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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当时,反叛是东方大学的流行色。反叛的直接对象即是东方大学自身的古老。激进的人们觉得,这古老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任何打破这种沉闷的标新立异,哪怕类似于美声合唱中的一声狗叫,都会引起他们的喝彩。

中文系硕士研究生况达明为首的几位才子把屈原的《山鬼》搬上舞台的设想,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面提出来的。

正象他们预料的那样这设想引起了尖锐对立的反响。粗略地划分一下,赞成者中则青年人表示欣赏,中年人表示理解,老年人表示宽容。同样的,三种年龄层次中,又都有激烈的反对者。

关键在于山鬼的舞台着装。按才子们的编排设计,被薛荔兮带女罗的山鬼几乎谈不上有什么着装。尤其山鬼表独立兮山之上那一幕,山鬼立于舞台最高处,其时舞台灯光转暗直至熄灭(杳冥冥兮羌昼晦),然后一束强烈追光将山鬼笼罩。于是山寇的身体便在一片屏息静气中无可遮拦地、夺目地呈现于几千双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眼睛前面。

况达明阐述说,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搞一出浅薄伤感的恋爱悲剧。而是经由一个带有浓部浪漫色彩的故事,开捆人类文化学的深层意义。山鬼将被表视为一个无知、愚昧,间时又多情、纯真,未受丝毫礼教观念污染、为所欲为而毫不矫揉造作,充满野性诱惑和宵春朝气的原始部落中自然悄欲的象征。其对立面则逛中国传统文化中典型的封建理性--这种文化发展得已经足够进步与完善,其理想人物在道德上的自修自省达到了尽莕尽美(以善为原则的美)。它压抑了人的本性中恶的一面。与此同时,也使人走向虚伪、矫饰,迷失了本性,使人类失去以真为原则的美。使真、善、美割裂。

至于让舞台上的山鬼几近裸体,则是为了表现原始文化对生命本身的肯定以及在对待人的天性欲望方面较为啓重自然法则的特点。这一点是不容讨论的,否则就只有推翻立意。

况达明和他的同谋们希望并且相信《山鬼》将引起一系列链式反应,将在东大引起一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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