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闹大了,殴打当朝宰相,不是死刑也不会好过,只是我们似乎都低估了尹菱了,这家伙的淡定出了名,当年杀了御前都尉还大宴宾客,将对方一家人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就这些都不能语曰什么,可着这货太不地道了,宴会上还赋词一首,谓之:土狗饪鸡敬四方,猿猴烹牛奠天地,一只祸了半大夏,半刀将郭下一天。
这一首诗一出,都尉家人脸都绿了,娘的,太坑了!
这货不打击死对方不彻底,人说死者为大,他倒好,一下倒了过来,成了生人侃天说地,故人不语当打!
至于这个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浪荡调情。
“美丽的熏儿公主啊,只要你愿意看我一眼,我就愿意为你死!”
尹菱口头花花,来点云南方言,逗弄得熏儿哭笑不得。
想想这登徒子虽然不着调,可是却比之其他男人好的太多,至少不会用强。
只是她心里依然看不起尹菱,不务正业,这元帅府再是家大业大也止不住这货这么败下去,一天就输了千两黄金,可恨的是这货打了当朝宰相竟然一点不紧张,完全当成没事一般,就是尹煦元帅再怎么有势力怕也保不住他吧?
“呵呵……”熏儿蔑视一笑,冲着尹菱。
美人自当是美人,一颦一笑尽在美丽,这蔑视都是芳华天下,绝代诱人。
“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尹菱赞赏。双手枕头,偏过来看着熏儿,淡淡念出几句诗来。
“嗯?”
熏儿是对尹菱冷淡,却不是听不见他的话语,这一首诗纵使词句简单,但其中对于佳人褒赞之意却是唯美。
很难得!
没想到这家伙文学不赖,有如此文采!熏儿自故学习诗词歌赋,哪里不懂这其中奥义,这该有多好功底才能措辞啊?
“红颜千载留名,英雄万代传扬,可笑今髅谁知谁?倒是叹吐一身寡。旦昔祸福仙人算,全是光阴流指间,苍天一笑花垂泪,谁敢遍心无愧?”
“朝朝暮暮,唯有今宵!”
尹菱开口,大气磅礴,眼神似乎飘起,让熏儿都惊讶,自问,她都不好说谁有如此心胸。
这是他的心怀么?如此宽广?
怎么可能?
“这是棋山张老爷子的诗词,怎样?不错吧?”尹菱死皮赖脸,凑了过来,看着那恼怒的少女。淡淡一笑。
“你这不要脸的剽窃者,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以为本少爷师才了得,天下第一?”
这一句说得熏儿俏脸布满寒霜。
这人怎地这般不要脸,这般了还大言不惭!
“呵呵……”
尹菱一笑,世人只知世间大夏棋山张老爷子文采当世无双,却不知,当世无双的张老爷子的师傅是我尹菱!
“美人,来,再笑一个!”尹菱满脸恶心,看着熏儿,几乎要贴上去。
熏儿厌恶,自己怎么摊上这样一个丈夫,比之那西山少年,差的太多了!
熏儿明显精神出轨,只是是同一个人罢了!
“公主殿下,这诗词歌赋咱们都说完了,现在该是讲讲天下大事了!”尹菱大言不惭,活妥妥一个登徒浪子,花心大萝卜。
“哼,你也配?”
最近熏儿的变化太大了,将自己以往的柔弱善良全部都藏了起来,露出了冰冷刺骨的尖刺,毫不留情,简直一个受了伤的姑娘,伪装的比谁都好!
“嘻嘻……”尹菱重回大床,置若罔闻。淡淡翘起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
“程国,大夏联姻,制衡魔域!想来有诸多考虑,却不知草原人步步紧逼,这个联盟早晚决裂!”
这一句话,将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是凝固,薰儿揉捏着小手,望着尹菱突然起身,却似乎预感到什么,不敢说话了。
看着熏儿,那少年清然言道:“你父亲指名要你嫁给我,其实就是为了这个联盟的稳固吧?”
“你……”熏儿心里一惊,这一步他怎会知晓?
不管她的惊讶,双手枕头,尹菱懒懒的眯着一只眼睛继续说道:“程国不如大夏国强,怕被吞并,于是一个良好的亲家是必须的!伴君如伴虎,他不会相信夏缺!”
没有人相信,这个少年直呼大夏帝皇名讳,顺口无比。
“于是他想到了尹家!”
尹菱眼神阴狠,极力掩饰都没能捂住,透了出来。
“大夏皇帝不会相信尹家会叛变,而你父亲同样相信尹家在夏缺心里的地位,以及尹家在整个大夏人民心里的地位!”
“所以……”尹菱微笑:“皇帝不会动尹家!”
“不然,帝位不保!”尹菱可说大逆不道,竟然说一个君皇不敢动作臣下。
“你们无比相信我父亲的忠诚,而对于皇帝也是一样,至少尹家不反叛,皇帝就不敢动!”
尹菱连着眼睛都是微眯,不同以往的懒惰样子,他的什么东西倾泻出来,看的薰儿心惊。
想起几日前来到这里的两人,尹菱杀机散发。看了看那个疑惑的目光,他无耻的对她笑笑,而后就不着调的侧了身子,躲避过去。
“而这个联盟就形成了一个不可言传的规则,那就是只要尹家还在,联盟就不会破裂。”
“也就是说,程国需要保护尹家,而为了对付魔域,大夏也不会随便动作。”
听到这里,熏儿再没有乱想其他,心中滚如翻江倒海,真的太想知道是谁教尹菱说出这番话?太是厉害,就是程国国师都没有这样推理能力吧?那这个少年身后是什么人?
“尹煦?”
不会,他一生忠于朝纲,怎么也不会这么大逆不道的揣度。
“尹傅!”
想想也只有那个她怎么都是看不透的男子,不愿上阵,却是威胁着整个程国,无比、无双才华!
不过贵为皇室公主,却没有那么容易屈服,薰儿怎会喜怒都见面目,强制按下那丝震惊,她魅惑一笑,淡道:“这样不好么?”
虽心中不似表面这般平静,但薰儿却是一下子就按压下去,她细想:不管这是尹菱自己推敲的,还是有外人相助,这个人都是恐怖无比,仅仅一次联姻,猜出如此之多。
而那样的人,绝对是程国的克星,若是知道,必须早日通知父皇!
“呵呵……”尹菱嗤笑,却不管薰儿心底如何想,这个女人很可怜,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这是无知,也是可恨之处。
“好,是好,好的很,你们这借刀杀人!一下就将尹家推向前台,让两国外的其他小国群起攻之!”
“分而食之,尹家灭亡,却能让两个国家都强大不止一倍!”
尹菱愤怒,而后就是大骂,面上的表情像是知道后就已经大发雷霆,这更加让薰儿确定尹菱背后另有其人。
她暗想怎样才能将其套出来,而后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难道真的要用..
尹菱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依旧愤恨的大骂。
但这一招不可谓不毒。大夏皇帝眼看皇权受胁,害怕黄袍加身。就与同样憎恶尹家的程国联手,一同镇压尹家。
“好一个一石二鸟!真是好算计!”
尹菱鄙视的看了一眼那个脸色发白的女人,下了床,翘起嘴角,像是没说一句话。
想起那个为国为民的父亲,有些心酸,那耿直的男人为国半生,不想一朝被弃,且是弃之如履。
薰儿发愣,正想嘲笑那人一番,不料他竟然回头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
“你以为你是什么,还不是被抛弃的!哼!到了尹家,就说明你已经死了,白痴!”
“怎么会?”熏儿全身都在颤抖,这一深处,她根本不曾想到。
若是尹家完了,那自己……
原来那慈爱的父皇一开始就要遗弃自己。
她忽然想到那日送亲时母后欲言又止。
难道,竟连母后都……
不可能的,自己嫁过来可是为了国家,一切完结之后他们就会来接自己的。
她暗暗安慰,却让对面那男子更加耻笑,无声中..
zhe屋子里突然没了声音,少年背对,大刀阔斧的坐在那唯一的桌子上,看不见表情,但那种慵懒不经意的透出来,似乎笃定!
这样的不在意,这样的信誓旦旦,这样的信心,却让薰儿终于再受不了那种按压。
一股绝望升起,十八年来,就算嫁给尹菱那一刻,她都没有这么绝望。
她的世界被颠覆了,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房屋暖热,却身感冷风刺骨。心死枯寂了!
“呵呵,还想听下去么?”尹菱出声,转过头,戏谑的睥睨,看着熏儿,话虽如此,却有些不忍心。以熏儿的聪明,怎会猜不到自己的命运。
薰儿的脸色终于变得更加苍白,但就是强忍着,她有着自己的坚持,硬是不让尹菱看见她的却懦,十七岁的女子,依然坚毅了。
尹菱现在终于有些怒气了,对于这个女子,强压下那丝怜惜,他根本不管后果的继续道:“就在其他国家专注要破坏两国纽带——尹家时,你们程国还有大夏却可以寻求一个发展契机!”
“哦,方才说错了,不是一石二鸟,乃是一石三鸟啊!”
尹菱嘲讽,好算计,这样的两国国君可是让人不拍手称道都不行,算计之深,可见一斑!
“而你!程薰儿,你就是最大的棋子,最大的炮灰!”
尹菱毫不留情的打击,那种语气,像是高高在上,似乎薰儿比他,更加的让人怜悯。
身躯突然一滞,似乎再不敢动作,薰儿美丽的面颊显出些许痛苦,而后竟是没有一点先兆的就落泪了。
“可惜……”尹菱没头没脑,没有再说什么。没看薰儿,淡淡的站起,望着窗外,有些好笑的鄙视自己。
这个“可惜”有太多,尹菱没说,薰儿也听不进去,只是这个“可惜”,就是一个巨大的变节。
可惜他们算漏了我。可惜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反过来算计他们。
寂静,巨大的房屋似乎空洞将这股寂静诠释,这种压迫就是尹菱都没有预料到,他不敢回头,怕见到那表情就会忍不住,他甚至都不敢动了,像是雕塑一般的站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下就会有什么倾泻出来,一下就会有什么发生,而尹菱不愿做那个引动人,就算罪魁祸首是自己,也不愿再让自己的心理产生负担,尹菱是孤独的,可不说明他冷血,这样算计一个女孩,他不忍..
“呵呵……呵呵呵……”熏儿突然癫狂大笑,打破了这种压迫神经的寂静,尹菱全身一松,像是很惊讶的回头。
只是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始终太天真了。
几丝晶莹的白发出现,刺着眼眸,尹菱几乎是飞奔而至,伸手把脉,身体不变,一派祥和,可是这样的情况更加难办,尹菱着急,要是薰儿死了,会是一个大麻烦!
绝望充斥心间,一幕幕往事来临,脑海浆糊似的只能让自己变成过客。
她原本以为,自己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程国百姓,为了天下不受魔人脚踏。
她原以为就算自己父亲多么狠心,将自己远嫁远方也是不舍的。
她原以为,母后一直都是爱她的,很爱很爱的那种。
可是梦醒了,却是如此残酷。
看着那毫无生气,一点生机都没有的眼神,尹菱彻底慌了,束手无策,哀大莫过于心死,薰儿这种状况是他激发出来的,可是并不说明他可以解决。
没办法了。尹菱脸色巨变,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过去。
“啪!”尹菱这一巴掌着实有力,响彻屋内,脸上都扇出掌印。
见薰儿终于诱惑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尹菱立即抓住她的肩膀大摇。
“听着,不可以哭,就算世间都遗弃了你,你也不能哭,一个没有人爱的人,就只有自己而已,只能为自己而哭!”尹菱字字如玉,强霸的刻进熏儿心头。
可却还是移植不住那绝望,泪水流动。
“呜呜呜……”熏儿嚎啕大哭。哭倒在尹菱怀里。
她记得五岁父皇抱着她去园岭时为了一个果子,差点断了一条腿。
她记得,六岁时为了一颗掉下水的珠子,他亲自下水,感冒了一个月。
她记得,她记得,可,记得又有什么用?
那慈爱父亲笑着推她进了火坑,母后也是淡淡送她出走。对她如此狠心。
“为什么?”少女晶莹的泪水不停落下,溅起水花。美丽的脸颊全是痛苦,信仰如此用力的让她疼痛,她又为何而生?
尹菱见有了起色,至少没憋着,立即就顺坡往上爬,半安慰,半威胁的说:“你不能死,死了程国寂灭,就算他们不义,你也不能无情,即算身为子女,你也不能死!”
尹菱的安慰是很有用的,薰儿瞳孔里有了变幻,苦涩一笑,她黯然,是啊,就算爹娘如何无情,她却不忍心要他们眼看程国覆灭,抱憾而终。
可这便是她今后的活着目标么?活着即为了报恩。
“不知此次是否做错?”尹菱心里一叹,一击重掌将薰儿击晕,他知道现在薰儿处于什么状态,根本对于这些不会深究,此后她几乎是傀儡一般活着,不会去发觉自己的什么秘密,也不会去向着程国传输军情。
他知道告诉这些给熏儿会如何,不过为了将来,为了尹家,他却不得不做。
薰儿是间谍一般的存在,有她事情会有多难办是不能想象的,现在就将这个心结抹杀也是迫不得已,想要天天睡在一起的妻子不发现你的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尹菱没有那种把握,况且现在他握着全家的生命在舞蹈,根本不能马虎。
看着睡去的女孩,那颗泪滴还在眼角滚滚落下,尹菱突兀产生一股罪恶感!
“利用一个女人!呵呵……”他自嘲,什么时候,也成了自己曾鄙夷的那般人了。
..
夜尽来,凉风习习,尹菱站在高空,虚空而立!
“魅夜,出来!”
“主人!”一个身影晃动,闪了过来,他于尹菱身前跪拜下去,全身漆黑一团,似乎隐藏在夜空中。
“怎么样了?”
尹菱变得威严,皇者威严。压迫的底下人不敢抬头。
“七大门派已有三派臣服,其它四派不愿出世!”
幽灵声语,辩不清男女。
“跟我几年了?”
尹菱却没有什么表示,愣头愣脑的出了一句。
“十三年!”
魅夜话语很简单,干净利落。
“残火创立几年了?”
尹菱有些怀念。
“十年了!”
听见了,亦或是没听见,看向远方,有些失神,尹菱眼神都迷离了,才是很表情复杂的喃喃自语:“十年了,够了!”
“主人,要反击?”魅夜语气里难得有些情绪,不是那么冰凉。
“忍得够了!”
“呵呵……”一笑,那样芳华,洒脱自然,不再有伪装,这样的豪迈几乎是整个帝都都没有人见过,他虎牙闪闪,高兴的拿出一壶酒来,自饮自酌,也没问身下那人喝不喝。
淡淡的轻笑了两声,不知为何!
尹菱未觉,那身下的影子很小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以,可以抵住尹家军么?”
最后将酒壶抛开,他不自信的自问,即使心里有了答案,他仍然还是问了出来。淡淡一句,好似从远方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