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谁的天界
天界，永恒燃烧的天界。
只有真正来到天界，才会知道，所谓“天界圣焰”其实到处都是，这些最纯粹的能量汹涌澎湃，试图燃尽一切有形之物，它们构成了整个天界的基石。与其他位面不同，在天界里，能量是最廉价最平淡无奇的东西，天界里最珍贵的不是能量，而是没有能量风暴的干净空间。
穿越传送门的瞬间，一层淡黑色的护罩立刻将整个浮士德包裹起来，刹那间整个世界为之一震，似乎有两种无上的威能在相互拮抗。众强者透过暗之咏叹的护罩向外望去，只见周围一片喧腾，烈焰销金蚀骨，明明威力无可匹敌，却堪堪被那层看似单薄的韩黑色光罩挡了下来。
众强者努力压下心中的惊骇，静静观察周围环境。
天界是个极为奇特的世界。
天界里空间匮乏，确切地说，是“闲置空间”极度匮乏，这是由天界之民的特殊属性决定的，天界之民都是光之生命，可以很轻易地跨越万千距离，将自身气息以光的形式延伸至无限宽广的范围，所以，天界的每一处空间都重叠了无数天界之民的气息，以常人的观点来看自然显得极为拥挤。
不同的气息之间无法兼容，动物们据此划分彼此的势力范围，在天界，不同的光之间同样无法兼容。
这便是圣马丁所谓“圣战”的由来，天界只能由一种光芒来统领，若是多了一种光芒，就会拥挤得让人无法忍受，哪怕只有两种光芒。
以暗之咏叹为护壁的浮士德，在天界里同样散发出了自己气息，那是来自世界暗面的气息，与天界的规则截然对立，于是，就像磁石一样吸引了超量的天界圣焰，这才形成了众人看到的奇观。
被额外的天界圣焰熏烤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众强者谁也没有想要撤下暗之咏叹护罩或是走到护罩外面，因为那绝对是自杀行为。
天界连两种不同颜色的光都无法兼容，难道还会包容不发光的异端吗？
浮士德周围的圣焰越聚越多，阻挡了众强者的视线，也封死了他们所有的感知，此情此景，和在世界暗面时的遭遇颇为相似。
李察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暗之咏叹的黑暗与混沌属性，所以很清楚这样防护下去的最终下场是和整个天界位面为敌。就跟走出黑暗地狱后贸然返回诺兰德那次一样，两种规则的相互撕扯会导致整个位面结构的崩解，当大撕裂到来时，也许李察本人还能够幸存，但浮士德城堡和众强者就不一定安全了。
但是眼下这情形，贸然扯下黑暗护罩只会更糟。
难道，跟世界暗面之行一样，众人又只能在浩瀚而炽热的天界漫无目的地漂流了吗？
浮士德强者们百无聊赖，不禁开始渴望再遇到敌袭，但事与愿违，金锋骑士们再没有出现，也没有再遇见任何天界武装。
所有的天界战士，似乎都消失了，或者躲在某个未知的地方。
就这样不知道漂流了多久，浮士德上的李察忽有所感，抬头向天空望去，虚空中，一道巨大的光柱忽然落下，将浮士德罩在其中，光柱范围中，所有的天界圣焰都被压抑，然后驱逐，浮士德周围很快变得神清气朗。
“我亲爱的李察，你们好像迷路了。”光柱中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是圣马丁。
“又要来引路了吗？”李察冷哼一声，“可我更喜欢自己杀过去，真辜负了你的好意。”
“不，我只是来消灭异端而已。”光柱中传来圣马丁懒洋洋的声音，“你们身上的邪恶气息实在是太扎眼了。”
“如果我没猜错，所谓‘异端’中也包括你吧？”李察不为所动，回敬道，“是吧，恶魔马丁？”
“靠，你当初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损友。”圣马丁终于忍不住了，“我的信仰可是最纯粹的，怎么会有那个名字——不对，你听谁说的，难道是普朗克吗？别告诉我你和他结成同盟了啊。”
“这可难说，”李察说，“要看你接下来怎么表现了。”
“该死的，你可真会选时机！”圣马丁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决定开门见山，“好吧，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作为回馈，你可以获得我永久的友谊。”
李察无语，这种话圣马丁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在圣马丁的词条中，“永久的友谊”也许是种一次性消费品，就跟魔法卷轴一样。
这种承诺，其实等效于“我这次欠你一个人情。”
李察没工夫在跟圣马丁嚼舌头，于是也直奔主题：“天界战争好像还没结束。”
“不，圣战已经结束了，”圣马丁说得义正词严，“永远的。”
“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普朗克是怎么回事？”
“他曾是我的最亲密战友，我们一起击败了堕落的原天界之主艾萨克，”圣马丁说，“现在，我和恶魔普朗克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新的圣战。”
李察彻底无语。
“我对你们的内讧不感兴趣。”李察说，“所以，这场所谓的新圣战，我恐怕帮不了你了。”
“不要啊！”圣马丁一声尖叫，声调骤然拔高，“难道你希望看到我战败身亡，形神俱灭，或者投降了普朗克，然后和他一起统帅天界众生对付你吗？”
“你究竟这是祈求，还是威胁？”李察感觉苦笑不得。
圣马丁没有说话，只是那道光柱忽然晃动了一下，暗淡了许多。
“马丁？”李察试探着询问，他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啊——”虚空中响起一声惨叫，圣马丁的声音已经完全走了样，“奶奶的，真疼啊！”然后就是一阵扑通扑通的击打声，伴随着一阵阵咒骂，“光能勇士是吧，不要脸是吧，竟然趁机偷袭，老子不发威，你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天界……”
笼罩浮士德的光柱一阵颤抖，几欲消失。
“不好意思啊李察，我必须撤回这个圣光领域了。”圣马丁有些狼狈，“没有它，我很难防御偷袭，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正处于在苦战中？”李察皱起了眉头。
“废话，他妈的天界有哪一天不是战时？”圣马丁骂骂咧咧，“要不是普朗克的人正和我拼死鏖战，你来到天界后会这样畅行无阻？”
浮士德众人不禁凛然。
“李察，你再不来帮我，可就报不了毁坏晶板之仇了。”圣马丁已经在催促了，显然战局很是吃紧。
“给我坐标。”李察说。
“好的，”圣马丁的光柱消失了，一个异样的光点出现在远方天际，“要快啊。”
“放心，我一定会在你被杀死之前赶到的，”李察面带微笑，“我要亲手发出致命一击。”
“靠，普朗克不会让你得逞的，这可是他的天界！”圣马丁依旧气急败坏，但语调轻松了许多，收回圣光领域的他已经稳住了阵脚。
圣马丁的声音消失了。
天界圣焰再度涌起，将黑幕包裹下的浮士德一口吞没，事实上，当圣马丁的圣光领域消失时，天界圣焰就卷土重来了，浮士德众强者能够享有的清澈视野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
但这几分钟已经足够了，透过圣光领域，天界牢不可破的底层规则已经在李察面前揭开了面纱。
“这将是我的天界。”李察缓缓地说着，悄然调整了暗之咏叹的振荡频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