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你们家怪热闹,哭声一片”。说话的是上隔壁住的杨阿姨,她跨过门槛后,直接站在屋里较宽的那块地地上,把左手拿的一块折成方形的湛蓝布,放在缝纫机车轱辘下的台面上,才对老爷说:“孟大伯,这布我想做一条裤子,剩下的你看看,能不能再给仙咡做一件上衣?”
案板前的老爷听到后,一个左转身向前笨拙地侧跨了一步,弯了一点腰就把布够抓在左手,再转过身去把它放在案板上,并理出布头,用竹片尺一尺一尺地量起来,老爷的神态好专注,一举一动透出他对这门手艺的敬业,才让他拥有这么多的顾客,成为小城最受欢迎的裁缝之一。
量好布后的老爷,告诉杨阿姨:“啷是够了,可没得裤包布,你得重新拿来。”
“你老人家说了算,裤包布,下午我下班后拿来”听到的杨阿姨回答道。
“那下午再来量尺寸吧!”老爷又说了一句。
“好吧!那我上班去了,孟大婶,仙咡还是麻烦你帮我看管一下”。杨阿姨要上班,她又把仙咡摆在家,跟奶奶说完,一个右转身就跨出二丫家的门槛,扭腰甩屁股而去,奶奶老看不惯她这走路的姿势,说她腰啷是要扭断腰,把屁股拽上天。
妈妈说奶奶是多管闲事,连别人走路她也要管,是闲事老婆婆。
“不是我说,这女人走路就得有个走路样,不好好走路,啷是扭什么腰?啷是又拽些什么屁股?跟狐狸精似,妖精八怪。”杨阿姨走后,奶奶又在背后对着老爷与妈妈低声说她。
“老婆子,这是她走路的习惯,啷是在你眼里就成缺点,啷是你的习惯在别人眼里啷是一样,什么东西都是相辅相成,最好不要在背后说人闲话。”听不下去的老爷总提醒奶奶。
“爺爺说得对。”妈妈赞同老爷的说法。
“奶奶,仙咡在门口。”当奶奶、老爷、妈妈正说话时,二丫一眼就瞄着仙咡正站在家门边。
说话的三个大人一听,面面相觑,敢紧止住谈话,朝门口张望去。
看奶奶紧张的样子,大伙也许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吧!
门外的仙咡,头戴一顶海蓝色的风雪帽,左手抬着小半碗小洋瓷碗的面条,让碗口甩挂着三半截面在碗边,正站在二丫家右边大门外,面对着街一挑一挑地往嘴里塞面。
有点难为情的奶奶,掬着屁股走到门槛边,站在屋里试探性地朝外喊了两声“仙咡”,仙咡转头看了一眼奶奶,若无其事地折回头去,继续吃她的面。
奶奶吐了一口气,不断用两只手不停地上下抹着胸部,才说:“啷是好嘿人啊!啷是摆摆,没球做啥子缺德事,不然心脏病啷是要被嘿出来。”
老爷、妈妈听到,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自知无事的奶奶,进都进屋,那知她哪想不过,又转身朝门外喊到:“塌鼻子,吃早饭啦!快进屋来和二丫玩。”
奶奶的玩字还没说完,仙咡转身站在二丫家门槛外,嘟着还糊有面头的小嘴,把左手端起的碗,右手拿的筷子一股脑地全朝屋里摔了进来,眼往上翻瞅了奶奶两下,便不作声地就往自家屋里跑。
“哟,哟这丫头的脾气。”奶奶一边说一边弯腰捡拾已滚到煤坑里的碗,还有地上的筷子。
紧跟着,正准备要去上班的杨阿姨又来到二丫家,并生气地说到;“我叫你们惹,知道锅儿是铁打的啊!那丫头就是这烂脾气,随打也改不了,就是不能喊她塌鼻子,孟大婶我来拿我家仙咡的碗与筷子。”看着杨阿姨冷言冷语的不高兴样,似乎奶奶真错了。
不然奶奶会那样讨好地,急忙把捡起来的碗筷,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从没有这样做过的奶奶,也许对先前的议论也认为有点过吧!
哪知等杨阿姨走后,吃不消的奶奶一反常态,把火发到二丫头上,不断在妈妈面前说二丫不是:“这丫头啷是鬼得很,在楼上就把她弟弟惹哭不说,下楼来又用背顶他弟弟,我才用筷子抽她的手。”
“没有,在楼上是他自已哭的。”二丫分辩到。
“你还嘴硬,当着你妈妈的面还顶嘴,你啷是看看你家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刁蛮,根本不听我说的话,你再不好好教育,将来的她啷是要飞天,二丫你当着你妈妈说,我冤枉你吗?刚刚是不是你又把他惹哭。”奶奶气汹汹地大声说道。
“是不是这样?…二丫。”妈妈的语气仍然十分温和。
“是他先抓我后背。”看到奶奶又气又汹,二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家这个小人精,还不承认错误,理由还啷是充分,啷是一头倔驴变的,打,就是要打,她才会知错。”奶奶此时就是想要妈妈打二丫,才能解刚才被忍住的气,才能解刚才杨阿姨对她的冷言冷语,让她吃不消又兜着的气。
“这就是你不对,在楼上我没看到,奶奶也许也没看到,不是事实,可现在奶奶看到了,是事实,知道错了吗?”妈妈没有听奶奶的,仍耐心跟二丫说话,让事实摆在二丫面前,让二丫明白错在哪?平时不怎么管二丫的妈妈,遇到二丫范错时,决不会把二丫当透明人,置之不理。
妈妈手中牵着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姊妹间的一举一动,当姊妹间需要时,妈妈一拉便把无形变为有形,永远义无反顾地跟随在姊妹左右,引导他们走一条正确的路。
“知道,我错了。”二丫这才认起错来。
看到的老爷又说:“丫头是乖丫头,被奶奶打她,啷是一声不响,吧嗒吧嗒地滴两滴泪,跟没事一样。那小子啷是小人精,碰没碰着都会瘪嘴开哭”。
“你这老东西,好人你啷是会做,我啷是尽做坏人,不球管了。”说完日气着把那红色的方巾理开,使劲抖了几下,重折后又搭回头帕上,弯腰拿起那堆泥巴平整处靠墙放的筛框。接着,故意把炉脚的围挡框使劲往上猛提过炉口,这一猛提不要紧,那知过炭灰立马跟放闸的水一样,“哗”地一下,炭灰不断翻滚成浪花一样,以煤炉为中心朝四周不断涌去。
二丫条件反射地用左手捂着口鼻,右手不断朝两边不停地扇起来。
妈妈抱着三弟一个左急转,便朝床里歪进去,三弟与她的上半身便躲过第一波灰尘的袭击,平时对奶奶尊重的她,看着接不来几波,她失态地喊了起来:“老人家你铲灰时,能不能洒点水好吗?你看这巴掌大的屋子里尽是灰尘,对小孩子不好。”
不高兴的奶奶这才从水缸里瓢舀起水,仍日气鼓鼓地就往地上泼去。
“老婆子,这下喊你洒水,你啷是在泼水,事情都过去了,你这火还没消。”看不惯的老爷又说了。
那知奶奶自做自的,嘴里还小声叨叨地念起来:“消,啷是难消,灰,都在闲灰,你还以为你还是地主老财家的丫头,我家是干人,是祖传的手艺人,是靠手艺吃饭的人,不像某些人家里只会收租,剥削人。”
“哎,老人家你在说谁?我家是地主成份,比起你们家成份是高,可要嫁过来时,是说清楚的。当时,你们家说不怕,说你们是干人,几代人都是以手艺吃饭,这会你老人家是不是在欺负人,拍电报把你儿子叫回来,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不得的妈妈一听奶奶说她的家庭,反常地回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