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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变

待林然一觉醒来,天已大白,皇帝最终却是没有来,绿裳的神情却份外的凝重起来,连三名新来的宫女的神色都飘忽不定起来。绿裳不说,林然也明白,新婚之夜,云美人未受皇上宠幸对大司马,对沈家,对“云美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林然却不在意,还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她还巴不得在她想出对策之前,皇帝都不要来才好。

绿裳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叹了口气,便亲自于她梳妆,刚待将云鬓挽好,便见宫女急匆匆地进来。

“启禀美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大长秋来了……”

大长秋是什么?林然愣了愣,她只看过大长今,可没听过大长秋,那《大楚后宫例制》上有无提到,自己却是没有半点印象了,到底是没将那内容背全。

“美人马上就好!你们先好生招待着。”绿裳急急应道,小宫女应诺而出。

“小姐,这怕不是有什么事,您还没去拜见皇后娘娘,她身边的人就来了。”绿裳放低了声音,手上的活越发做得快了,不稍时,便将林然妆容收拾停当。

待得林然出去,见到的却是一个中年太监,不是她想像的宫女,原来,大长秋却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大长秋带来是章皇后的懿旨,却是免了云美人的晋见。“……皇后娘娘近日凤体欠佳,着云美人免问安之礼,尽心侍奉万岁即可,钦此……云美人接旨!”

免问安礼?大老婆免了小妾去问安?林然愣了愣,但旋即便反应过来,按后宫例制及教引姑姑所教仪式,山呼“皇后娘娘长乐无极”,恭敬地将懿旨接了。

那大长秋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嘴角,便告退离去,绿裳急忙跟上前去,道了声大长秋大人辛苦之言,也不知从袖间递了何物过去,那大长秋推迟一番,便不着痕迹地收了,脸上神色些许未变。

待得绿裳转回来,林然看了她一眼,忽地叹息:“绿裳,幸亏有你!”古代礼教,深宫礼仪,这个虚空年代的潜规则,自己终究不懂,若无绿裳打点,怕自己眼下早把人得罪了。

“绿裳不敢,进宫前,老爷已交待过奴婢,小姐性子清傲,做不来这等事,且合身份不宜,自然是由奴婢来做。”绿裳谦声道。“只是小姐,奴婢怕这当中是不是有了变故……”先是新婚之夜没有得帝王宠幸,这第二日的入宫请安,竟是让一道懿旨给免了。莫是陛下与皇后都不见待?如此,靠小姐受恩宠脱沈家和王桓的权势争夺自不必提,便是往后小姐在这深宫内院该如何过日?

“该来的总会来,绿裳,咱们唯有放宽心,见机行事而已。”相较于绿裳的忡忡忧心,林然倒是隐隐透着几分庆幸。

“就怕来的是不该来的!”绿裳低低叹了口气,她何偿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同样也知道这当中的厉害。名满天下的沈云汐被大司马弄进了宫,难道大将军就会坐看女儿面临失宠而无动于衷?只怕这各路人马指不定在小姐身上折腾出什么动静来呢!想到这,她隐隐有种不安。

绿裳知道厉害,林然自然也知道。林然握了握绿裳的手,似是无声的安慰。在这陌生的环境,她们是举步维艰,无计可施,唯有等着,忍着。

等待是一种煎熬。可等到结果也并一定是熬出头。就在林然为侍寝惴惴不安,梳理这些变故的时候,结果出来了。绿裳这三日里的猜测和疑虑,竟是成真了。

三天后,林然虽如愿地没有等来皇帝传召伺寝,却等来来皇帝的圣旨。

那是一道将人打入地狱的圣旨。

饶是林然千思百虑,也万万没料到是这种情况。未受帝恩,先封美人;未承君露,先入冷宫。古往今来,怕是第一人了吧?

当然,这打入冷宫的圣旨不会师出无名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云美人因未受恩宠,忌恨王氏贵妃华容夫人圣眷绵绵,竟暗下巫蛊之术加害华容夫人,扰乱后宫安宁,念云美人初入宫庭,不识宫中清规,特遣至冷宫反醒,以示责罚……”

伴随圣旨的,还有物证,其中就有林然新婚时的嫁衣上的碎片。

林然木然地接了圣旨,高举于顶谢了恩。心中暗忖,这圣旨下得也委实可笑,既是犯了巫蛊之术,为何没有直接一道白绫或一杯毒酒赐死,竟是打入冷宫反醒?凭林然残存的模糊记忆中,巫蛊之术在古代可是大忌,犯了那可就是死罪的。平白到了自己这竟然出来个特例了?

“小姐……”绿裳苍白着脸,将嫁衣翻了个遍,竟真的一破口,其中缺失之处,自然与碎片天衣无缝……

“绿裳,算了。”林然冷冷地瞅了三个将头垂低低的宫女,拍拍不甘心的绿裳。嫁衣在华容夫人宫门处刮碎,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自己长腿飞去的,自己和绿裳对这皇宫不熟,连华容夫人住哪都不知道,会出这种事,自然与三名宫女脱不了关系。这三名宫女,多半是各宫各院的卧底。一有机会,便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这本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手脚这么快,非但快,且这般利索!你我竟丝毫没觉查出来半分!”

“小姐,难道,就这般受冤不成?”需知道,小姐虽封美人,却是连陛下的面都没能见上一面,竟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打入了冷宫,这辈子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这样,其实也挺好,就当清修吧,只是苦了你,要随我受苦了……”林然到底是多长了些年岁,承受能力要好些。

“小姐……”绿裳闻言,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不清是哭前途渺茫,还是心疼自家小姐命运多舛,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林然将绿裳扶起,主仆二人略作收拾,便开始迎接漫长的冷宫生活了。

前世的平民生活,让林然觉得冷宫的生活也无可厚非,比起在沈家的衣食住行,虽是差了些,没有了锦衣玉食,但却不至于如以前书籍电视剧所言,冷宫的妃子们吃得是残羹剩饭。一日三餐,餐餐三菜一汤,虽无往日的吃食做的精致,但尚算新鲜,较之一般民间穷苦百姓,只怕还是要过得好些的。

虽是平日出不得冷宫半步,没了自由。但这若大的冷宫,自然不是只住着云美人一个,比如,东边的上弦院里头,就住着先帝的薄昭仪,西厢的揽月庭,住的是先帝的赵美人,庆幸的是,这东西两院的主子,都不是如书籍电视所讲那般青灯古佛,这薄昭仪善歌舞琴技,而赵美人善书画博弈。是以,林然闲来无事,便经常去这两家窜窜门,跟薄昭仪学学歌舞,练练琴技,跟赵美人学学书画,练练棋艺。三个月的冷宫生活,林然竟然过得颇为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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