响起来!刚刚竟然只是停歇!血染透了绷带,颜色鲜艳的像森林里那朵绚丽却有毒的花。
倾暖靠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体力,看了看剩下的人,大约还有十来个,当初进入这座林子的可是有四百多个人呐!子卿想起了她和倾暖在林中小溪边看到的尸体,明明死去了,睁大着眼睛,脸上却挂着解脱似的笑,苍凉感油然而生。
四周开始了厮杀,窸窸窣窣的在草丛里,却是没有人靠近了她们。
夜幕落下,子卿和倾暖终于走出了这座林子.
子卿的回忆仿佛从走出铁门的那一刻就发生了转折,她和倾暖在执行任务时,逃离了这座训练营,再也没有回去。倾暖陪着她回到了分别三年的家,子卿越发的粘人了,粘着倾暖不让她离开,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倾暖睁开了眼,子卿的回忆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记忆之锁,封印的记忆如开闸了的潮水一般涌来,子卿握住她的手,夜幕已经降临,倾暖看见,那个也回忆着这些故事的女孩说:“暖暖,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