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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战争阴云下的第六帝国(4)

但是赫里斯并未按照他们的愿望去做,结果是他的对手们动员媒体来反对他,以达到延期任命的目的。《时代周刊》和《晨报》都发表文章说:由赫里斯来继任财政大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与一个可以控制整个欧洲金融市场的财政家有密切关系。其他报纸也开始呼吁说由于他们之间存在这种亲密关系,因此不能让赫里斯做财政大臣。

保守党的报纸刊登了上述观点,整整一周,全英国的媒体都充斥着有关内森和赫里斯之间关系问题的文章。这位国库第一主人感到了来自公众的巨大反对压力。

最后赫里斯还是上任了,但是他只在职几个月。当赫里斯供职的那个部门被由威灵顿领导的新政府取代之后,赫里斯不得不辞去财政大臣的职务,去屈就造币厂厂长一职。内森在一封写给卡尔的信中表达了他的歉意。信是一半用德语一半用意第绪语(Yiddish)写成的,但是中途被奥地利警方给截取了。

他说:“由于我们的大臣的作用,统一公债(由英国政府1751年开始发行的长期债券——译者注)上涨了。我们的朋友赫里斯感到很烦恼,因为他给分配了一个低微的职位——他有烦恼,我却帮不了他。他应该耐心等待,也许有一天能找到另外一份工作。上帝应该受赞美!因为我们得到了好消息:俄国要停战了,在威灵顿的领导下,人人都赞成和平相处。这并不使我感到惊奇,因为我们的国王在演讲中说的几乎都是“祝你平安”之类的话。”

在法兰西也一样,1828年1月,新政权开始执政。查尔斯十世极端反动政权在国内已经引起极大的敌对情绪,在425名政府成员中,只有125名支持者。查尔斯十世被迫解除维里利(Villele)的职务,任命马蒂纳克(Martignac)重新组建政府,但是他秘密策划着反扑。

尽管发生在法国的事情让罗斯柴尔德家族还算满意,但是欧洲的整体形式却不很乐观。希腊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土耳其-埃及舰队兵败其中的那瓦里诺(Navarino)战争,使欧洲形势更加紧张。这种紧张的形势在俄罗斯和土耳其之间的对抗中得到某种调剂。土耳其宫廷竟然宣称沙皇是土耳其人的头号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亚历山大大帝的继承人尼古拉斯(Nicholas)开始酝酿战争。梅特涅还在暗自庆幸自己成功将尼古拉斯从过激的阿尔特拉(Ultra)党人转变成雅各宾党人。尼古拉斯因为想一直维护现有体制,于是倾向于奉行亲俄政策。但要做到这一点,尤其是还要跟土耳其打仗,他需要很多钱。因此,1828年3月底,俄国政府询问在巴黎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否能为俄国政府提供大量贷款的服务。

罗斯柴尔德银行充分认识到在这种时候、用于此种目的的经济支援的政治特性。一方面,它提供了一个做笔大生意的机会;但是另一方面,还可能失去政治上的后盾。罗斯柴尔德家族根植于西欧和中欧,同俄国并没有什么大的利害关系,俄国对犹太人实行的压迫政策,也给他们留下很坏的印象。如果在梅特涅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向俄国提供援助是很危险的,因为俄国政府对梅特涅怀有敌意。

于是,詹姆斯决定通过他的兄弟所罗门询问梅特涅在这件事上的意见。梅特涅很自然地提出反对意见,但措辞很是委婉。所罗门通过第三个人——很可能是金斯——回复了詹姆斯的询问,虽然信是用第三人称写的,但实际上是梅特涅的亲笔。信中写道:“大臣说他跟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持相同的看法和立场。在这件事上我们要考虑到两个问题。第一,是俄国贷这笔款的用途,这也是毫无疑问的。俄国想用这笔钱继续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对全球政治界都造成威胁。因此,在目前政府和一些所处的危险情况来看,俄国得到这笔钱之后只能导致更危险的情况。

“另外一个问题是,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不做这笔生意,俄国仍然用其他的方法来实行他们的计划。能给这件事提供最好的解决办法的人莫过于尊敬的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先生了。只有他能判断出在目前国家信贷行业中,有没有哪一家能够不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协助而满足俄国的这笔巨额贷款的要求。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罗斯柴尔德家族就要承担由于你们的默许而导致恶果的全部责任。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仍然需要罗斯柴尔德家族来决定是否要为了不让其他人获得这笔生意中的利益而接受这个重任;另外,纵观目前的形势再权衡一下为俄罗斯提供服务要承担的风险,罗斯柴尔德家族还要辨别任何一个承担此事的企业家是否确定能够从这笔生意中获得利润。

“所有这些问题都只有罗斯柴尔德先生才有资格进行决策。如果大臣被问及任何敏感的问题,他将不得不对事情进行阻止。不管怎样,他建议让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先生与威灵顿坦诚交换意见,并探知他的意见。总之,他是不会反对公爵的——已经知道大臣的想法……”

英国从根本上反对俄国为攻打土耳其而采取的措施,因此内森也不同意给俄方提供这笔贷款。另外,梅特涅的信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因为曾经利用各种战争获得庞大资产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现在却倚仗他们可以让信贷业一夜瘫痪的强大影响来反对一切的战争。他们还宣称支持在俄国的同胞们反抗政府的迫害行为。

俄国贷款的希望破灭了,梅特涅把这个结果首先归功于自己的强大影响力。大臣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优秀,包括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他承认他们在经济计策等问题上面优于自己,但是却从未认为他们中任何人是比他聪明的。不管什么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出于个人利益所做的——有时候是忽略去做的——所有的事情,一旦他们的做法与梅特涅的意愿一致,他们便会自作牺牲地给人留下一种梅特涅是胜利者的印象。尽管他们可能受到一点损失,但是他们却对这位伟人的缺点一清二楚,并巧妙地利用它们。

他们的回绝确实没能阻止俄国和土耳其之间战争的爆发,因为他们找到了其他的金融家为俄国提供必要的资金。所罗门强调说奥地利政府和梅特涅意愿的加重即是对他命令,他据此而拒绝了俄国的贷款要求。詹茨每天都跟罗斯柴尔德说这事,以确定他能向梅特涅转述。作为报答,沃特姆斯坦很买金斯的账,极力帮助他做成这笔生意。罗斯柴尔德用其他的方式也充分利用了金斯。他为银行提供政治方面的信息,然后得到相应的报酬。他们是以秘信的方式互通信息。在如此动荡的时期,这些信件是非常重要的线索。经常因公出差的所罗门因此而能获得各处的最新信息。然而,他们却始终保持书信的往来方式,即使当他在维也纳时,他也是将这些信息邮寄给他的弟兄们。

与此同时,事情在法国的进展却是举步维艰。尽管起初查尔斯十世似乎打算让步,可是在1829年8月8日,他却通过让波利纳克王子重组内阁(口号是“决不让步”)来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

当时所罗门呆在巴黎,他还期望着法国政权改换的消息能给维也纳交易所产生标志性影响。因此,他派了一名特殊的信使,把相关的信息和一些经济策略指示,带给在维也纳的沃特姆斯坦。不知怎么,这封信被耽搁了一段时间,当信到了沃特姆斯坦的手里时,他担心已经不止一个人得到这个消息了。果真如此的话,他就会碰上熊市,并会遭受一定的损失。

他用希伯来语回信给所罗门说:“前天收到了您的指示,要卖掉交易所里的500麦特里克(Metallique)的所有股票,可是现在我实行这些指示有些困难了。那天西格哈德斯克辰(Sieghardskirchen)局长亲自送来您的信,并告诉我们有另外一个邮件跟您的信同时到达,它很可能带来的也是有关法国政府发生变革的消息。”这封信又被警方截获了,并且他们还给了梅特涅一份复印件。这封信展示了罗斯柴尔德家族怎样利用政治事变——他们一直致力于此——并通过他们自己的信息和邮递服务系统来获得第一手消息。

这个时候,俄国在跟土耳其作战的过程中已经取得了各种战绩,到1829年8月,俄军已经穿过巴尔干半岛(Balkans)到达阿德里安堡(Adrianople)。尽管俄国的处境也很危险,但是俄军在战争中显示出来的力量也使土耳其的苏丹不得不于1829年9月14日在阿德里安堡签订和平条约。条约虽然没有使俄国得到君士坦丁堡,但是却确立了俄国在东部地区的霸主地位,同时巩固了其与土耳其的边界,也给他们带来了政治和经济上的各种好处。

多瑙河公国作为抵押,给了俄国。俄国人控制着河的入口,可以随便通行其中的海峡。土耳其必须付给俄国11500000荷兰达克特作为战争赔偿。为了付这笔钱,土耳其不得不向欧洲的各大银行贷款,其中包括内森·罗斯柴尔德。

俄国的胜利还付出了其他一些小代价,比如遭到英国和维也纳的些许不满。在战争的开始,俄国不顾英国国内一片反对的呼声而执意发动了战争,这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英国的影响力。波利纳克(Polignac)也感到很失望,因为他以为欧洲的土耳其可能被分割,法国会得到莱茵河旁的土地赔偿。内森用希伯来语给他的兄弟所罗门写了一封信,报告当时的形势。之后所罗门又将信私底下——很糟糕地翻译给梅特涅看。

信中写道:“亲爱的所罗门,我现在要告诉你目前这里的形势进展如何。这里有些人想跟利耶文(Lieven)争论……也想让我们写些愤怒的言词,因为波利纳克也生气了。我谈到贷款的问题,他们对我说:‘奥地利可以贷款给他们,但是在英国这是不可能的。罗斯柴尔德,你跟威灵顿说一说。’

我跟你说,威灵顿和皮尔肯定会跟俄国争论,最后我们还是得卷入战争。可是争论又有什么好处呢?俄国做得确实很过分,全世界都会生我们的气并质问我们说:‘你们为什么不在十二个月之前贷给他们?’如果英国说:‘我们很气愤,我们要开始作战。’那么奥地利和法兰西又会说:‘我们不会参战。’他们就会让我们陷于困境,我们就不得不自己解决问题。

我就和平的环境向威灵顿表示祝贺。可是他说:‘现在还不是和平时期,我也不允许和平。’我跟他谈起给土耳其贷款的事,问他是否会同意。他回答说:‘不,现在我还不能同意。你必须去奥地利负责这件事。’另外一个大臣对我说:‘如果我们提供贷款的话,恐怕我们就会与俄国为敌。’这件事还得再斟酌。土耳其可能会以肯迪亚(Candia)做抵押。

威灵顿还跟我说有很多想要抵押的人找过他。在与俄国和平相处问题上有很多不满的呼声。内阁决定目前还要保持沉着,不给俄国任何消息。我们要保持冷静,该来的就让它来吧!当我再听到更多的消息之后一定马上通知你。”

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使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战争前没有贷款给俄罗斯,在战争之后也没有贷款给土耳其,因为这些小的失败还不如他们前些年的严重,他们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影响,在最后几年中,他们的财富得到很大积累。因此,被几家报纸称为“欧洲五兄弟的银行企业”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拥有数百万的现金。他们正为这数百万寻找可以获得利润的用途。

当一些贫困的国家正在寻找机会赊些钱,罗斯柴尔德兄弟也正在寻找方式将自己日益雄厚的资本进行安全又盈利的投资。普鲁士国又开始与罗斯柴尔德的银行谈判了。他们1818年贷的5000000法郎应付的5%的利息,对于这个国家的财政预算来说都是个沉重的负担。那时候,所有的国家都在努力使自己的国债进行转换,普鲁士财政部长莫兹(Motz)希望将36000000泰勒国债的利息从5%降到4%。

莫兹委派罗瑟(Christian Rother)进行初步谈判。罗瑟是个重要的财政部官员,还是国债部的主席,也是他安排的1818年从罗斯柴尔德家贷了款。罗瑟说他不必拘泥于一些细节,只管对他充满信心,因为这是确保成功的唯一方法。从一开始,罗瑟就想到了罗斯柴尔德。1829年7月他去海尔格兰(Helgolan),在那里碰上了内森的一个私人助手,并就谈判这件事跟他非正式会面。之后他又去了法兰克福并与那里的罗斯柴尔德家人谈判。但是他们却提出了一些他接受不了的条件。

罗瑟向他的君王报告说:“这里一些商人无谓的打搅,让法兰克福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对获得利润的可能性产生怀疑。随着我们谈话的进行,他开始提出条件。但是我都拒绝了,因为它们会对陛下您的利益造成损害。我很坚定地说,如果维也纳的所罗门·罗斯柴尔德不参与进一步谈判的话,我就不得不将剩下的问题交给航运界来解决了,因为我不可能去伦敦一趟。”

罗瑟因此决定与所罗门谈判,正如他所料,所罗门对他有充分的信心。12月24日,他们在德罗巴(Troppau)见面。为了得到内森的合作,经过两天的偶尔显得激烈的讨论,他们在一封草拟的协议书上签了字。据罗瑟宣称,这封协议书是“极为有利”的,并加了一条说:“国家并没有通过其他的渠道向谁保证这些条件的实施,也没跟其他的公司保证过。

罗瑟写道:“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的性格很温厚,我已经成功获得了所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有些甚至出乎我的意料,他实在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协议规定,罗斯柴尔德家族将再给普鲁士发放一笔3860400英镑的债券,利息是4%。两年之内,用所得的收益还清1818年贷款的5%。协议签完之后,罗瑟向所罗门保证,他会向他的陛下表明所罗门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商业上的盈利,而是把整件事当作一种荣誉”。

本尼克·凡·格鲁迪兹伯格(Benecke von Groeditzberg)把他们在德罗巴的一部分讨论细节报告给柏林。文中写道:“当时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对我说,这次交易——我认为是能给普鲁士国带来巨额利润的一次——跟其他交易一样,都是能给他的家族带来荣誉的。他认为向普鲁士皇室证明他的公众信誉度是很有价值的。在他眼里,他的家族在这件事中对诺言的忠实履行比他考虑个人利润更有价值。

“对于这次交易的描述,我不想给那些不重要的部分添加任何价值,我认为给阁下您提供有关罗斯柴尔德先生意见的信息是我应尽的职责,而他的观点我认为都是很真诚的。这件事能够给普鲁士的财政部带来信誉和利润,我们应该把所有的功劳归于他和罗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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