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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感动“中国心”

人们仰慕英雄,崇拜英雄,人们更想走近英雄。

年轻英雄作报告

一闷平静的军营突然间热闹起来,慕名求见的人来了一找厂晓兵,新闻媒体的记者们来了一找丁晓兵,送鲜花的人来了一一找丁晓兵,史多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书信,每一封信都装着颗真诚的心。

在丁晓兵当年保存的信件里,依然能感受到人们对英雄崇拜的殷殷之情。

丁晓兵同志:

昨天,听了你的事迹报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提笔给你写信,并不是我一时的冲动。

从我真正理解了“军人”这个字眼的舍义起,我的心就一直被它所操纵,别人念书是为了“跳农门”,而我念书却是为了考军校。无情的现实击碎了我的军官梦,今年夏天我回家务农了。务农并不可怕,只是对我来说,不能当军官确实打击太大了。我爱军人,爱军人那种平常人不可比拟的风度,爱他们那种脱下军装也一眼能看出来的军人气质。人们常说,军人的生活是世界上最为艰苦的,军人的职业是人世间作出牺牲最大的。我坚信,艰黄、牺牲我都能做到,我们这里征女兵不多,想当兵没有后门不行,假使有一两个名额,也轮不到我们普通老百姓头上。同学笑我说今生不穿军装“死不瞑目”,现在看来,我只能是死不瞑目了。

我最爱看现代战争片,十分崇敬在前线作战的将士。在前线,没有前门后门,没有行贿受贿,没有情与法的交易,没有令人发指的丑行。那里只有感人肺腑的战友情,催人泪下的生死情。我常想,从现在起好好挣钱,有朝一3到前线去看看,回来也就死而瞑目了。

啰啰唆唆写了这么多,你大概已经不耐烦了,还是说说我自己吧。

还有20天,我就满20周岁了。在我们农村,也算是大龄姑娘了。农村人不讲线条美,讲究的是“四称”即高矮胖瘦。我属于农村受欢迎的那种体型,说不上漂亮,可也不算丑,特别是一米六九的个头,在我们村少有。到我给你写这封信为止,我一共拒绝了24家上门求亲的。如果男方家是吃商品粮的,有工作的,我就说门槛儿高,高攀不上。如果对方是农村的,我借口拒绝更是简单。父母原以为我在学校自己谈了,其实没有。说真的,我真心想找一名军人做伴侣,他的相貌我不讲究,只要他能站在我面前说这样一句话就行了:我是军营男子汉!军营阿哥,你会喜欢我这种女孩子吗?

像秋天里成熟的一株红高粱,是那样的淳朴。她虽然是一个农村姑娘,从她的信中得知,她身边也有很多的爱慕者和追求者,她决计把绣球抛向军营,是出丁一她对军营的热爱和对军人的理解。她对军人的爱,绝不是肓目的崇拜和冲动,她理解军人的职业,理解这种职业所作出的牺牲和奉献。

面对这位农村姑娘的大胆求爱,丁晓兵深受感动,可他没有回信,他怕冷落了这颗赤诚的心。

求爱的信一封比一封热烈,一封比一封激情。有一个叫龙梅的姑娘,她不但寄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还寄来了玉照。她的信是这样写的:首先做一下自我介绍,22岁,身高一米六六,在校学生,还有一年就要毕血了。我所在的学校,不是让人羡慕的正规大学,而恰恰是被人瞧不起的广播电视大学。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它给了我知识,使我变得很充实。

22岁,不小了吧?我很苦恼,和我的同龄人相比,我知道的东西少得可怜,时常被他们认为是最天真最幼雅的一位。我有让人羡慕的优点,就是爱笑。一句话没说完就笑了。为此,奶奶常常教训我,说我不像个女孩。爱笑有什么不好?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话吗:笑一笑,十年少。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可怜了,笑三笑,我可就没了!

我崇敬军人,也曾有过参军的梦想,可现实打破了我的梦想。两次高考落持,我进了电大,学的是工企管理,也捽能在这方面做出点成绩来吧。

我崇敬军人,更崇拜英雄。我发现,你们身上有一种超然的东西,那就是毅力,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我在报纸上常看到一些残疾的军人,回到家乡后,在平凡的岗位上作出了不平凡的业绩。他们从哪里来的这种毅力?我想,大概是来自你们那所特殊的大学校吧。

另外,我还想问一下,你们是否每天都在猫耳洞里,那里可怕吗?你们真的就不怕死吗?看到战友惨死,你们是否胆战过?你们有业余活动吗?你们的活动都有什么内容?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你能告诉我吗?

这位叫龙梅的姑娘坦率得可爱,她热爱军营,热爱军人,但对军营和军人的热爱仅仅出于朴素的感情,前线战士如何生活,如何战斗,她一无所知。她想知道的太多了,为了不辜负这位姑娘的心愿,丁晓兵给她寄去了一盘“报告会”的录音带。

下面的这封信来自江苏公安专科学校,写信人是一位在校女生,名字叫书梅。她在信中说:

昨天,听了你的报告,你那英勇杀敌生擒活俘的英姿总在我眼前闪现,你带着断臂艰难地剩葡前进的镜头强烈地震撼着我的心。我敬佩你,也爱慕你。

我从小就敬佩军人,其次就是公安人员。由于学习成绩差,我没能考上军校,所幸的是被公安学校录取了。但我很快发现,我不适合当公安战士,我多愁善感,看电影也常常泪流满面。那天听你的报告,我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军人是我心目中最可爱的人,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对军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我时常痛恨那些抛弃前线战士的姑娘,每听到这种事情,总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们全宰了。我不知道她们的心怎么会这么黑,我常常诅咒她们,诅咒她们永远得不到幸福,永远受人谴责和唾骂。我想,如果我的男朋友在前线作战,只要他的一颗心在跳动,我的心就会和他的心同频跳动。

我虽然还是个学生,却以为“看破了红尘”,常抱怨这人世间的一切,觉得这个世界是虚伪的、丑陋的、可悲的、罪恶的,看书看报,正面的东西以为是假的,反面的东西才以为是真的。生活中的我变得越来越消极,天天发牢骚,书本不翻,报纸不看,一门心思想自杀。只是想到父母把我养大不容易,还没有最后下决心。否则,我早已“舍笑九泉”了。听了你的报告,我感到万分惭愧,我的想法和我的所为,愧对我的祖国我的父母,愧对在前线杀敌的士兵。

丁晓兵大哥哥,听说你会画画,我想请你给我画一幅老山兰,一栋挺立在炮火硝烟中的老山兰,因为它是千千万万前线将士的化身,我将把它贴在床头,让它激励我去学习、去奋斗、去工作。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感动“中国

丁晓兵没有让这位姑娘失望,给她画了一幅“老山兰”,在上面写了一句题赠:零落成泥碾作尘,依然香如故。

耿翠花是一名来自天津宝坻的屮学生,听了丁晓兵的报告,一‘颗年轻的心灵受到强烈震撼,她也有一个热切要求,希望英雄能认下她这个妹妹。她在信中这样写道:

晓兵哥哥,你是我心中仰慕的英雄,早想给你写信,又怕耽误你的工作,因此推迟至今。我虽对你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一个虎胆英雄,是老山上一朵圣洁的老山兰。前线的英雄事迹我知道不少,像史光柱、徐良、安忠文、尹光忠、张川等,每次看到这些英雄的事迹我都禁不住流下热泪。“也许你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我深深地理解你沉默的情怀,也许你倒下,再也不能醒来,我会相信你化作山脉”。祖国有幸,有你们这样的热血男儿;青山有幸,有你们这样的英雄儿女。谁不懂得生命的可贵,谁没有求生的欲望,然而,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你们抛弃了个人的一切,踏上了血与火的战场。“亏了我一个,幸福0亿人”,多么崇高的精神,多么高尚的灵魂啊!你们就是巍巍昆仑,你们就是滔滔黄河,你们才是祖国的脊梁。

晓兵哥哥,你在战场上失去了右臂,却用左手练就了一手好字还能画画,我真的难以想像你是怎样练成的,你自强不息的精神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晓兵哥哥,你有妹妹吗?我希望有你这样一位英雄的哥哥。我认为,军人都是纯洁的、高尚的,你能把我当成妹妹吗?

人们仰慕英雄,是英雄给人们塑造了一块精神丰碑。人们给英雄写信,是因为他们受到英雄精神的感染。

丁晓兵做过不完全统计,他一天最多收到过70封来信,其中一半以上的信是女靑年写来的“求爱信”,她们勇敢地敞开心胸,倾诉对英雄的爱慕之情。

这一封封信中滚烫的文字,足以使每一个为祖国而战的勇士热血沸腾,丁晓兵深深地感谢这些姑娘,可这无疑给他带来一道道难题。姑娘们炽热的感情是不容冷淡的,于是,他用一只不听使唤的左手艰难地给她们回信,写了多少封回信已无法统计了,他只记得,有一个学期,一百张一版的邮票就买过七八次。

在丁晓兵收到的所有信件中,有一封信最为特殊,它来自高墙里面,写信的人是一位正在服刑的女犯。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丁晓兵,你好!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写信,多少天的深思熟虑使我提起了笔。听了你的报告,对我的心灵触动很大,我们虽然都是同龄人,可我们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你把自己的青春年华献给了祖国,为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劳,也为自己的一生写下了光辉的篇章,而我却在高墙铁门之中,把青春虚度。和你相比,我感到无地自容。那天,你来我们这里作报告,你那充满激情的话语以及对我们失足者的期望,使我仿佛看到了你那颗金子般的心,也使我迷茫的心渐渐地苏醒,开始正视人生,思索自己今后漫长的人生路该怎么走,因为在此之前,我还是抱着出去后把“损失”补回来的恶念。我是一个“二进宫”的人,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不可救药的人。回想起我堕落的经历,心里有一种难言的苦衷。我犯的是扒窃罪,被劳教两年,我之所以走上这条路,这与社会和家庭是分不开的。记得我的童年很悲惨也很辛酸,全家七口人靠父亲一个人养活,日子过得很艰难。上学了,我穿的是补丁衣裳,同学们瞧不起我,老师也歧视我,强烈的自尊使我产生了不良的念头。我在想,同样是学生,他们为什么能穿新衣服,老师又为什么喜欢?不就是因为他们家庭条件比我好吗?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踏上了这条令人不齿的罪恶之路。多少年来,我得到了金钱的满足,可我却失去了做人的尊严。984年我被判了一年六个月的有期徒刑。虽然,我经历了人间的辛酸,忍受了无尽的痛苦,可我并没有很好地接受教训。刑满后,我回到了灯红酒绿的故乡。舞厅、咖啡馆是我常去的地方,穿的吃的都需要钱,于是我重操旧业,又滑入泥潭,再一次身陷囹圄。还有一年我的刑期就满了,我正在思索出去后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青春年华又是多么的短暂,我在高墙里虚度了三年半的宝贵年华,如今的我,已青春不在,父母亲的眼泪,男朋友的等待,使我开始正视自己所走过的路。可我毕竟做了2年的贼,给自己的人生写下了不光彩的一页。今后会怎么样?社会会接纳我吗?亲人会原谅我吗?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太害怕那些冷峻的目光。这些现实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我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很想找一个知己,向他倾诉心中的烦恼,得到他的帮助。

丁晓兵同志,不知为什么,我把你当做我的“知己”了,或许我不配,但是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想把你当做弟弟,无论你怎么认为,我想你一定会给自己这个不光彩的姐姐一点信心和帮助吧!

有道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听赞美之辞多了,人容易沉醉。沉醉的时候,需要的是一剂“清醒药”。有一封大学生的来信,丁晓兵一直保存在心里,那封短信曾经震撼过他的心灵。写信人是南京航空学院的一位大学生,叫王民。

信是这样写的:丁晓兵同志,你已经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了,不过,你不要因此而骄傲。你以为我们上前线不能成为英雄吗?只是你有机会去,我们没有机遇罢了,我这样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嫉妒,我只是认为,成了英雄的你只过了第一关,第二关就是看你能否成为真正的英雄。假如0年20年之后仍有英雄亊迹在你身上出现,你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以上这些,我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说的,如果你听了不高兴的话,你注定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起码不是我心中崇拜的英雄。

从接到这封信的那天起,丁晓兵就默默地和王民同学签订了一个心灵的契约:20年以后论英雄。

挑战人生的选择

部队是一个战斗团体,每一个战斗者都要有健康的体魄。如今自己成了残疾人,还能继续留在部队工作吗?失去了一只右臂,还能适应部队的工作环境吗?部队领导征求他的意见。“丁晓兵,你对将来有什么考虑和打算?”将来?丁晓兵反反复复地思考过,自己已经走在了人生的岔路口上,对前途要做出审慎地选择。省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前来征求意见,聘请他为常务理事、副理事长。一家大型企业董事会送来聘书,高薪聘他为企业形象代言人。这是多么难得的人生际遇啊!

安徽省残疾人福利基金会理事长是省人大副主任兼职的,享受的待遇很高。部队最基层的一名排级干部,转到地方给予这么卨的待遇,这不是一步登天吗?对组织的照顾和关爱,丁晓兵心存感激,更多的还是不安。

“丁晓兵,你失去了一只右臂,不适宜在部队工作了,你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一定要选好路啊。”

“丁晓兵,你是一等功臣,二甲伤残军人,你巳经奉献了很多,完全有资格躺在功劳簿上享受人生了。”

“丁晓兵,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一定不要错过。”

领导和战友们关心他的前途,为他出谋划策。自己真的就不能在部队工作了?只能躺在功劳簿上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屮了?这不是我丁晓兵的选择。我热爱的就是部队,我喜爱的就是军装。

“一要工作,二要学习,三不离幵部队。”这是他的“答。他解释说:“生命诚可贵,奉献价更高。只冇把自己的人生追求融入党的事业,融入部队的建设发贼之中,在奉献中追求人生的髙质试,在追求屮提升自己的理想,才能最人限度地体现人生的价值。”

厂晓兵舍不得脱卜这身军装,是这身军装给他剪敢和坚强,给了他人生的支撑和力量。组织上满足丫他的心愿,破格将他提升为干部,送他到解放军卤京政治学院深造。

从炮火硝烟的战场到窗明儿净的教室,生活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丁晓兵一点也不感到轻松,他正面临着一场新的“战争”,他要用笔做刀枪,在电脑上、模拟沙盘上打砧这场“战争”。

新的军事变革,新的军事理念,现代化装备,现代化指挥,小小的课堂连着九洲四海,小小的窗口能观测世界军事风云。面对这新的环境,丁晓兵暗暗告诫自己: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把自己打造成一名合格的军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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