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襄公即位，憎公孙无知，收其禄。无知不说，杀襄公。公了纠走鲁，公子小白奔莒③。既而国人杀无知，未有君，公子纠与公子小白皆归，俱至，争先入公家④。管仲扦弓射公子小白，中钩。鲍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为小白死，告公了纠曰：“安⑤之，公孙小白已死矣！”鲍叔因疾驱先入，故公子小自得以为君。鲍叔之智应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其智若镞矢也。
周武君使人刺伶悝于东周。伶悝僵，令其子速哭曰：“以谁刺我父也？”刺者闻，以为死也。周君以为不信，因厚罪之。
赵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日吾丘鸩。衣铁甲操铁杖以战，而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也。几至将所而后死。
注释
①突：突发。
②实：充实。
③莒：春秋时的一个诸侯国。
④公家：朝廷。
⑤安：从容。
译文
用力的时候主要在于突发而致，用智慧贵在敏捷、快速。同样是获得一个事物，速度快的人一定是先得到的；同样是战胜对手，托延久的为下。人们看重骐骥，就在于它能够日行千里；假若十天可以到达，就好比驽骀这样的劣马没有什么差别了。人们看重利剑，是因为它应声而致；假若到达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和不到达没有什么区别了。
吴起对楚王道：“楚国最富裕的是土地，最不足的是百姓。而今陛下用不足的百姓来扩张有余的土地，我没有什么方法为您筹划啊。”然后命令贵族们迁居去充实广漠虚旷的地方。贵族们都深深地感受到了困苦。楚王过世后，就纷纷回来了。楚王的尸体停放在厅堂上，贵族们一起射击吴起。吴起高喊道：“我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用兵的。”就拔出了箭趴在楚王的尸体上，一面把剑插入楚王的身体里，一面大声喊道：“臣子们射击王尸吧！”吴起死了，而楚国的法令规定，凡是兵器接触到王尸的就要严肃地惩罚，株连三族。吴起的智谋可算是敏捷了。
齐襄公继承了君位，因为讨厌公孙无知，就收回了他的禄位。公孙无知很不开心，就杀死了齐襄公。公子纠逃到了鲁国，公子小白逃到了菖国。不久百姓杀死了公孙无知，齐国没有了国君，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就回来了，一起到达了国内争夺王位。管仲拉弓射公子小白，结果射中了他的衣带。鲍叔牙让公子小白躺下。管仲以为他死了，告诉公子纠道：“您可以放心地走了，公子小白已经死了。”鲍叔牙就快马加鞭，首先进入朝廷，所以公子小白才得以作了国君。鲍叔牙机智地对付了管仲的箭让公子小白躺下，他用智谋就像利剑一样迅速啊！
周武君派人到东周刺杀伶悝，伶悝仰面躺着，让他的儿子赶快哭道：“是谁刺杀我的父亲？”刺杀的人听到哭声以为他已经死了。周武君认为刺客不够忠诚，所以，就对他实行了重罚。
赵国要袭击中山国，中山国有个力士名字叫吾丘鴧，穿着铁甲，拿着铁杖作战，他所击打的东西没有不破裂的，他所冲击的没有不陷落的，可以举起车投向敌人的车，能够举起人投向敌人的人。尽管几乎就要打到赵军主帅的指挥部了。但是还县被杀死了。
活学活用
春秋时期，齐国的齐襄公即位，他极其厌恶自己的堂兄弟公孙无知，并且趁机收回了他的禄位。公孙无知当然很不满，就找借口把齐襄公杀了。这样，搞得齐国异常混乱。公子纠逃到了鲁国，公子小白逃到了莒国。不久，公孙无知也被国人杀了，齐国这时已处于无君的状态，公子纠与公子小白都准备回国继承君位。二位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齐国，争先入主朝廷。管仲开弓射公子小白，射中了他的衣带钩。鲍叔牙就赶快让公子小白仰面躺下。管仲以为小白已经死了，就对公子纠说：“从从容容地走吧，公子小白已经被我射死了！”这时鲍叔牙却赶车快跑，首先进入了朝廷，所以公子小白得以做成了国君。公子小白的成功，完全得力于鲍叔牙的机智。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让小白仰面躺下。他的智慧用起来像箭一样快，所以获得了成功。
智慧金言
用力贵在突发，用智贵在敏捷。同样获得一物，速度快的为优；同样战胜对手，拖延久的为劣。人们看重千里马，是因为它能日行千里；如果走上十天才能到达，就与劣马没有什么两样了。人们看重利箭，是因为它能应声而至；如果用了一整天才到，就跟没有达到目标是一样的。
慎行论·慎行题解
所谓“慎行”是指要深思熟虑地辨别“行义”的君子、“行利”的小人。本文是“六论”中的第二部分。依据全书的总体设计，其中包含了六个小论文，这六个小论文里包含了许多的小故事，大多都是阐述君子的义，批评无义，调查相似，言行一致，考察谣言等等为主体。
原文
行不可不孰。不孰，如赴深谿①，虽悔无及。君子计行虑义，小人计行其利，乃不利。有知不利之利者，则可与言理矣。
荆平王有臣曰费无忌，害②太子建，欲去之③。王为建娶妻于秦而美，无忌劝王夺。王已夺之，而疏太了。无忌说④王曰：“晋之霸也，近于诸夏，而荆僻也，故不能与争。不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焉，以求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悦，使太子居于城父。居一年，乃恶⑤之曰：“建与连尹将以方城外反。”王曰：“已为我子⑥矣，又尚奚求？”对曰：“以妻事怨。且自以为犹宋也，齐、晋又辅之，将以害荆，其事已集矣。”王信之，使执连尹。太子建出奔。左尹郄宛，国人说之。无忌又欲杀之，谓令尹子常曰：“郄宛欲饮令尹酒。”又谓郄宛曰：“令尹欲饮酒于了之家。”郄宛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必来辱，我且何以给待之？"无忌曰：“令尹好甲兵，子出而置之门，令尹至，必观之，已⑦，因以为酬。”乃飨日，惟门左右而置甲兵焉。无忌因谓令尹日：“吾几祸令尹。郄宛将杀令尹，甲在门矣。”令尹使人视之，信，遂攻郄宛，杀之。国人大怨，动作者莫不非令尹。沈尹戍谓令尹曰：“夫无忌，荆之谗人也，亡夫太子建，杀连尹奢，屏王之耳目，今令尹又用之，杀众不辜，以兴⑧大谤，患几⑨及令尹。”令尹子常曰：“是吾罪也，敢不良图。”乃杀费无忌，尽灭其族，以说其国。动而不论其义，知害人而不知人害己也，以灭其族，费无忌之谓乎！
崔杼与庆封谋杀齐庄公，庄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庆伍员剑赠渔父封又欲杀崔杼而代之相⑩，于是掾崔杼之子，令之争后。崔杼之了相与私哄，崔杼往见庆封而告之。庆封谓崔杼曰：“且留，吾将兴甲以杀之。”因令卢满婆兴甲以诛之，尽杀崔杼之妻子及枝属，烧其室屋，报崔杼曰：“吾已诛之矣。”崔杼归无归，因而自绞也。庆封相景公，景公苦之。庆封出猎，景公与陈无宇、公孙灶、公孙虿诛封。庆封以其属斗，不胜，走如鲁。齐人以为让，又去鲁而如吴，王予之朱方。荆灵王闻之，率诸侯以攻吴，围朱方，拔之，得庆封，负之斧质，以徇于诸侯军，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齐庆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杀之。黄帝之贵而死，尧、舜之贤而死，孟贲之勇而死，人固皆死。若庆封者，可谓重死矣。身为领导作用，支属不可以见，行忮之故也。凡乱人之动也，其始相助，后必相恶。为义者则不然，始而相与，久而相信，卒而相亲，后世以为法程。
注释
①谿：山间。
②害：嫉恨。
③去之：除掉他。
④说：劝说。
⑤恶：中伤。
⑥子：太子。
⑦已：完了，结束。
⑧兴：兴起，发生。
⑨几：近。
⑩相：作国相。
后：继承人。
译文
人的行动一定要深思熟虑，假如不深思熟虑的话，就像奔赴深谷，后悔是来不及的。君子筹划行动，首先考虑的是道义；小人筹划行动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私利，但是结局反而是不利的。只有懂得了不谋取私利就能够带来利益的人，才能够与他谈论事理。
楚平王的臣子费无忌，此人非常嫉恨太子建，计划想除掉他。楚平王为太子迎娶了秦国的一个妻子，长得非常漂亮，费无忌就纵容楚平王夺为己有。楚平王夺得了这个秦国的女子，就把太子逐渐疏远了。费无忌劝谏楚平王道：“晋国称雄，主要是因为它靠近中原各国；而楚国地处偏远，因此，不能够和它争霸。不如大修城父的城池把太子派到那里去吧，目的是赢得各国的遵奉，陛下则可以收复南方各国了，这样称霸天下就会容易得多。”楚平王听了之后很开心，然后就让太子住进了城父。一年过去了，费无忌又诋毁太子建道：“太子建计划和连尹伍奢凭借方城以北的地区谋反。”楚平王道：“我已经立他为太子了，还用得着谋求什么吗？”费无忌道：“因为陛下曾经夺走了他的妻子，所以他很嫉恨您啊！还自以为像宋国那样成为独立的小国。齐国、晋国都打算扶持他呢。太子即将要危害到楚国的利益，为谋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楚平王再次相信了费无忌，然后派人逮捕了连尹伍奢。太子建只好逃亡国外。左尹郄宛备受百姓的爱戴，费无忌又计划杀死他，然后就对令尹子常道：“左尹郄宛打算请您喝酒。”又对左尹郄宛道：“令尹子常想到你家与您喝酒。”左尹郄宛道：“我的地位低下，不值得令尹子常光顾啊！如果令尹子常一定要屈尊光顾的话，我拿什么来招待他呢？”费无忌道：“令尹子常喜爱盔甲兵器，他来了，您把这些摆放在门旁，他就会观赏，等到他欣赏完了，您就把这些献给他，以此助助酒兴啊。”到了设宴这天，左尹郄宛就把门口两旁用帷幕遮起来，里面摆放着盔甲兵器。费无忌就对令尹子常道：“我差点害了您呀！左尹郄宛打算要杀了您，把兵器都在门口摆放好了。”令尹子常就派人去打探，果真如此，然后就派人把左尹郄宛杀死了。百姓对于这件事很愤慨，卿大夫们也纷纷舆论令尹子常。沈尹戎对令尹子常道：“费无忌是个谗言小人啊！他使计谋赶走了太子建，杀害了连尹伍奢，遮住了楚王的眼目。而今您又为此乱杀无辜啊，还招致了许多的非议，祸患离您不远了。”令尹子常道：“这些都是我的罪过啊，我怎么敢不好心呢？”然后就杀死了费无忌，诛灭他的全族，安抚百姓。行动不讲道义，只知道害人而不明白他人也会害死自己，这就是费无忌的结局吧。
齐国的大臣崔杼和庆封合谋杀了国君齐庄王。齐庄王死后，改立齐景公，崔杼作了他的相国。庆封计划杀死崔杼，自己做相国。然后就挑拨崔杼的儿子们，让他们争着作继承人。崔杼的儿子为此相互搏斗起来。崔杼拜访庆封，就把此事告诉了庆封。庆封道：“您先在这里等会儿我，我派兵把他们杀死。”然后就派卢满嫳带兵诛杀了他们。卢满婆杀尽了崔杼的妻儿还有宗族的亲属，烧了他的住宅房屋。接着回来禀告崔杼道：“我已经把他们全部杀了。”崔杼回去，已经无家可归，就自缢而死。庆封顺利地作了齐景公的相国，齐景公不堪忍受他。庆封外出打猎，齐景公趁着这个机会和自己的臣子陈无宇、公孙灶、公孙虿诛杀庆封。庆封率部下应战，但是没有获胜，就逃亡到鲁国。齐国为这件事指责鲁国，庆封又离开鲁国到达吴国，吴王就把朱方这块地盘给了他。楚灵王听说了这件事情，就率领军队袭击吴国，包围了朱方，攻占了它，又抓获了庆封，使他背着斧跕，在各位诸侯部队中游行示威，并且让他喊道：“大家不要向齐国的庆封学习，杀死了老国君，又瞧不起新的国君，还强迫贤能的大夫发誓服从我！”然后就杀死了庆封。黄帝的地位高贵，终归是一死；尧舜贤能，终归是一死；孟贲勇武，还是一死。人就本来就有一死，但是像庆封已经死了两次。不仅自己生命没有保住，而且连自己的亲属也难逃祸害，这也是他嫉恨他人的结果啊！
一般来说，作乱行事的人，刚开始彼此帮助，到后来必定彼此憎恨。遵行道义的人就不是这样的。他们相互扶助，过一段时间相互信任，最后就彼此可以亲近，后人就把这个作为行事的原则。
活学活用
春秋时期，楚平王在位的时候，他有一个比较宠信的臣子叫费无忌。这个费无忌非常嫉恨太子建，千方百计地想除掉他。
有一年，楚平王从秦国为太子建娶回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费无忌就鼓动楚平王把她据为己有。没想到楚平王还真的这样做了，并因此而开始疏远太子。费无忌又鼓动楚平王说：“晋国称霸，是因为靠近华夏各国，而楚国地处偏远，所以无法同晋国争霸。不如扩建一下城父，把太子安置在那里，以谋求北方各国的尊重，您自己收取南方各国，这样就能够得到天下了。”楚平王听了这个主意，挺高兴，就把太子建迁居到城父。
过了一年的光景，费无忌又到楚王面前诋毁太子说：“太子建在城父谋求造反呢！”楚王说：“他已经是太子了，还造什么反呢？”费无忌说：“大王您这还不清楚吗？为了娶妻的事情，他一直在嫉恨您呢！而且他自以为自己像是宋国那样独立的小国家一样，又有齐国和晋国在帮助他。他将依靠这些来夺取楚国，也许会成功呢！”楚平王相信了费无忌的话，迫使太子出逃国外。
除掉了太子，费无忌又把迫害的黑手伸向了深受国人爱戴的大夫郗宛等人。他对令尹子常说：“郗宛想请您喝酒。”又对郗宛说：“子常想到您家来喝酒。”郗宛说：“令尹竞要屈尊到我家来喝酒，我该拿什么来招待他呢？”费无忌说：“令尹就是喜欢兵器铠甲什么的，到时候，你就把这些东西搬出来放在你门口，等令尹来的时候，一定会观赏，你就趁机把这些兵器送给令尹好了。”等到令尹要来的这一天，郗宛早早地就把兵器铠甲等东西摆放在了自家的门口。费无忌跑来对令尹说：“我差点害了您呀！郗宛哪里是想请您喝酒，分明是要杀您。我刚才去看了一下，他已经把兵器都在门口藏好了。”令尹派人去查看，果如其言，于是毫不犹豫地派兵攻打郗宛，并杀了他。国人大怒，卿大夫也纷纷指责他。沈尹戍对令尹说：“费无忌是谄谀小人，你竟然也听信他的话，你看，祸患很快就会降临到您身上的。”令尹也很后悔，说：“这是我的罪过。为什么没有好好地想一想对付的办法呢？”于是就杀了费无忌以及他的九族。费无忌只想到害别人，从不讲道义，结果自己的下场也是很悲惨的。
智慧金言
行动不可不深思熟虑。不深思熟虑，就会像奔向深谷，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君子谋划行动时考虑的是道义，小人谋划行动时考虑的是求利益，结果反而不利。假如有人懂得不谋求利益，实际上就已经包含着利益，那么就可以与他谈论道义了。
慎行论·无义
题解
本文讲述了四个小故事，指出故事人物彼此权诈只是为了自取其辱。批判了小人的“无义”，从而证明了“趋利故不可必”的观点。
原文
先王之于论也极之矣，故义者百事之始也，万利之本也，中智之所不及也。不及则不知，不知趋利。趋利固不可必①也，公孙鞅、郑平、续经，公孙竭是已。以义动则无旷事矣。人臣与人臣谋为奸，犹或与②之。又况乎人主与其臣谋为车裂商鞅义，其孰不与者？非独其臣也，天下皆且与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