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是周世济和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蔡彪审讯的。
姜英有些心虚。她想这位蔡局长肯定会对她吹胡子瞪眼，不料却是和颜悦色的。
蔡彪说：“这事本来没有怀疑你，可你的脚印、指纹留在了杨厂长办公室，我们不得不让你来说清楚。”
姜英知道他俩是有备而来，那颗提吊的心反而平静了。她稳定一下情绪，反问：“我多次去过杨厂长办公室，这脚印和指纹能说明什么呢？”
“你为什么开杨厂长办公室的抽屉和小橱？”
姜英知道那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指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蔡彪说：“证据在这里明摆着，希望你能主动说清楚。”
姜英在思忖着，看来硬顶搪塞不过去，就老实承认了。
周世济气急败坏地拍桌子：“你们偷厂里的土地证干什么？”
“首先声明，这土地证不是偷的。”姜英义正辞严地说，“至今蓝天厂和它所属的土地都是国家的。我们对资产评估、核销和报废有意见，更不同意杨啸天买厂子，国资委却支持他。明明高立山入的股份多，为什么不把厂子卖给他？杨啸天想用厂里的土地证抵押贷款买蓝天厂，这是违背政策的！我们出来制止，保护厂里的土地，难道做错了吗？”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对杨厂长明说？也不向国资委反映？”周世济这样问了一句。
“周主任，这个问题明摆着，你不知道吗？还用得着职工反映吗？”姜英冷笑着反问，“评估结果和改制方案为什么不经职代会讨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职工们保卫国有资产、维护自已的合法权益也错了吗？”
姜英一连串的质问，把周世济问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蔡彪觉得她说得有理，不再那么凶巴巴的了，有气无力地说：“即便这样，你们也不该偷吧？”
“我再次声明，我们不是偷，而是为了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姜英说，“杨啸天把厂子搞垮了，没有资格买企业，你们硬是要卖给他，他又没那么多钱，这是违反党的政策和公司法的！”
姜英说得理直气壮，蔡彪不知道怎么往下审了。
周世济气急败坏地说：“企业卖给谁，这是领导决定的事。你们偷土地证就是犯法！”
“犯法的是杨啸天，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职工！”姜英简直在怒吼。
周世济感到理屈词穷，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说：“别管怎么说，你们偷走土地证，就是破坏改制，是犯法！”
姜英大义凛然地说：“我们这样做，是保卫改制，保护国有资产，保卫职工的合法权益！”
周世济压不住姜英，被动难堪极了。他给蔡彪使个眼色，让他继续审问。蔡彪不懂改制政策，想避开这些问题。他打断姜英的话说：“改制是领导的事，与你无关。”
“谁说与我们无关！”姜英理直气壮地反问，“蓝天油漆厂是我们职工用双手建立和培育起来的，它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生活，怎么能说与我们无关？改制背着职工搞暗箱操作，自卖自买，我们不允许，坚决反对！”
姜英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把蔡彪和周世济质问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周世济气急败坏地吼道：“别扯那么远，快把土地证交出来！”
蔡彪再也硬不起来了，只好规劝：“姜英，别管怎么说，你们偷是不对的，快把土地证交出来吧。”
“蓝天厂的土地还是国有资产。你要我们把土地证交给谁呢？”姜英问蔡彪，“如果你保证不用它作为杨啸天贷款作抵押，我们就交给你。”
蔡彪不敢承担责任，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管这事。”
姜英问周世济：“你能保证吗？”
周世济没有回答。他见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就把蔡彪叫出去商量。然后，让杨啸天把姜英和郑青关起来，隔离审查。
于锐听说姜英和郑青被周世济和蔡彪带走了，赶紧去找齐志浩。齐志浩却抱怨说：“他们也是没事找事，偷土地证干什么呀！这不是咎由自取吗？现在犯法了，我有什么办法！”
于锐正在发愁，罗山崖突然出现了，像尊铁塔颤巍巍地走进厂里。
“罗书记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职工们纷纷从科室和车间里涌出来，紧紧把他围住，关切地问这问那。大家见他一脸疲惫，胡子拉碴，一个个心疼得掉下眼泪。
于锐问：“罗书记，你没事吧？”
罗山崖说：“事情已经查明，我是清白的。有人想借改制之机侵吞国有资产，把我看成拦路虎、绊脚石，想搬开我，竟采取栽脏诬陷的手段，真是卑鄙至极！”
“罗书记，你可回来了！”从众人的口气里，多么盼着他们的罗书记回来呀！
一个“可”字，罗山崖猜到厂里出事了，心头一紧，赶紧问：“厂里发生什么事？”
于锐把这几天厂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罗书记。罗山崖一听把肺都气炸了！原来他们制造莫须有的罪名把自己抓走，就是为杨啸天购买蓝天厂扫除障碍！他早就对杨啸天关起门子搞改制不满，多次严肃地提过意见，杨啸天却把自己的意见当成耳旁风，依然我行我素。在关键时刻，他坚决站在国家和职工一边，才遭此诬陷。现在他听说姜英、郑青被隔离了，愤然地说：“简直是无法无天！”
于锐说：“罗书记，你说怎么办？”
“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姜英和郑青解救出来！”罗山崖刚说了这么一句，忽地一阵眩晕，跌倒在地上。他在派出所呆了三天三夜，基本上不吃不喝。
“罗书记病了，快送医院！”于锐这么一招呼，人们赶紧把他抬到车上，送往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