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结盟密宗
黄昏时分，木鹿寺高厚的围墙内却已经灯火通明。
大典过后，信徒们就一直缠着萨迦教派的几个喇嘛，忙的他们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杜小心和偷香虽然躲在一旁，也不由得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何况这一切是由他们两个人一手创造的。
一个小沙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道：“大喇嘛有请两位。”
两人跟随着小沙弥，一直到西厢的偏厅内。
密宗四大教派的四个大喇嘛全部在场，阿提沙虽然并不赞同他们欺骗性的手段，但取得的效果，无疑却是令他非常满意的，所以他一见到杜小心和偷香立即微笑示意。
孔道卡尔波道：“赞普派人来请老僧了。”
这是一句很奇怪的开场白，似有所指，但杜小心和偷香都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孔道卡尔波的脸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秘感，声音时近时远传来：“赞普的病情似乎加重了许多。”
另外三个大喇嘛都面露忧色。
也难怪，经过千辛万苦才能取得这样的成国，一旦现任赞普撒手西游，那紧接着上台的必然是亲苯教的嘉宁王子，那时只怕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镜花水月了。
杜小心终于听出点孔道卡尔波的话外之音了，想必和吐蕃赞普的病情有关。
果然，孔道卡尔波继续道：“听闻独臂神医杜老先生乃是伏魔天师的祖父，想必小天师的医术也异常高明，所以……”
杜小心拦住道：“先等等，这句话你说反了，你应该这么说：听闻杜老先生是小天师的爷爷，他都能成为神医，想必小天师必然更胜一筹。”
他生平最怕别人说他占了爷爷的光，所以每次到着这种场合都忍不住要辩解一番。
孔道卡尔波含笑道：“随便吧，只是赞普的病……”
杜小心道：“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不过能不能治好我可不敢打包票。”
孔道卡尔波道：“呵呵，小天师过谦了。”
正说着，一小沙弥前来禀报说，申无忧和庞维前来拜访。
偷香和杜小心还是有些吃惊，虽然早就知道申无忧此次来拉萨是和花教结盟的，但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申无忧一见杜小心，立即上前来拉住他的手亲切道：“没想到小天师竟有如此能耐，能请的天兵天将下凡。”
除了孔道卡尔波的脸色看不真切外，其他三个大喇嘛的神色都是一变，但出于高深的佛法修养，他们并没有出声斥问。
杜小心装作谦虚道：“申先生过奖了，不知道申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呀？”
庞维道：“我和大哥此次是专程与密宗结盟而来。”
阿提沙垂目道：“密宗并非为了干预政事才举办此次开光大典的。”
申无忧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尊者说的不错，我这次前来并非为了政治，我此次是专为在大理国内传播佛教密宗之事而来的。”
此言一出，包括阿提沙在内的四个大喇嘛都露出震惊之色，显是没有想到申无忧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尽管明知申无忧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他们这么这么优惠的条件，但还是被他说的怦然心动。
要知道大理国向来以佛教作为国教，但立的却是中原的显教。如果能在大理国得到身为国舅的申无忧的支持，那么密宗替代显教将会变得非常简单。而持续了几百年的密宗与显教之争也将会以密宗的全面兴盛而告终。
孔道卡尔波道：“那不知国舅有什么条件？”
申无忧笑道：“其实比起国舅的身份，我倒更像一个商人。此次来主要是为了我手下的兵器行寻找合作之人，只要活佛你能在密宗成为吐蕃国教后与我签定兵器上购买协定，那我申无忧以信誉担保必定全力协助密宗在我大理国传教。”
一直没有开口的噶举派（白教）大喇嘛达布巴忽然道：“国舅的话
听起来的确非常的诱人，但我密宗能否成为吐蕃的国教尚是未知之数，所以，依老僧之见，现在谈论此事只怕言之过早了。“达布巴乃是老成之人，开口必然要切中肯綮才会说话。
庞维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没有我大哥襄助，密宗想在群敌环伺的情况下登上国教的宝座的确是不太可能，因为西夏斗姥大梵天宫和黄头回纥****的重要人物已经全部到达布达拉宫了，甚至连大宋皇室第一高手之称的柴让也在暗处。”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连孔道卡尔波都因为内心的震动而使得脸庞的轮廓一时清晰起来。
乍一听到斗姥大梵天宫的名号，杜小心觉得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一看偷香的瞳孔猛地扩张起来，立即想起在峨眉山金光寺打伤阿布的那个女子。没想到斗姥大梵天宫的人也到拉萨来趟浑水了，正好金趟和他们好好算算旧帐。
不过等他们听到柴让的名字时，差点要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木之本樱的一句谎言竟真的令申无忧如临大敌了。
阿提沙忽然道：“我们一直都很关注拉萨的人来人往，并没有发现有斗姥大梵天宫的人和****的人，国舅你又是怎么知道？”
申无忧哈哈一笑道：“尊者应该知道，我申无忧是个商人，对于商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掌握瞬息万变的消息更重要的？所以还请尊者能够信任我，若是不信也没关系，我刚收到消息说孔道活佛明日要进布达拉宫为你们赞普治病。”
孔道卡尔波的瞳孔一阵收缩，这申无忧的词锋果然尖锐，短短几句话就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话的真实性，因为除了嘉因王子和在坐的有限几人外，并没有谁知道他要在明日去布达拉宫，可见他的确有一个非常严密的情报系统。加上此人不住当面称他孔道卡尔波为活佛，而却只称阿提沙等人为尊者，摆明是想引起孔道卡尔波与其他三个大喇嘛之间的隔阂。
申无忧继续道：“只要明日活佛进宫去，自然会知道我申无忧没有说谎。”
杜小心灵机一动，忽然道：“申先生的情报果然准确，只不过明日要进宫去的却不是孔道卡尔波大喇嘛，而是本天师。”
申无忧和庞维均是一愣，随即申无忧笑道：“原来是有伏魔天师出手相助，难怪几位尊者如此等闲待之了。不过，我听说杜天师和偷香公子似乎与斗姥大梵天宫有些宿怨，只怕明日入宫不会如各位所想的那么顺利。”
庞维接口道：“所以，大哥和我的意思是明日由我们陪同大家一起入宫，这样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援手。”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杜小心和孔道卡尔波也不好再说什么！
偷香问道：“斗姥大梵天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好象对它特别忌惮？”
申无忧道：“斗姥大梵天宫供奉的是斗姥天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算是中原道教的一个支派，只不过在西夏吸收了许多党项图腾而有些走样。”
偷香转过身来，看着杜小心道：“你好歹也算是个道士，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斗姥天尊？”
杜小心从容道：“斗姥天尊乃是先天元始之阴神，因其形相象徵道体，故又称先天道姥。她的法相紫光圆融，禀一气玄元之象，应无极生太极，秉持日月二轮，应阴阳二气，象太极也。”
偷香没好气道：“你不能说的简单明了一点嘛？又不是叫你背书，这些拗口的东西我可听不懂！”
杜小心大怒道：“听不懂只能说明你是只蠢鸟，和我有什么关系！”
申无忧打圆场道：“在道教的典籍中，斗姥天尊居住的地方就叫作大梵天宫；她统率满天日月星辰，乃是斗极之母，据说斗垣星宿中的贪
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全部都是她的
儿子。“
杜小心咋舌道：“成了神仙居然还这么能生！乖乖！”
阿提沙莞尔道：“这几位星宿乃是斗姥以梵气妙文敷成九章后，应化而生的，与凡人怀胎生孕不可相提并论。”
偷香奇道：“既然如此，这斗姥又如何传到西夏去的呢？”
申无忧继续道：“传言昔日宋真宗北伐时为辽兵所困，走投无路之际，忽然听到空中有辇豕声，仰头一看，正好看见四头八臂的斗姥天尊，乘坐着七豕所拉之车，闪出紫金巨光，大施法力前来扶危护驾。斗姥自灵显神通之后，真宗以其能消灾解厄，保命延生，在他受难处——今日西夏境内建了一座斗姥大梵天宫，将其崇为斗极至尊之神，号曰：紫金妙相皇君，圣德巨光天后，圆明道姥天尊。从那以后，斗姥大梵天宫即受了党项人的香火，等李元昊立国以后，斗姥大梵天宫自然而然的就成为西夏的国教。”
杜小心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但它充其量也就是西夏的国教，并不是吐蕃或者大理的国教呀？干吗你们对它都这么忌惮呢？”
申无忧脸色凝重起来，沉默不语。
阿提沙道：“当年斗姥大梵天宫曾经训练过一批身怀异诡之术的女
子，然后由西夏皇室出面将这些女子赠予周边各国的皇帝。结果那些女子在很短时间内同时怀孕，然后她们施展幽魂大法将各国皇帝的魂魄同时幽禁起来。“
杜小心瞪大双眼，惊讶道：“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申无忧苦笑道：“这是各个皇室的丑文，又怎么会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呢！”
偷香道：“那后来怎么样？”
申无忧道：“只有吐蕃和大宋的皇帝得以幸免，吐蕃因为有一个精通用药的巫衣大年，而大宋则是因为铁柱宫出了个广元老道。”
杜小心“哦”了一声道：“难怪铁柱宫那么嚣张了，原来是托了广元那老家伙的福。”
申无忧道：“那一次斗姥大梵天宫几乎一夜之间就将辽国、黄头回
纥、大理、西州回鹘等过控制在手中。后来若不是吐蕃和大宋出手相助，只怕这些国家早已经成为历史了。“
阿提沙续道：“但是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磨难，却谁都没有弄清楚斗姥大梵天宫的实力到底有多少，就连它的组织形式都知之甚少。”
杜小心微微一怔，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我们曾经在峨眉山金光寺和一名妖艳的女子交手，据金光寺的老和尚说她应该是斗姥大梵天宫的，她的武功只能用可怖来形容，我和偷香加起来没有在她手下走出十招，若不是智通老和尚还有些绝招，只怕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来到这拉萨城中。”
偷香也道：“不过那女子在斗姥大梵天宫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申无忧“哦”了一声，讶道：“何以见得呢？”
偷香道：“那女子有很强烈的优越感，而且言语中不断自称为本尊，我想一般人物该不会有这样强大的自信。”
杜小心补充道：“何况她那日还带着几个极厉害的狗腿子呢。”
庞维愣道：“厉害的狗腿子？”
杜小心道：“就是号称什么逍遥三圣的三个丑家伙。”
众人皆为之动容，逍遥三圣乃是上一辈中有数的邪道高手，是堪与浮尘子、无正禅师等人齐名的高手，不想竟然也归附了斗姥大梵天宫。
看来这斗姥大梵天宫的实力可能比他们估计的还要高出不少。
申无忧深深的瞥了杜小心一眼，眼中透露出一丝真诚道：“所以，我才会选择与你们合作。”
杜小心当然不会被他表露出来的假象迷惑，但表面上还是装出思索的表情，沉吟良久才叹息道：“看来我们也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与其多一个象申先生这样可怕的敌人，不如选择与申先生合作，至少这样要安全的多。”这最后一句话除了说给申无忧听在，也是说给几个大喇嘛们听的。
老奸巨滑的申无忧怎会听不出杜小心的言外之意，当下微笑道：“小天师过奖了。”
说着转头向孔道卡尔波等人道：“那就说定了，明早我派马车来接几位，我们一起入布达拉宫。”
说完便起身，与庞维一起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