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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商战之术(9)

2003年8月,中城房网在重庆召开会议,会上,孙宏斌选定了一个有关企业战略的话题,因为内容平淡无人喝彩。突然,孙宏斌话锋一转:“顺驰今年销售额要达到40亿元,我们的中长期战略是要做全国第一。”顿了顿后,孙宏斌说道:“也就是要超过在座的诸位,包括王总。”

这时候,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只见王石脸有些拉长,声音不高但是很干脆地反驳道:“你不可能这么快超过万科,是不是要注意控制风险?”

孙宏斌回答:“王总,我们可能超不过,但是你总得让我们有理想吧。”

地产大腕们的唇枪舌战传于江湖,更是激起众多人士的高度关注。

刺刀血拼

当然,两者的竞争可不是只停留在口头上。

2003年1月1日,顺驰历史上第一个具有转折意义的会议在天津保税区天保酒店召开。这次主题为“增长战略”的会议,孙宏斌召集了顺驰66名中高层管理人员,几乎封闭式、连轴转地开了30个小时。会上,顺驰实施了大手笔的战略部署,提出了3年发展战略,第一次明确了企业的行动纲领。著名的“缩短从现金到现金”的商业模式,也是在这次会议上做出了完整的表述。

会议确定了顺驰的战略目标:NO.1——做成中国房地产行业的第一;

MARKETLEADER——做市场的领导者,在市场中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为实现这一目标,提出的进入异地市场的战略计划是:3年内,进入一线城市北京,进入有增长潜力的二线城市,进入天津市周边的三线城市。5年内,集中力量进入两个以上一线城市,以一线城市为中心覆盖周边二线城市。10年内,在所有一线城市成为主流开发商,并覆盖绝大部分二线城市。会上,孙宏斌为顺驰制定的目标是2003年实现55亿元,2004年实现70亿元,2005年达到100亿元。同时,看好未来土地潜力的孙宏斌,要求顺驰必须强势推进土地储备,老孙提出“土地储备是房地产企业的命脉”。

在放言之后,顺驰开始行动了。

2003年12月8日,北京市首次拍卖的大宗国有土地——大兴区黄村卫星城北区1号地进行竞拍。此次拍卖是国土资源部11号文新政公布后,北京市的第一次土地拍卖,极为吸引业界的关注,号称“世纪第一拍”。

当日,750平方米的国际饭店会议大厅座无虚席,“世纪第一拍”吸引的发展商、拍卖同行以及土地主管官员、媒体记者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记者从签到席了解到,共10家发展商参与竞买,分别是北京天鸿、住总、华润、威凯、天创嘉信永延、世纪鸿以及天津顺驰、上海永开置业和广东富力。

10时,广东著名拍卖师陈少湘用洪亮的嗓音向竞买企业公布:起拍价为4.3亿元人民币,竞价阶梯为200万元。竞买开始后,持18号的世纪鸿和8号上海永开置业竞相加价,标的额一路飙升至6亿元。只有天鸿、住总、世纪鸿、顺驰、上海永开置业参与竞拍。还没有举过牌的北京天创工作人员用笔记本电脑测算出的成本已超过该公司承受底线,华润置地等几家发展商都把手离开号牌,放弃了竞买。

竞买价突破8亿元后,竞拍现场更是高潮迭起。随着竞买价的不断攀高,观众的眼光最后集中到竞买席上9号顺驰置地和16号天鸿集团。

“投资有风险,举牌要谨慎。”当竞买价大大高于起拍价时,拍卖主持人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竞买人保持冷静,但9号和16号的竞买热情丝毫未减。这两位竞买者每次都以加价1000万元的幅度向上“冲刺”。最终,9号顺驰以9.05亿元的价格“一锤定音”,获得了被拍卖土地的使用权。

拍卖结束后,市场一片哗然,全都认为顺驰疯了,此地块规划建筑规模44.43万平方米,按成交价9.05亿元计算,每亩地的价格近200万元。这就意味着,顺驰在此开发住宅产品起价在5500元/平方米以上。

而当时,北京大兴区域的房地产项目,如翡翠城、清城、心都、青岛嘉园等项目的均价在4000元/平方米左右。

人家售价才4000元/平方米,这价格里面已经包含了丰厚的利润,而你成本就5500元/平方米,这种生意谁敢做?够不够疯狂?而这不过是顺驰疯狂拿地狂潮中的一幕而已。

2003年9月,顺驰以5.97亿元将石家庄009号地块拿下。

2003年9月,顺驰在上海青浦拿了130多亩土地,总价格1.2亿元。

2003年10月,顺驰在苏州,以5.97亿元取得金鸡湖地块。

2003年12月,顺驰在南京,以6.53亿元拍得河西奥体中心地块。

2003年12月,顺驰在北京,9.05亿元天价拿下大兴地块,击败北京华润、天鸿等大开发商,轰动京城。也是在2003年,顺驰还以1亿多元拿下了湖北荆州地块。

2004年1月,顺驰以27.2亿元拿下苏州工业园区160万平方米的地块。

2004年4月,顺驰先后从郑州和洛阳取得两块土地,顺驰开始进入一些二线城市。在此期间,又在无锡取得太湖新城地块。在天津老家,顺驰的行动也没有停止,又取得西青柠檬酸厂和蓟县桃花园地块。

2004年4月,北京第二批公开交易的国有土地使用权进行拍卖。

丰台区菜户营西街117号住宅及配套项目用地(居住面积219000平方米)为此次拍卖会中最受人关注的地块,共有6个企业参加竞买,起拍价为3.89亿元。价格刚报出,6个竞拍人就开始迅速加价,互不示弱;突然顺驰报价5亿元,场内一片哗然。拍卖师叶向忠特意做出提醒“天气热,竞买的时候要冷静,投资要承担风险”。据叶向忠估算,以居住面积计算,5亿元的价格就要承担2283元/平方米的成本,加上拆迁费,成本达到3000元/平方米。但竞买者热情依旧,经过65轮竞价之后,北京顺驰以5.12亿元成功夺标,这一价格比起拍价高出1.23亿元。

经过这种大跃进式的扩张,顺驰手中储备的土地面积达到近千万平方米,其中长三角地区就占了400万平方米。在一年之内,顺驰从一个地方性公司变成一个全国性公司,企业员工也从几百人发展到2000人以上。粗略统计,在2003年、2004年,顺驰用于天津和异地买地的资金已经超过百亿元。

这是绝对的疯狂,绝对的大手笔,在中国商战历史中,绝无仅有的疯狂一幕。

激起业界质疑之声

地被顺驰高价抢跑了,于是其他公司怨声四起,举例来说。

2003年10月,顺驰在石家庄报价161轮,竞买鏖战历经4个半小时,以5.97亿元的惊人价位将一块竞拍起始价为2.04亿元的石家庄市(2003)009号地块收入囊中,每亩222万元(包括契税)的单价比同等土地20万元的原估价高出了10倍。创下石家庄市土地市场单宗地价最高纪录。

在第009号地块竞买之时,河北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卓达集团总裁杨卓舒亲自坐镇竞买现场,但卓达最高报价为4.25亿元,没有得手。

随后,杨卓舒在一份致业界倡议书中表示对顺驰“天价”竞买009号地之事的质疑。他认为,这是一场严重背离了市场价值规律的竞买,挂牌竞买是经济行为,但今天的竞买可以说是非经济的。他认为,土地作为地产终端产品的原材料,是构成商品房市场价格的主要成分。该地块所在区域的商品房价位在每平方米2300—2400元时即属于偏高的价位,如今222万元每亩的土地出让价格,按照最高容积率计算,使得每平方米的地价成本即达到1800多元,再加上建筑安装成本和各类税费,成本价即已超过3500元,超过了石家庄市场在该地块的购买力。他还说,作为理性的房产商,应该对市场、土地都负责,这次竞买其实扰乱了石家庄市场的土地秩序,使之出现一种混乱局面。这次背离价值规律行为的出现,将成为一种参照,无形中抬升了石家庄市场的土地价格,进而把危机转嫁给消费者。而且还变相地给石家庄市区及周边的市民传递了一个错误信号,认为石家庄地价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为新的土地征用设置了障碍,影响了石家庄土地的持续开发。此次京津两家地产商对石家庄市场缺少基本把握的竞买是为了各自的品牌而进行的恶性炒作,结果是破坏了当地的投资环境。

天价拿地、从人口边夺食之举是要付出代价的。

针对顺驰的高速扩张,万科内部反应那是相当激烈啊。

对于顺驰现象,万科作出了一份研究报告,这份报告基本确立了万科与顺驰商战的大体思路。

该报告第一点称,孙宏斌靠二手房代理起家,对客户需求市场反应敏感,企业员工斗志旺盛,经营上极其强调资金流。

第二点称,一家高速扩张的地产公司短缺的是资金和管理团队,经验证明,地产高潮期也是万科人才流失期,要警惕万科新一轮的人才流失(此后,出任顺驰总裁的汪浩就曾经在万科天津公司工作过)。

第三点称,进入2004年第一季度后,顺驰预交地价的资金在100亿以上,从资金流上看,除非有强大的财团和银行作后盾,否则按期交付地价款是不可能的,实际上顺驰在很多城市都在拖延交付地价款,另一方面,继续高价拿地。

王石看到报告后,立刻责成万科人力资源部研究对策,要减少顺驰挖人对万科的冲击。这一招对顺驰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顺驰在后期的一个重大缺失就是管理团队跟不上,这和万科在2004年初就开始未雨绸缪未必没有关系。

随后,王石专门去天津和孙宏斌吃了次饭。

此次饭局那是有深意的。

按照老王的记述,在饭桌上,王石对老孙直言不讳,“这种不惜一切代价抢资源的做法是在赌博,是在赌地价持续增长、赌房价持续增长,如果地价房价一旦停止增长,你怎么办呢?央行121文件对开发商购买土地的限制,使通过银行贷款拿地成为不可能。资金流靠什么支撑呢?顺驰在天津的销售旺盛,资金回流理想,但一个天津的销售回笼资金能支撑全国迅速扩张的土地款吗?恕我直言,你拿着美国的绿卡,赌输了,扔下烂摊子,是不是一拍屁股去美国了。”

老孙满脸微笑着回答:“2004年销售回款将达到100个亿,其实,根据最近公司上报的数据,保守估计,今年年底销售回款能到140亿元,公司也计划在香港上市,资金不是问题。只重视眼前利润不重视未来增长是一种短视行为,追求增长确实是有风险,但我不认为增长越快风险越大,我觉得一个企业最大的风险是不发展。我们在石家庄5.97亿拿了地,当时开发商说我们扰乱市场、把危机转嫁给消费者,罪名大了。”

这场饭局进行了三个小时,老王、老孙各持己见。

论剑博鳌

黑马扬鞭,行业老大地位是否易主?

面对新的市场形势,到底是顺驰狂飙能成功,还是万科稳健能为王?

2004年8月,21世纪博鳌房地产论坛,地产江湖风云一战。在该论坛上,顺驰当家人孙宏斌舌战地产群雄,让他的光芒达到了巅峰。

该论坛是房地产行业的年度峰会,行业内的各路大佬一般都会出席该论坛,亮亮相,算是个行业高度关注的曝光台。

就是在该论坛上,黑马顺驰与老霸主万科要算算这几年的积怨了。

论坛第一天,在演讲中,王石以不指名的方式说道:“有些大量拿地的企业在这个时候肯定难受,他的资金链会非常紧,如果说不难受,一定是吹牛。”

王石话音一落,几百听众哄然一笑,纷纷在会场上寻找王石所指的“黑马”——顺驰集团的当家人孙宏斌,但孙宏斌此时还在赶往海南的路上,会场的众人发现焦点人物不在后,纷纷遗憾一幕激情碰撞未能上演。

当天晚间论坛,首创总经理刘晓光、万科王石等几位大腕和刚刚赶到会场的顺驰孙宏斌一起作为嘉宾进行主题讨论。

当时各位开发商的热点问题一是“宏观调控”;二是顺驰。

刘晓光问孙宏斌:“宏观调控中你最难受的是什么?”

孙宏斌回答“其实最难受的还是钱,对策没什么,没办法,还是以前的办法,合作开发、快点发展,今年目标销售回款100亿元,预计打不住,会达到140亿元。”

王石直接插话:“睁着眼睛说瞎话,吹牛!”

台下的几百听众,看到两位大腕直接在台上呛声,议论纷纷。

论坛的第二天,主办方安排潘石屹、孙宏斌作主题发言。

潘石屹率先发言,在发言时老潘调侃道:干吗非要有人说要做行业第一呢,我觉得做好自己这些事就挺好。遇到天气不好,我就想躲在家里。和30年前比自己的今天难以想象,多挣一毛钱都是好的,已经知足了。老潘口口声声——“不比规模比健康”。

老潘的话音一落,会场上几百人直接都把目光投到了准备发言的孙宏斌的脸上,老孙面带无奈的笑容。

等到孙宏斌上场了,他上场的第一句话,“我觉得我最近没得罪谁吧?怎么所有的人都是针对我的”,说完苦笑了一下。

会场一片笑声。

老孙抖擞精神,开始主题发言。

“我先来讲一下我们的100亿销售目标背后靠什么支撑,我认为房地产和别的行业不太一样,你定明年的目标,实际上你今年、去年、前年、大前年、大大前年已经定了,想做多少项目是与前几年的项目储备有密切关系的。

在战略的支持下,100亿就是一个简单的加法,我们的目标构成分为3部分——库存项目的回款,新开项目的回款和新增项目的回款。库存项目是指2003年已经开盘的,2004年还在继续卖的项目;新开项目是指已经把地买来了,但还没有开盘的项目,这个项目开盘后对2004年的贡献会有多少;新增项目是指还没有买地,新买的地对2004年的贡献有多少。如果没有几年前的准备,今年就是手上有1000亿现金,也不可能做出100亿元的销售额。这就是战略。

宏观调控是2004年的一次重大变化,对房地产界影响深远。但调控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房地产行业几年来一直在变化,121文件、18号文件等,变化是常说常新的。变,已经成为市场的一种常态,关键看房地产企业如何适应变化。顺驰的观点是拥抱变革,拥抱变化。

今年完成100亿的销售额,顺驰毫无问题。这个数字是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加出来的。其实我们也一直在顺势调整,在形势最好的时候目标数字曾经达到过190亿,为什么一直在变,就是因为我们知道目标必须有支撑,没有支撑的目标就不能称其为目标。”

孙宏斌提高音量,“总有人对我们努力做行业第一的理想有质疑,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质疑的?1994年我从监狱出来,什么都没有,我现在公司做这样大,我做不到第一又怎么了?我做第二丢人吗?总得让我们有理想,有追求吧!”

孙宏斌的激情表白,引起了会场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是做第一的理想整合着顺驰的行动和团队,开总经理助理以上会议我们有600人参加”,说到这里孙宏斌抑制不住地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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