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在二丫眼里满是舒心的颜色,她又回头望了望仙咡爬上去的那坡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块,小城修路用的石头,几乎从这拉去,这是一处采石场。
采石场把周围的翠色给分割开,导致从山脚到山头被齐整整地削凹了好大一片进去,这么大的采石场,不可能再长绿绿的脆色了,二丫多希望两旁的翠色能把这接上多好。
咦!今天怎么没有人在采石场上班?离那山头一截的地方怎么老掉一些小石头滚下来?仙咡可在那半山坡,会不会砸着她?
二丫看了看仙咡遮羞的巨石,还是有意识地大声喊起来,想给仙咡提个醒:“仙咡,仙咡你快点,上边掉石头了。”
“来啦!”解好手的仙咡便从那巨石后回应着二丫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唉!你喝着酒了,走路歪歪倒倒。”二丫看见踉踉跄跄的仙咡,笑着大声打趣。
“没有,石子太多不好走。”仙咡回应着二丫,仍低头看着眼前的路。
突然,面对采石场上正下坡的仙咡的二丫,眼睛突然瞪得非常大,一张脸全是失色的惊惧,不断惊叫了起来:“仙咡,仙咡快躲到大石头的前面去,你身后的山垮塌啦!快躲开!”
“你说什么?”处在危险中的仙咡,却没听见二丫在喊什么?
“啊…”一切就在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二丫眼睁睁地望着塌方处的无数石头伴着泥土如箭一样飞泄而下,直奔仙咡身后而来,一大坨石头从仙咡身后砸中她的后背,她的身子立马像弓一样变形着弹飞了起来,最后整个人面朝前扑,重重地摔砸在石堆上后,身子又翻了滚几圈后,终于停在那些碎石块上。
二丫惊呆了,整个大脑傻傻的一片空白,整个身子僵硬木纳地站在原地如雕塑一样,毫无气息,空气也凝固,旁边村子里的鸡也不叫,狗也不吠,甚至连过路的行人也没有一个,她的意识瞬间就这样静止。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二丫颤栗着身子,疯亦似地朝仙咡奔跑上去。不顾塌方处仍在往下滚着石子,仍有危险存在,可她眼里只有仙咡,心里只希望仙咡没事,仙咡没事……
二丫拼命爬跑到仙咡身旁,仙咡头部、手部流着红红的鲜血,平静地一动不动地睁着虚弱无神的双眼一直望着她,似乎在告诉她,帮帮我、救救我……那眼神是多么的无助又无奈,反倒看不出她有多害怕。可二丫就不同了,除了害怕,就是惊慌地守在她旁边,只会无助地哭泣。害怕的她自然没想到,该怎样去帮助仙咡、救仙咡。她就这样守着仙咡只会哭泣,反让没流泪的仙咡带着无比痛苦的表情安慰着她:“二丫别哭,只是……只是我…好想…好想我妈妈,我一动就好疼,你能帮我去喊我妈妈吗?”
仙咡的提醒突然让二丫意识到,找人来救仙咡,找人去喊杨阿姨快来。
二丫急忙擦去满脸的泪水,立马从石头堆上爬起,心急火燎地就朝坡下跑去,边跑边大声告诉仙咡:“仙咡等着我,我找人来救你,找人去喊杨阿姨。”
“我找人来救你,我找人来救你……”二丫就在这样的信念支持下,也不管脚下有大小不一的绊脚石,一下小心绕过,一下又一屁股坐下来,顺坡快速滑一截后,又起身如飞人一样跑了起来,她从没这样跑过,跑得气喘气喘吁吁,胸闷难受,可为了仙咡,她竭尽全力着,根本顾不上这些。
最终,二丫跑下采石场,疾穿过没人、没车的公路,一下冲到刚才训斥狗的那农妇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狗,平时跟仙咡一样怕狗的她,这分钟跟一位被斗红眼的勇士一样,勇猛地冲进院子,院子里起先还凶吠了两声的狗,看到心急如焚的二丫唬凶凶地冲进院子来,倒把它吓来往后缩一跳,再看到撕声裂肺拍打着门的二丫,最后却瞪着双眼,竖着耳朵坐在那拴住它的那棵树下,低声呜鸣着,不再乱吠。
可农妇的门关得紧紧的,怎么敲就是无人应声。二丫又抬起双手使劲“噼里啪啦”上气不接下气地拍打着关闭的大门,撕声裂肺地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绝望让二丫心的心凉到谷底,找不到人,仙咡怎么办?二丫一下瘫软地坐在地上更是失声痛啕起来:“刚刚不是有人吗?阿姨,阿姨你开门啊!呜呜……阿姨,阿姨起先,我明明看见你在家,你怎么不开门……呜呜怎么不开门!”
二丫的嚎啕声可以惊天地,泣鬼神,连狗也带着温顺的眼神默默盯着二丫不敢出声,似乎此时的它能理解二丫的心声。
二丫这次的嚎啕同样跟老爷去逝时一样伤心裂肺。
终于这样伤心裂肺的哭声,终于引来这户农妇的左右邻居,全带着迷惑的眼神,还认为这家人怎么惹着这小丫头啦!个个十分好奇又惊讶。当他们得知真实情况时,个个感到非常的震惊,不断议论着朝那采石场的半坡急冲冲地涌上去:“大清早,爬到那坡坡上做什么嘛?”
“真是鬼找着了,拉屎也不应该去哪鬼地方?”
“娃娃小,哪知道雨后那山有危险,唉!真是命该如此,哪家娃儿哬!大人知道要气死,唉……”
………
有叹惜的,有责怪的,不管怎样?二丫看着这么多人朝仙咡涌去,感觉仙咡有救了。所以,她的哭声自然小了许多,可在心里仍非常害怕仙咡死去,所以默默为仙咡祷告着:但愿仙咡没事,但愿仙咡没事……
正当,二丫随人群横穿过公路,准备要爬那碎石坡时,公路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口号声,响彻不断。二丫的神经立马跳颤了起,这突然的欣喜让她全身一下子如筛糠一样身不由己地抖个不停,无助的她终于找到依靠,马上就又有人来帮助仙咡了,她好高兴,好兴奋。急忙止住哭声,怀着无比喜悦的兴奋就寻着那口号声跑过去。
边跑又确定不了,倒底是不是五姐与大姐他们,她只好把双手交叉到胸前,真诚地希望着:“但愿是五姐与大姐他们!但愿是五姐与大姐他们!”
越是有此迫切,越让二丫觉时间过得好慢,不断哆嗦着自言自语:“快点跑嘛,能不能再跑快点!”
跑步的队伍,终于在二丫的迫切希望中越来越近,等她看清楚的队伍真是五姐与大姐他们时,高兴差点让她跳了起来。可短暂的高兴后,她又陷入深深的害怕中,再一次失控放声地急嚎起来,一下子嚎着冲到队伍旁边跑着的五姐怀里,抱着五姐的双腿更是伤心亦绝。像在队伍里丢了一枚带哭声的定时炸弹,炸得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想伤伤心心地痛哭,着实把五姐及其他人个个惊吓一跳。
特别是五姐一把抱着二丫边安抚边焦急地问了起来:“二丫发生什么事?为何哭成这样?”
“二丫不要哭了,赶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同样被二丫这样惊吓一跳的大姐也急不可奈。
“是仙咡,是仙咡,她被大石头砸中后背,躺在那里不能动。”二丫稍微缓了一口气,边哽咽着,边喘着气用手指了指采石场的那边。
“天哪!”五姐失声叫了起来,立马带着团团围住二丫的询问成员,全朝那边冲过去。
儿童团成员争先恐后地来到出事点,这早已围住先前二丫喊来的农户,先来的农户不敢动仙咡。
看着仙咡这样的五姐同样被惊吓住,整个人似乎有几百台机器围着她不断“嗡嗡嗡”地蜂鸣着,同样不敢移动仙咡半步,只好命令儿童团成员:“你们谁去喊仙咡的妈妈?”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老七,却在今天晨跑的队伍中。当他看到仙咡这样子,立马让他抢先一步,同样着急着把这事揽到自己头上:“五姐,我去。”
说完,小老七飞似地向城里冲去,后边还跟着属于他尾巴的那三男孩。
仙咡越来越虚弱,气息开始喘了起来,五姐心疼地用手指轻撩开额头上浸在虚汗中的丝丝乱发,小心抚慰着:“仙咡别怕,有五姐,还有儿童的哥哥姐姐们陪着你,你是最勇敢的儿童团成员,五姐现在批准你与二丫参加儿童团,好吗?”
仙咡虚弱地点了点头,并喘着粗气微弱地断断续续:“五…姐,我……我……想妈妈,她怎么还不来?”
“仙咡,别说话,妈妈马上来。”五姐努力压制自己快崩溃泪水,硬是在装的平静中给硬塞了回去。
二丫仍看着仙咡小声哭泣着。
围着的农户里的女人急忙掉过头去,把那溢出的眼泪抹掉,可鼻腔仍处在难过的酸楚期,不断让泪往外崩。
一头汗水的小老七终于领着杨阿姨跑来。
跑来的杨阿姨,整个人急来变形完,不再有往日的拽气。这分钟她是妈妈,因为女儿脸色苍白,满脸不断往下滴着大颗大颗的汗水,的确良做的小尖领的衬衫全被湿漉漉的汗水打湿来紧贴着前胸后背,忘了平时该有的形象。当看到石堆上躺着的女儿的那一秒钟,她的心被撕得生痛,差一点一头裁在女儿身旁。克制让她恢复母爱的本色,极力压制失控的自己,一定要坚强,所以她颤着全身,小心翼翼地扶抱着仙咡语无伦次着,似责备女儿更是在抽打自己:“幺儿啊!幺儿……你是鬼找着你了,无事跑来这上面做什么?跑来这上面做什么?在家你听妈的话,是个乖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呜呜……老天,老天啊!呜呜……”
望着自己的妈妈,仙咡喃喃地说到:“我上来拉屎。”
“拉屎,拉屎。呜呜…呜呜……天啊!你拉屎为什么要来这儿?呜呜呜……”杨阿姨的哭声终于大了起来,哭喊着五姐轻轻把仙咡放在她的背上,怕更伤害到女儿,她使终弓着背,背稳着女儿就朝医院奔去。
这时,二丫、大姐、五姐还有小老七及全部的儿童团成员,簇拥在杨阿姨与仙咡身旁,也是奔跑。
来到二丫家门前,瘫软在杨阿姨背上的仙咡突然虚弱无力喊着杨阿姨:“妈妈……救我!……妈妈……救救我!我…我……以后……会听……话。”
“幺儿,妈妈一定救你,妈妈一定救你。”杨阿姨急忙回应仙咡。
也许是杨阿姨奔路的颠簸还是怎的,仙咡显现得非常的痛苦难受,不停地对杨阿姨无力说出她的不适:“妈妈我好疼,我……难受,一定……要……救我……”
说完这句仙咡便无声息。
“幺儿,幺儿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妈妈叫医生救你。呜呜…呜呜…幺儿,幺儿再坚持一下,妈妈叫医生救你。呜呜…呜呜……”仙咡这样,杨阿姨的双腿一软,差点带着仙咡一头摊在地上。
刚好被围上来的奶奶与王伯娘一边一个扶住她,等她站稳便说换她一下。杨阿姨倔强地又奔起来,把奶奶与王伯娘甩去几丈远。
一路上都有人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围着的人谁也没有告诉他们,全在默默地跟随着。
问着二丫是怎么一回事的奶奶,焦急又心痛的她,眼泪也是不断往外。
仙咡在奶奶眼里跟自家的孙女一样,怎不叫她伤心!接着不断后悔地自责着自已,还说这一刻她的肠子都悔青啊!接着又对王伯娘说:“出门时,都是好好的,要知如此,我啷个不把他们俩拦下呢?都怪我,都怪我没拦住两个小人,不应该让她俩去的。这丫头好可怜啊!出生到现在没见过爹不说,时常还被人喊私娃子,杨媚啷是为了她,同样吃了不少苦,连找对象,生怕找不好,后爹亏待她,啷是左挑又选。支回找着这个男人对娘俩都好,想到娘俩的好日子来了,啷个又是这样,唉!老天啊老天……”
望着奶奶急来直喊老天,王伯娘急忙开导奶奶,生怕急着老人家:“孟大婶不要难受了,这是突发事件,谁也料想不到。人这辈子要经历一些什么?不是你我能阻拦,唉!但愿这小丫头命硬能躲过这一劫。”
“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可怜的丫头啊!一定要躲过这一劫,一定要躲过这一劫”奶奶把双手握紧在胸前,望着天虔诚地说道。
二丫望了奶奶一眼,但愿如奶奶所说的就好了!只要你好,从今吵架让着你。只要你好,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一定先分你。
二丫除了这简单的心愿,还有一件特别特别后悔的事,就是儿童团第一次汇演时骂仙咡是私娃子,她多想时光能倒回,能收回那样的话。唉!仙咡只要你好,发誓再也不说这样的话.
“二丫,二丫等等我。”二丫折头一看是幺妹,原来是幺妹跟了上来.看着幺妹,三个玩得好的小伙伴,仙咡却那样.心急的二丫默默地叹了叹气,迫切中真希望仙咡没事就好,三个又可以继续天天在一起玩。
突然,二丫想到老爷去逝时,家里躲回避呈现的鞋印,高老爷说如不用钉子锭住,半年左右这生魂又要带走周围团转中的人.难道真有那么巧,惊惧中二丫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决可能……
惊惧中二丫又把眼转在杨阿姨背上的仙咡。只见她的小脸更苍白,人也处在昏迷与半昏迷状态中,气弱游丝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二丫焦虑的心,同样跟杨阿姨一样碎得阵阵生疼.如雨状的泪也跟杨阿姨一样,无声胜似有声地绵绵不断.
此时的杨阿姨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往医院赶,还不断一遍遍地呼唤着仙咡,生怕仙咡昏睡后再也不能醒过来.同时也在给自己打气鼓励着自己,女儿不会离开自己的,也在一路自责着自己:“医院要到了,幺儿啷一定要坚持住,妈妈在救你,医生一定会救你,都是妈妈不好,没有守护好你,没……”
从现场到医院有几公里的路,杨阿姨就那么坚强,硬是不要人换,还说再也不离开仙咡半步,硬是靠着这份毅力,坚持到了医院。
杨阿姨与天下父母一样,子女都是自己的心头肉。
看着仙咡终于躺在医院急救的白色的医疗床上,让急救室里的那个微胖的女护士忙活了起来,她急忙把病床脚头旁边的氧气瓶推来床头边,快速把输入氧气的两个塞子塞入仙咡的鼻孔里。一个中年的男医生挂着听诊器赶忙从病房一端走到病床边,先掀开仙咡的那件杨阿姨曾穿过后改小的军绿列宁装外衣,听了听仙咡的胸部,又用右手握住的手电筒去照左手正翻开的仙咡的眼睛,晃了几下并冷酷地说:“瞳孔已放大,没救了,请家属抬回吧!”
不要说杨阿姨的大脑这分钟天旋地转,就连二丫还有随同来的全部人员“轰”地一下全失色转了起来,一片哭声让这病房不得安静,杨阿姨更是叫了一声“儿啊!为何要这样?”便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奶奶与王伯娘急忙上前去拉扶她起来,坐在急救室的一条凳子上,抹着泪只有安抚着:“杨媚你要坚强,丫头只有这点命,就让她好好离去吧!”
突然,杨阿姨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一下掀开奶奶与王伯娘,直扑那医生与护士身边“噗”地一下双膝就跪在地上,杵着双手猛给医生磕头:“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女儿,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女儿,能救活我女儿,这辈子我跟你们做牛做马都行,医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看管好她,求求你了医生……。”
早见惯生死离别的护士,急忙对着奶奶还有王伯娘喊:“请病人家属全到门外去,救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一定会竭尽全力抢救。”
突然仙咡“咔咔”地发出声响,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努力睁大着眼睛又非常清晰有力地喊着,找着杨阿姨:“妈妈,妈妈。”
听到的杨阿姨似乎又有一丝希望,一下跳站了起来扑到床边,一把握住仙咡的小手:“幺儿,幺儿妈妈在这儿,我就说你没事,医生,医生她醒了,赶快救救她。”
仙咡又“咔咔”起来,又咔出许多血后,爱穿着打扮的杨阿姨急忙脱下那件非常合体的外衣,这分钟再合体再好看的衣服,也没女儿的命重,她抓住衣服流着泪,轻轻用外衣试去仙咡嘴边的所有血水,并柔软地:“妈妈在,妈妈不离开你,”
仙咡很乖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妈妈我怕,妈妈……救我,妈妈救我。”
这是仙咡回光返照后的最后一句话,从此跟老爷一样去了哪个世界。
每当杨阿姨想起这句话,总会令她有撕心裂肺的疼,不断喃喃自责:“是我没照顾好她,完全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