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340900000079

第79章 郎税务(2)

疙瘩爷一直没有说话。

大鱼却感到疙瘩爷暗示给他什么了。

夜半时分,疙瘩爷才倦倦而归。

第二天黄昏,疙瘩爷坐在舢板里吸烟。烟斗被他吸得滋滋有声。这声音就像肩头鹞鹰的叫声。鹞鹰围着他时飞时落,一点也没感到翅膀的倦意。疙瘩爷却感到从没有过的疲乏,他不想动,永远面对着这片海湾。落日黄黄的,映在疙瘩爷的脸上像是患下黄胆病了。麦兰子站在离疙瘩爷不远的泥岗子上,看着大鱼和一伙人往滩上拽海带。吆喝声起起伏伏。这头看腻了,麦兰子就将脸扭向浴场。麦兰子看浴场晃动拥挤的人影与疙瘩爷看法是不一样的。疙瘩爷跟麦兰子说他的老眼真的坏了。拦截藻王那一回,满眼红晕。现在眼睛又不行了,满眼的白晕。白晕慢慢地化成死者的尸体。游泳的人都好像漂浮起来了,那么多的尸体,那么多的财富。撩起疙瘩爷一阵子莫名的兴奋。后来醒过神儿来,他的脸就一下子阴住了,就像被鬼舌舔过一样。疙瘩爷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头。他是痛苦的,他好像在埋怨人们为会么那么健壮地活着?麦兰子越来越感到爷爷真的走邪了。再不紧着挽救他,怕连自己也邪了。

麦兰子远远地观察疙瘩爷,却意外的发现一位神秘的白衣少女在疙瘩爷身边出现了。麦兰子赶紧往疙瘩爷那头挤。快到跟前时,看见女孩苍白的脸颊正叠合在一片阴影里。疙瘩爷显得老相,枯树根似地坐着。就像坐禅人那样,在脱俗地契机里,静候一段尘缘。他张大的嘴巴像漆黑的独眼。他喜欢用一只独眼送人上路。

女孩像一团朦胧而美丽的影子移过来。

女孩问:“大爷,为什么要用白纸门呢?”

疙瘩爷头也没回地坐着:“孩子,它能驱鬼气的。”

“你真信有鬼么?”

“信则有,疑则无。”

女孩用恍惚的眼神望着疙瘩爷。

“大爷,人能理解鬼,鬼能理解人吗?”

疙瘩爷惊讶地望了女孩一眼:“孩子,你小小年纪咋想这些呢?”

“挺好玩的。”女孩嘿嘿笑了一声。

疙瘩爷睁开眼,女孩忽然不见了。

女孩走过的地方,麦兰子感觉弥散着一层白气。不止为啥,麦兰子脑子里一直丢不开女孩那张苍白的脸。天黑之后,大鱼来了,麦兰子回去了。

鹞鹰在窗台也烦躁的扑愣着。果然有情况,夜里疙瘩爷病了。他发烧了,呻吟起来,痛苦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一头打滚的草驴。大鱼摸摸疙瘩爷发烫的头说送他去诊所。疙瘩爷死活不应强挺着。大鱼用开水浸泡一条毛巾放在疙瘩爷额头。傍天亮儿,海上就传来了落魂天的讯息。疙瘩爷一听眼睛就亮了,挣扎着爬起来,扶住门楣稳了半天神儿。他喝一声鹞鹰,从泥屋墙上摘下一挂网,仄仄歪歪就奔浴场走,他边走边喊大鱼:“你小子不是想下手捞一回么?这回让你捞。”大鱼高兴了,惴惴地跟上去了。鹞鹰飞翔在头顶追随着他们。疙瘩爷走路双脚落地很重,整个人有了泡在烈酒里的感觉。大鱼看出老家伙在暗喜,恐怖的早晨由于日头的照耀显得格外祥和。海滩上竖起的花伞,就像少女睁开的眼睛。一些拾贝的孩子欣欣地戏耍,尽情享受着大海的安恬和美丽。大鱼的表情极冷肃,心里紧张起来,禁不住咕哝着,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即将钻进疙瘩爷的网啦?大鱼猜想着尸体的模样,是男是女?哪里人?

疙瘩爷跳上跳板,就灌了几口老酒。大鱼也喝了两口壮壮胆子。他一只手将网抖得沙沙作响,腾出另一只手摇船,冷静的海水便在大鱼身上骚动喧嚣起来。鹞鹰不动声色地飞到他们前边去了。鹰对死亡总是很敏感的。舢板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能看见黛蓝色的海面上润着一片白,在浪头里一颠一悠的。那就是死人,大鱼很难想象人死后能白成这般模样。疙瘩爷平静地说:“大鱼,你小子来撒这一网,赏你一回过把瘾。”大鱼瞠目结舌,没有回话,只觉后背骨冒凉风。过去他只是给疙瘩爷打下手,直接捞人还是头一回。他有这种瘾么?当利益没与他挂勾的时候,大鱼撒这一网与疙瘩爷的感觉肯定不同。大鱼犹豫着,却看见疙瘩爷的脸色不对了,一扭头看海,发现尸体就悠在眼前了。死者穿着白衣裳,不像是泳者,到像是自杀的。疙瘩爷呆呆地瞅着,一走神尸体就被船盖住,又一划船,尸体就钻出来。大鱼吓得浑身冷汗不断。“还是俺来吧!废物蛋!”疙瘩爷一咬牙,网就扇面似地弹开了,唰地罩下去,一点点下沉,拽起的竟是空网。尸体在浪头底下又钻上来了。疙瘩爷感到了不妙,又撒一网,还是空的。鬼在跟他玩把戏呢。第三网下去,疙瘩爷终于将尸体彻底网住了。大鱼来了胆子,搭手帮他拽,手抖得厉害。最先露出水面的是一绺散落的长发。他们像拖东西一样将尸体拖上船板。鹞鹰冲下来围着尸体扑楞着。

砰一声沉重的闷晌。

疙瘩爷一下子惊住了:竟是那位白衣女孩!

疙瘩爷鳖样儿地蹲着,不吭。

女孩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日头已斜斜地挑在半空。尸体停放在泥屋旁的简易棚子里。认尸牌是大鱼替疙瘩爷写好挂出去的。开始惹了好多人来观看。大鱼将冰块运来是上午十点左右。麦兰子听大鱼说死人了,匆匆赶到海滩,发现疙瘩爷的泥屋外又多了一张悬挂的新网。饱吸海水的湿网,正滴滴嗒嗒地落着水珠儿,将干硬的沙地洇出许多小洞儿。日光照得这张湿网白亮亮的,在沉闷的苍灰里立一柱雪白。疙瘩爷明显感觉出是与他搭话的女孩,也就极为重视。他在女孩身下安放一块石棉瓦,又在他身上盖了一张白床单。这白床单是春花送给他的,一直舍不得用。他又将女孩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他就弯腰往女孩身上洒酒。洒一下,他就默默地念叨一句:“孩子,咋走上这一步呢?”再洒一串儿,他又说:“可怜的孩子,你可走好啊!”然后就一阵咳嗽,慢慢蹲下身来看女孩的脸,望着望着,老人浑黑的眼骨窝里就有泪纵横了。疙瘩爷喘气缓一些,就抬起袖衫擦擦眼睛,摸出烟斗吸着。麦兰子走进来好久,疙瘩爷一点也没察觉。麦兰子发觉被冰块镇起来的女孩像躺进水晶宫似的。一张眉目清秀的脸空空静静的,纸白纸白,两只紧闭的眼睛像墨线一样叠合在一起。光滑的脸蛋仿佛可以渗出水来。麦兰子敢说在任何女孩儿脸上都不会看到这种苍白的生动和美丽。然而她过早地凋谢了,化做风尘,尘埃落定了。麦兰子想知道女孩的一切,可是,一切都不知晓。要解开女孩自杀的谜团只有等她家人认领尸体了。

这个时候,郎税务提着那只干瘪的黑皮包走进停尸棚,冲疙瘩爷喊:“这回可别偷税啦!小心俺罚你,听见啦?”疙瘩爷默默地吸烟,没吭。郎税务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尸体,不由吸口气,又朝疙瘩爷训一句:“唉,疙瘩爷,收钱时别太黑了,她还是个孩子,听见啦?”疙瘩爷蹲着吸烟,还是不吭。郎税务觉着没趣,独自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屋外传来卖盒饭菜的吆喝声,疙瘩爷才走出了停尸棚。麦兰子发现疙瘩爷离开停尸棚精神就好一些。吃完盒饭,他没再走进棚子,而是静静地坐在门口等候认尸人。人们一群一群地来看,每来一拨人,疙瘩爷都灵醒起来观察他们的表情。疙瘩爷颇懂一些面相,每遇上神情悲戚的人来,他的心就嘭地动一下,眼睛亮一次,没有成交时,疙瘩爷就感觉心累眼酸了,烟也不愿吸了,斜靠着白纸门打起瞌睡来,脑袋一啄一啄的,老涎也从嘴角嘀嗒下来。鹞鹰落在疙瘩爷肩上,忽扇着翅膀才将他弄醒了。这就样熬盼了两天,仍不见认尸人来。眼见着冰块化完了,尸体有味儿了,疙瘩爷心神就焉了下来。大鱼过来跟他分析,这女孩是孤儿或是外地人单独来这里的。别指望家里人来了。

在一个飘着小雨的黄昏,麦兰子、疙瘩爷和大鱼将女孩尸体抬到岗庄子渔人墓庐。女孩的坟要不了多大的坑,他们三人一锨一锨地挖,每一锨都像是挖在疙瘩爷的心上。挖完地穴时,疙瘩爷说底下横着一扇门。麦兰子用手去摸,但不是门,是一摊黑影。于是就将女孩埋了。

鹞鹰落在女孩儿坟头上朝人们张望着。

又是几天没有生意。时光留给疙瘩爷的仅仅是一段回忆的日子。他从这时候他开始耳鸣,底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疙瘩爷面对大海守望时,真的担心日子怎么个熬法儿。麦兰子临上班时去海滩上看他,劝他回家歇息几天。疙瘩爷泥塑木雕般地坐在舢板上喝闷酒,鹞鹰孤独地盘旋在他头顶上,久久不肯落下来。他双手抱膝端坐,斑竹节般地手臂树杈一样叉巴着,骨节旁的脉管几乎干瘪了。老人凄苦的面容使麦兰子格外难过。后来麦兰子听说,有一天疙瘩爷仰面望天往海里漂游,鹞鹰在天上与他同步飞翔。在他的眼里,鹞鹰一会儿变成月亮一会儿变成女孩的脸。女孩儿连连问他:“人能理解鬼,鬼能理解人么?”疙瘩爷哭丧着脸噢呵噢呵地笑起来。

回来的时候,疙瘩爷病了,一场爬不起床的大病。麦兰子将七奶奶叫过来看他,七奶奶流泪了,颤颤地说:“儿啊,你的魂儿丢了,丢海里了!”他的魂靠白纸门是映照不出的,七奶奶准备给剪一道“灵宝招魂符”。符烧了,火光一闪,疙瘩爷眼睛开始有了神,他慢慢追忆灵魂一点点的变化:在大冰海上打海狗的时候,他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从拦截红海藻那一天,疙瘩爷开始恨大海了;从当村官那一刻起,他开始背叛自己;从与各种人的周旋中,疙瘩爷开始怀疑正义、伦理和尊严;从老朋友黄木匠死的那一天,疙瘩爷的精神崩溃了;从捞到第一具死尸,疙瘩爷开始不相信善了。老头外表装得善善的,可是他不相信善,他还私自断定谁都不相信善,世上的一切都安排得这样糟糕,人人都在利用,都在欺骗,都在捞钱,都在寻找各自的享乐,疙瘩爷再也找不到原先的自己了。老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竟然体验到了“生不如死”的苦涩滋味。望着自己亲手捞上来的一具具尸体,疙瘩爷恨自己了!俺咋成了这么一个卑鄙的人呢?对着娘的白纸门审视自己,一遍一遍地骂:你个老东西啊,你是白纸门家族里的男人啊,过去可是响当当的滚冰王啊!你在大冰海上,能用结束生命的方式呼唤人的尊严!如今你成啥了?你的尊严丢了,良心黑了,你的良心还顶不上一截狗杂碎!你的灵魂肮脏了!完了,完了,再也活不成个人样儿来了。

这个夏天最动人日子,残酷地逝去了。

不久,疙瘩爷和鹞鹰从浴场消失了。

大鱼占领了疙瘩爷那间老屋继续捞尸。

一个可怕的黄昏,疙瘩爷躺在一个小舢板船上,顺着潮水漂走了。鹞鹰在他头顶上高叫着,盘旋着,跟他依依惜别。可是,漂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又漂回来了。他知道自己快完了,疙瘩爷想结束自己堕落的生命,可是,他丝毫没有办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好死不如赖活着,赖赖叽叽地活着吧,疯疯颠颠地活着吧,疙瘩爷像个划旱船的丑公子一样,白天在村街上乱跑,嘻皮笑脸地说:“请俺吧?你该请俺喝酒了!”人们像打量小丑一样地躲开了。每到晚上,疙瘩爷便叫着哭着唱着,雪莲湾人已经习以为常。

一个可怕的黄昏,人们发现,那只鹞鹰背叛了主人疙瘩爷,它独独地飞,飞得太高,几乎贴在了蓝天白云之间。

同类推荐
  • 此情须问天

    此情须问天

    故事的发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的那场灾难性的大洪水。仿佛有着特殊的天人感应,一代伟人的离世、震惊中外的大地震等交织而至。作者以此为起点,勾勒小说主人公的人生轨迹,循序推进,层层展开,使人犹如身临其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代。生活是没有布景的舞台。小说主人公、童年时代的陈玉栋和黎珩为躲避那场罕见的水灾,偶然相遇,一场动人心扉、让人心痛、催人泪下的人生活剧由此拉开帷幕。主人公以及和他们相关的人物故事渐次登台。这些故事,或平淡,或跌宕,或伤感,或无奈,无不让人感同身受而引发心灵的共鸣。
  • 中外探案推理故事经典大全集(超值金版)

    中外探案推理故事经典大全集(超值金版)

    本书共收有400个侦探推理故事,完全按照福尔摩斯的四大思维进行归类定位,但每个侦探故事却不是福尔摩斯的探案故事(因为福尔摩斯探案故事集图书市场上各种版本很容易找得到),而是从每一个思维出发,进行了主题的再选择再开掘。这些故事有古有今,有中有外,里面包涵较广,既有人们耳熟能详的大侦探、大警官,也有不为人们所知的小侦探、小警官,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运筹帷幄的智慧、敏锐缜密的逻辑分析能力,掌握多种技能的科学知识、无所不知的百科万事通。
  • 战俘的归路

    战俘的归路

    巨济岛约400平方公里,是韩国的第二大岛屿。这里地势险峻,地貌荒凉,四面是海。早在古代高丽王朝,这里就是流放囚犯之地,被称为死亡之岛。把战俘关押在这里,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当卢志云他们这批300多人的战俘队伍,被美军用海轮运送到巨济岛上岸码头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令人无法想象的情景。
  • 最后一个猎人

    最后一个猎人

    为了拯救因隐匿猎枪被拘禁的老杜,父亲先是托人情,后是借款。作品深处埋藏着的对人的悲悯神情,给人持久的震撼力。
  • 林老板的枪

    林老板的枪

    本丛书的每本作品集中,均附有作者照片、个人小传、主要作品目录及创作随感,以便读者更全面地了解作家及作品。继已推出的作品集外,今后我们将陆续出版符合入选标准的其他作家作品,以使这套丛书更加完善。《小说月报新大陆丛书》的出版,也是对《小说月报》系列出版物,如“《小说月报》历届百花奖获奖作品集”、“《小说月报》历届百花奖入围作品集”及“《小说月报》年度精品集”的补充和丰富,相信这是为广大读者朋友奉上的又一道精神盛宴。
热门推荐
  • 罗刹传说

    罗刹传说

    罗刹,集天地煞气而生,天地不灭,罗刹不死。世人都说罗刹冷血无情,是杀戮的代表,真的是这样吗?混沌初开,罗刹初生,天道无情,罗刹有情,什么是天道?
  • 深宫策·青栀传

    深宫策·青栀传

    她的眼看穿诡术阴谋,却不能彻底看清人心的变化;他的手掌握天下苍生,却只想可以握住寥寥的真心。从一个为帝王所防备的权臣之女,到名留青史的一代贤后,究竟有多远的距离?一入深宫前缘尽,半世浮沉掩栀青。梧桐摇叶金凤翥,史册煌煌载容音。
  • 繁夜未央

    繁夜未央

    她重生了,重生,不一定非要报仇,她只想安稳的度过这一世,可惜,有些人偏偏作死。那么,她就要告诉你!不作不死!她已今非昔比!某男十里红妆迎娶她。“思想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 无敌骑士

    无敌骑士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敢害老子基因突变?管你在军事基地有多少权力!凭我这全能大脑,天才思维还惧怕你?连拇指小儿在我手中也是无敌战士!玩死你邪恶势力!
  • 太古霸主

    太古霸主

    剑中王者,刀中霸主。一剑横扫天下,一刀斩尽苍穹。身怀绝技,纵横于正邪之间,踏遍太古之地,铸就太古盛世。
  • 仙鬼志异

    仙鬼志异

    剑起星崩,刀落仇泯!一个从小生活在小村落的猎人,突有一日杀来一批剑修,种种恩怨由此展开。自古仗义每多屠狗辈,一两清风二三朋友,刀剑锋芒起,气冲三界外!
  • 重生甜蜜生活

    重生甜蜜生活

    无缘无故的重生,是该重复上一次不错的生活,还是勇敢地走出新一步,当自己是另一个全新的人,再活一次不一样的人生。
  • 大汉王朝3

    大汉王朝3

    七国之乱大汉王朝岌岌可危,帝国又如何转危为安?“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是什么让血管里流淌着血性与勇武的刘氏家族构建起的汉帝国轰然崩塌?……
  • 回档

    回档

    作者是个90后95前的混沌青年,本文章也是根据本人的真实情况进行一定的改动有感而写。纪念我们那些年的爱情。
  • 民间烧尸怪谈

    民间烧尸怪谈

    爷爷说我是在鬼门关捡回来的,断我要和死人打一辈子交道。后来我进入火葬场,成为一名职业烧尸人。入行这些年,我经历过各种离奇诡异的案件,这些生人勿进的恐怖诡事,我都记录在一本从来不敢公开的笔记里。请记住:阴间离你有多远,就离我有多近。一个鬼门关的烧尸人,一本恐怖灵异笔记,一段生人勿进的诡事,尽在《民间烧尸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