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听了赵檀的话，柳狸只觉得心跳突然加快，快得好像要从胸腔迸出，太阳穴鼓鼓直跳，耳朵嗡嗡直响，多年来的修养顿时不见影踪，低声怒喝道：“谁干的？到底是谁做的！”

刹那之间，他的脑子里闪电般掠过把那个人碎尸万段火烧刀砍的画面。

“呃——”赵檀的哭声止住了，“干……干什么？”

柳狸站在床柱旁，左手放在床柱上：“孩子是谁的？”

“……孩子？”

“你不是小产了么？”

“是啊……”

柳狸的理智逐渐回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静了静，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小产？”

赵檀的声音胆怯而软糯：“李凤来告诉我的，她说她大哥房里的丫鬟清茗小产了，下面一直在流血……”

柳狸这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赵檀没出事，若是赵檀出事的话……

他正在思考怎么办，床后面又传来赵檀的声音：“狐狸哥哥，怎么办呢，小腹还是很疼？”

柳狸忙道：“你别动，先等着！”

他飞快拿过赵檀的包裹，拿出一方丝巾，想了想，叠成了长条，走到床尾递了过去。

赵檀很快便赤着脚夹着腿走了出来，脸上犹带着泪痕，委委屈屈在床上坐了下来，红红的大眼睛含着眼泪看着柳狸，看起来可怜极了。

柳狸心疼极了，掀开被子，扶着赵檀躺了下去，又帮赵檀盖上被子，自己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赵檀。

赵檀看着他，大眼睛里泪珠子转啊转，终于顺着眼尾流了出来：“狐狸哥哥，怎么办呢？李凤来说女孩子小产之后流了血，以后就不会生孩子了！”

柳狸看着赵檀，又是怜惜，又是头疼，最后坐在床边捂脸不语。

赵檀看柳狸这么烦恼，以为自己的情况很严重，吓得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柳狸忙拿起帕子一边帮她拭泪，一边安慰道：“赵檀，你不是小产，别哭了！”

“不是小产？”赵檀的泪水一下子止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那李凤来说的……”

“李凤来……”柳狸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赵檀嘟嘴：“就是那个叫你‘大叔’的李凤来！”

柳狸：“……那个李凤来，满嘴胡说八道，以后不要和她来往了！”

赵檀幽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长长的眼睫毛上犹挂着晶莹的泪滴：“那我得了什么病？”

柳狸垂下眼帘：“你只是长大了！”

“长大了？”赵檀盯着他，一脸的求解惑表情。

柳狸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隔一段时间下面就会流血，这就说明女孩子长大了。”

“长大了？是可以嫁人了的意思么？”赵檀继续求知。

柳狸蹙眉看她：“距离嫁人还早着呢！”

“呃——”赵檀真心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嫁给狐狸哥哥了。

柳狸意识到了自己的简单粗暴，忙又换成哄小女孩的语气：“你肚子还疼不疼了？”

说到这个话题，赵檀的委屈又来了：“就好像有东西在那里，坠着往下疼！”

柳狸看了看赵檀，面无表情道：“这个我有办法，不过你不能说出去。”

赵檀眼睛亮了：“狐狸哥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连饺子哥哥我都不说！”

她除了柳狸，就和赵桐最亲近了，所以就拿赵桐来做参照物了。

柳狸嘴角微抽：这孩子哪里来的莫名惊喜……

他掀开赵檀身上盖的薄被，右手手掌平铺，对准赵檀的小腹，缓缓地往下压，压到距离赵檀小腹三指宽位置的时候，停在了那里。

赵檀感觉到一股暖流自上而下注入自己小腹，疼痛立刻减轻了许多。

柳狸的手掌停在那里，那股暖流始终围绕着赵檀的小腹打转。

运行一周天之后，柳狸收回手掌，问赵檀：“还疼不疼？”

赵檀摇了摇头：“不疼了。”

柳狸帮赵檀盖上了被子，正准备离开帮赵檀准备丝巾之类的物品，就听赵檀幽幽问道：“狐狸哥哥，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柳狸站在房里，觉得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思虑再三之后，他决定对赵檀进行一次少女安全知识教育。

柳狸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赵檀，一幅严肃的表情：“赵檀，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脖子以下的部位，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碰，谁要是碰了的话，你就告诉我！”

赵檀眨了眨眼睛：“碰了的话会怎么样？”

柳狸没看明白赵檀眼中的期盼，很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就必须嫁给他了！”

赵檀的大眼睛熠熠闪光：“真的？”

“真的！”柳狸很严肃地看着她，“我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他给逮回来！”

赵檀笑眯眯：“知道了！”拉高被子盖住了脸。

柳狸以为她累了需要休息，就柔声抚慰道：“我去让人买点东西，你在房里休息一会儿吧！”

柳狸离开之后，估计他已经下楼了，被子下面传来赵檀闷闷的笑声。

赵檀开心极了，在被子下面手舞足蹈，忽然“哎哟”一声，不敢动了——下面垫的的那个丝巾移动了位置。

苏融苏凝兄弟从柳狸那里得知赵檀病了，忙来探望。他们坐在房里，一幅正经不过的模样，苏凝探问道：“朱兄弟，听令表兄说你病了，不知是什么病啊？严重不严重？”

赵檀倚在床上，手里端着柳狸刚才送进来的碗，皱着眉头看着碗里深褐色散发着苦味的药汤，叹口气道：“肚子疼罢了，不算很严重。”

苏融没有说话，他闻到了药汤中散发出的红花、丹参和延胡索的味道，心思一转，马上明白自己这位自称朱檀的兄弟喝的是治疗女子痛经的药汤。

苏凝笑道：“那今晚还要不要夜探月鸣泉？”

赵檀一听，心里矛盾极了，最后道：“要不再等几日？”

苏凝苏融齐齐点头：“好啊！”

晚上的时候，赵檀起床吃晚饭。

吃过晚饭，她站在床尾，看着床柱上的深深的手印，感到很是惊悚，忙招呼坐在窗前喝茶的柳狸：“狐狸哥哥，你看这里有个手印？”

柳狸端着茶杯正襟危坐，俊俏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知道是谁留的，和咱们没有关系。”

“哦……”

赵檀又凑近观察了一下，最后下了结论：这个手印的制造者武功很高啊！

赵檀在床上睡下了，柳狸依旧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喝茶。

“狐狸哥哥，我肚子又疼了！”帐子里传来赵檀怯生生的声音。

柳狸放下手里的杯子，走了过来，撩开帐子，发现赵檀身上的薄被已经掀开了。

他右手手掌平铺，对准赵檀的小腹，继续用内力为赵檀温暖缓解疼痛。

赵檀看着他。

床头的烛光给他的左侧打上一层昏黄朦胧的光晕，精致美丽的眉眼没有了平日的惊艳，却多了一分安详宁静。

他嫣红的唇紧紧抿着。

赵檀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亲狐狸哥哥的嘴唇，可是现在已经忘记了亲吻狐狸哥哥的感觉。

他的唇一定很软很软很香很香。

赵檀很想咬一下试试，看看是不是像自己猜想的那么软那么香。

“赵檀！”

“嗯。”

“你可以和苏融苏凝兄弟接近，但是不要过于亲近，你毕竟是女孩子。”

“知道了，狐狸哥哥。”

柳狸不再说话，帮赵檀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帐子。

“噗——”他熄灭了烛光，屋子里陷入黑暗。

赵檀的这次月信断断续续来了两天时间。

到了第三天，确定月信已经离开之后，赵檀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开始和苏凝苏融商议夜探月鸣泉一事。

柳狸知道了，只是说道：“去玩可以，一定要紧紧跟着苏氏兄弟！”

反正那个所谓的月鸣泉就在客栈隔壁的造船场，一旦有什么意外，他马上就能赶过去。

这个晚上，并没有月亮，夜漆黑一片。

赵檀和苏凝苏融都是黑色劲装，齐齐出了客栈，来到了造船场的墙外。

苏凝苏融把赵檀夹在中间，身子一窜，轻轻松松越过了高墙，落在了造船场院内。

赵檀的鼻子是人们所谓的那种狗鼻子，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忙低声味道：“你们闻一下，这里的味道好像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