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被卡住了脖子白着脸又说不上话只得一个劲的扭着,连小小放开他,他赶忙跪下求饶,“小的跟您开个玩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起来起来。”连小小客气的将人拉了起来,“你想要钱我给你,不过我不要前排的位置,我要里面的位置。”
“哟,里面我可真没……”话还没说完,连小小一个冷眼看过去,“怎么?还跟我开玩笑呢?”
他苦笑着猛摇脑袋,犹豫着说道:“您要真想进去的话……”顿了一下,想了想说:“您见着守门的奴才了吗?”
“说重点——”
“守门的叫王东,都已经三十了,还没找着媳妇儿,前些日子都开始往烟花巷里打听谁的价低准备赎人回家了,您……您要是真想进去,不如……不如……”见他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没说出口,连小小直接替他说道:“不如直接去勾引他?”
看着连小小脸上不善,这小子赶紧捂着嘴摇了半天的脑袋,“您一看就是名门闺秀怎么可能跟王东那样的……那个什么……对吧?”
“这个主意……还行。”
“啊?”
燕小二也觉得不太妥当,女子最讲究的就是清誉,不能让连主子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连主子,要不我们再回去想想办法,看看燕主子那里有没有什么更稳妥些的办法?”
“从来只有我捅了马蜂窝以后才会去找她,这都还没捅了,不能让她失望呀。”说完她优雅的一甩头发,娇柔的朝着目标人物的方向走去。
燕小二担心的看着她,只见她人刚上去就伸手往人肩上揽,笑得那叫一个媚惑众生,可不知怎么的,反倒让燕小二倒吸了口凉气。
“你叫王贵是吧,那人家就叫你小鬼鬼好吗?”
王贵怕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胆大的搂着,虽是色胆萌生却也不敢动弹一下,“是、是,我、我叫王贵,姑娘您是?”
“我啊……我叫……方大大呀。”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了,可不管叫什么,就算叫狗蛋,王贵也觉得那是一个多么有气质的名字啊,“方、方小姐——”
“诶,叫我大大。”
“大、大、大大,你、你找我有什么……什么事吗?”
“小鬼鬼,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没、没,我眼神不好。”
“呀——你真坏,人家这样当然是喜欢你啊。”
“啊——嘿嘿嘿嘿嘿嘿……”被这么一个天生丽质的女人表白,就好像自己是流落民间的太子,突然有一天就被找到然后登基为王,坐拥美人和天下了,他就这么想着想着,唾沫星子就一个劲儿的往外流,“你真有眼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我记得我们好像不认识啊?”
连小小伸了伸舌头,差点吐了出来,“呵呵,那你带我去你房间,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好啊。”他顺势的拉住了连小小的手,对着最里边的守门奴才仿佛炫耀一般的说道:“你先把我守着,我跟我……媳妇儿说会儿话啊。”
“哟,娶着媳妇儿啦,这么漂亮,不会是从烟花巷买的吧。”
“哼,你就羡慕吧。”王贵拉着连小小就往里走,连小小回过头冲着刚才说话的人竖了个中指。
从中庭最右边的一条小路下去就是王贵住的地方了,准确的来说是蓬莱的下人住的地方,两人走进一间只能容纳一张床的小屋,王贵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连小小也坐过来,“怎么样?我这里还不错吧,过来挨着我坐。”
连小小走过去,笑着笑着就是“啪“的一掌,“大大……你打我干嘛?”
啪——
“因为我喜欢你啊。”
“那你别打我啦。”
啪——
“那你告诉我你们家王爷住哪儿呀?”
“你、你是来找王爷的?”
啪——
“回答错误。”
“我、我跟你拼了。”
连小小虽然不像余尘那样随随便便的打人,但不代表她不会打人,一旦动起手来她可不输余尘分毫,王贵不要命的冲过来,衣角还没碰到人就被踹到了墙角,还一个劲儿的在那吐酸水,“我再问一遍,你们王爷在哪?”
王贵想了想,小声说道:“在……在南面的玄女阁。”
“小鬼鬼,既然你这么听话,我就帮你活动活动筋骨。”连小小把王贵的脑袋轻轻一扭,接着是双手双脚,只听嘎嘎嘎的几声,王贵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鬼鬼,你的身体好弱好弱的,看来你要乖乖的在床上躺一个月了。”
连小小扒了他的衣服换上,低垂着头装成一副奴才样儿朝着南面玄女阁低调行去,玄女阁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养小老婆的地方,还是那种特能装的小老婆。
然而自她出现在蓬莱殿的那一刻开始,一帧帧画面全都清晰无漏的倒映在了东辰天境的兰心湖里,而传说中的雪兰花海自兰若雪殿一直延伸至兰心湖中央,湖面静如玉,湖心冷如霜,这些花儿彷如雪中亭亭玉立的少女,它们青涩的摇曳,时而娇羞,时而冷艳,风雪如晨曦,于雪兰,如温暖,如光芒,唯有一人独立花海中,茕茕孑立仿佛冷若冰霜又仿佛潇洒随性,一身的白袍比这雪兰还要净上几分,他低垂着头看着湖面中的倒映出的画面,目光中带了些随性的笑意,一只火燕自空中慢慢落于他的身后,幻化为一名红衣翻飞的女子恭敬的跪了下来,“世尊,巫族后裔伤了玉璟,祝凡琴也被盗去了。”
他挥手轻轻朝着湖面一弹,画面被一波波涟漪冲散开来,他回身静静地看了红衣女子半晌,眉眼间的冷傲似是可以杀人,可是瞬息之间又换上了一副慵懒的笑意,“巫族?我以为千年前全都死光了。”
红衣女子微微皱眉却又不敢再多想,“红央领罚。”她合掌握拳,体内一声闷响,紧咬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腥红的血丝自嘴角溢出,她轻咳了几声,忍着痛继续回道:“千年前……红央未尽全力。”
“为何?”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许的不同,像是巍峨山脉终是有了裂痕。
红央知道此时此刻她已触及眼前之人最为柔软的地方,他可以强大到无坚不摧也可以脆弱到一阵风就能灰飞烟灭,他可以为仙也可以成魔,可是如今他就这样不仙不魔的走过千年,他也许还在等待,等待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或者等待时间将他毁灭。
“也许她与贺兰山阕同生同长,也许她是……。”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曾经的过往仿佛历历在目,不知是过去造就了现在,还是现在本就是过去。
他有片刻的沉默,眉心处似乎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又伸展了回来,“我想去东圣,见见她。”
韶华不过千年,玄女唯君独见。
玄女阁门前的题词真的让连小小由衷的作呕,秀恩爱都能秀得这么酸腐,你们是打算捂臭豆腐吗?连小小在无数的白眼过后被门口瞎晃的小丫鬟给逮着了(瞎晃的是你自己吧),“你是前院当值的吧,怎么跑到我们玄女阁来了,不会是想偷看我们绿玄姑娘吧?”
连小小一直低垂着头,心想老娘要看美女不会自己照镜子吗?不过看这丫头片子也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正好,她灵机一动开始上串下跳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不好啦不好啦,前院出大事啦,王爷可是在里面?我有要事禀报。”说完就往里冲,小丫鬟拦下她,“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爷在里面陪姑娘作画了,小心扫了爷和姑娘的兴致。”
连小小瞪了她一眼,“我跟你说也可以,可要是王爷问起来还有谁知道这事,你也知道人多嘴杂的,不小心咔嚓了谁……不过看你也不怕,来来来,过来,哥哥告诉你。”
小丫鬟把身子一让,一本正经的说道:“快去吧,可别误了爷的大事。”
连小小心想我可没骗你,这不就是你家王爷的终身大事吗?等她往里面冲进去后,小丫鬟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怎么一个前院的奴才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呢?
翠绿的罗裙鹅黄的罩衫,发间斜插了一根白玉的珠子,虽是低眸的浅笑,但彷如黛玉的病弱之美,虽是手执画笔作画,但此情此景又仿若似另一幅画,萧恒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柔和像是一团团棉絮,置于她的周围,怕她磕着绊着,连小小初次见他时,在他眼中看到过惊艳,看到过欢愉,看到过洒脱不羁,却从未想象过此刻眼前之景,娴静释然,仿佛可以抛却所有光芒退居于平凡,只为一人绽放光辉,连小小安静的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看穿他的整个世界,她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他低着头突然间开口,“没规矩的奴才,你最好是有要命的理由,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连小小突然就被拉了回来,她毫不避讳的抬起头来,“你看着我。”
萧恒愣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绿玄也放下了画笔,眸色冷淡的看着连小小,清冷的声音说道:“原来是位姑娘,是为紫南而来。”不是疑问是肯定,看来这样不顾清誉往这里闯的女人还不止连小小一个,只是真正伤到她的不是绿玄清冷淡漠的目光,而是她那句紫南,想来贵贱亲疏如此清楚的就被区分开来了。
萧恒礼貌的笑道:“原来是燕公馆的连姑娘,姑娘是为祝凡琴来的?”
连小小道:“我既然给了你琴,自然不会有要回来的理,更何况那是我的嫁妆。”话音一落,她自笑意欣然的朝着萧恒走去,此刻的她就像是当初在摩尔酒店排练了无数遍的婚礼现场一样,她身穿白纱掩不住的笑意仿佛要渗进每个人的心里,她走近他,在他眼中充满好奇的时候突然单膝下跪,从脖子上解下一颗挂着戒指的项链,这是一枚王冠模样的钻戒,她把项链上的戒指取下朝着萧恒递了过去,“萧恒,我要嫁给你,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都要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萧恒从未被人以这样奇特的方式求过婚,他鬼使神差的竟伸手将戒子收下了,连小小舒心的呼出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倒是绿玄柔声的开口将愣神的萧恒拉了回来,“紫南,我累了。”
萧恒此时才发现手中拿着的那枚一如王冠般的戒指,想了会儿自嘲的笑了笑,“无论燕公馆想要的是什么,小王都给不了,连姑娘的厚爱,小王无福消受。”他戒指放在了桌案上回身扶起绿玄,“该是吃药了,我让清心把药送过来,你喝了好早些休息。”
萧恒不再理会连小小,扶着绿玄便要往内殿里走,连小小伸手一拦,挡住了去路,“这个戒指是一对的,我给你的是王戒,后戒在我这里,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才得到它们,如果刚才我说的话是承诺,那么这个就是印章,在我的家乡有个规矩,戒指一旦收下就无法退回,你如果真的不想要,就等我走了之后再丢。”
连小小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的离开到底是结束还是开始,有的人以为她的出现不过是平静的湖面偶然被风吹起的一波涟漪,可是仍旧让人彻夜难眠,看着身边恬静的睡颜,他翻身而起匆匆的离开了玄女阁,而就在内殿的门悲观上的瞬间,绿玄突然睁开了眼睛,清晰的瞳孔反射着强烈的不安,她连鞋袜都未及穿戴匆匆的奔向了作画的外殿,桌案上的那枚戒指,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