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昱失笑,放下被褥,转身出了房门。林然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躺正了身子。约是过于虚弱,眨眼间,只觉得昏昏欲睡。
待得少昱端着清粥回房之际,林然已是睡得朦胧了。少昱将那清粥放置在水盆中,架在一旁的火炉上温着,再将一旁的那床被褥重新抱回,盖在林然身上。自己就坐着床沿,静静地看着那恬静中略带忧伤的脸庞,觉得间觉得,岁月无比安好。
如若,能放下那一切,就这么守着眼前这个人儿,定然也是无比幸福的!少昱握过林然有些微凉的手,和衣躺在了林然身侧,轻轻地将林然拥进了怀里,渐渐地,也跟着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回,林然倒是睡得踏实,再也没有做那乱七八糟的梦,什么璃珞,什么沈云汐,通通没有出来打扰她的清梦。待她醒来的时候,天早已暗了。
林然悠悠睁开眼,便看见一副宽广的胸膛,感觉无比的踏实与温暖,她有些迷糊,无意识地伸手去戳了戳,果然,与想像中一样的结实,可依靠的感觉。
“呵呵,子然可还曾满意?”一声低沉充满磁性的声自头顶响起。
林然倏地抬头,便对上了少昱的脸,那幽深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闪亮无比。
林然呀的一声,反射性地自少昱怀中弹了出来,将身坐起,涨红着脸,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明明,见他出去了才睡的,哪里晓得,他会半夜又摸回来了,这人,原先竟是这样的为人么?
少昱却浑不在意,起身下得床来,将炉上温着的清粥端了过来。
“什么?”林然不解地看着少昱又在床边坐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床里边退了退。
“我刚才去端了清粥过来,你却又睡着了。”少昱见她满脸的防备之色,失笑道:“你一路昏睡,这会也该饿了。来,趁热喝了,不然粥该凉了。”
“粥?”林然愣怔了一下,刚才他出去,又回来,是给自己送粥?不过是等自己的时候睡着了?
少昱点了点头,舀了一勺,喂至林然的嘴边。
林然哪里受得了他这般,身子一挪,自床里侧滑出。“我自己来吧!”
少昱倒是没有执意,不过是顺从地将碗勺递给了林然。林然接过碗勺,不发一言地吃了起来。一口下肚,果然发觉自己是饿得过头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少昱促狭道。
林然百忙中抬起头,眼儿斜了他一下,又管自埋头苦吃。
少昱看着林然那飞霞的脸,狼吞虎咽的吃相,笑得越发的畅快了。
待得林然吃完,少昱将碗收了,又伺候林然漱口净面,林然看着少昱那忙碌的身影,突然就想起了许浩来。
曾经,在初初相识的那几年,许浩也曾这般温柔小意地照顾过她,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两人却会越走越远?是她变了,还是许浩变了?还是,两人其实都没有变,只不过,生活的柴米油盐,耗光了那曾经有过的浪漫,爱恋。一旦没有爱恋,一切的包容都成了可笑的笑话。
“又想什么了?”少昱收拾停当,一过来,又看到了林然那弥漫着无尽悲伤的模样,这模样让他极其不安。
“没有!”林然敛了敛心神,强笑道:“不过是认识你这么久,这才知道你居然也姓许!”
“嗯!”少昱却不过含含糊糊地支应了一声,并没有追问林然话说之意。
林然定定地看了少昱许久,冷不丁地又道:“你不问我,为何说你居然也姓许么?”
“嗯?”少昱这才警醒了过来,挑了挑眉。“还有谁,也姓许?”
“自然是我的夫君!”林然的嘴角漾起一抹嘲讽。夫君啊,可不就是夫君么?只不过,如今这夫君与她,跨越了两个时空,隔了千山万水都不止,这厢,她早已夫妻情份尽断,那厢,他怕是拥着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恩恩爱爱了。
“你的——夫君?”少昱的神色顿时有些微僵。
“怎么?你忘了,我曾与你说过,我早已成亲,且有了孩子,莫不是你以为这皆是笑谈?”林然的笑意更冷了。
“我自然记得!”少昱应道:“我曾许诺与你,你成亲了,可以和离,孩子,我与你养着,我亦是认真的!”
“你又如何断定我便会与他和离?”林然反问道,同时也在心里问自己,若能回去现世,会不会与许浩分离?好吧,她即使对于许浩再死心,却也不曾想过,不管曾经的她,还是如今的她。曾经的她,只想一心拉扯孩子长大,给她一个健全的家,哪怕自己受点委曲也是无碍的。如今的她,更是无心想这些,她如今,不过是一心盼归而已。
“你若不是与他夫妻情绝,又怎会流落在外?”少昱很是笃定。
林然笑了开来。“便是夫妻情绝,你又如何便知,我会委身与你?莫不是我林然,在你眼中,便是这等水性杨花之人?”
“自然不是!”少昱一把捂了林然的嘴,阻了她道出更多自贬自伤的话来。“我自知你品性高洁,你莫再说这些自伤的话来。”
“品性高洁?”林然失声大笑,她哪里有什么品性高洁,她不过一介山野妇人,倒霉催的换魂穿越了而已,怎就到了这一世,成了品性高洁了?刘舞阳这么说,尚可说是因为有沈云汐这个身份,可是,许少昱这般说,便有些让她想不通了。“少昱,你错了,我非但不高洁,且还是个妒妇,悍妇,犯了七出之列。”
“子然……”
“好吧,便算你不在乎这些,可我对你一无所知,你不知你贵庚几何?不知你娶妻几房?我为何就会从了你?”
“……”少昱却蓦地想起了林然曾说过,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自己责任还没担完,还有蓉儿,还有那满堂的莺莺燕燕没有打发,此时许再多的诺言,却也不过只是空话。
“睡吧,莫再多想了!”林然淡然道了一句,再次抽出那床被褥,给了少昱,这回,少昱没再多话,默默地抱了被褥铺在了地下。
一个床上一个地下,却都是辗转反侧。本正是北地最寒之季,分了一条被褥,打地铺的少昱,只觉整个被窝都被寒气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