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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日毒辣的太阳晒的人头晕,我捏着一张被汗水濡湿的纸,在诺大的校园走着。在经历了高考的磨难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向往已久的拉尔综合学院。

问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幢二层青砖灰瓦的小楼,看上去颇有些年份,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耳边蝉鸣阵阵,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人烟罕至的样子,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学生会就在这种地方?”我嘟哝着,站在小楼的楼梯口。

突然“咣”的拍门声将我惊的一跳,接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我紧紧盯着楼梯口,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下来。

“小羽?你自己找来的?”

季韫穿着红色T恤,就像一团火一样站在我面前,让我的脸颊不断升温。

两年来我靠着信念一步步走到这里,每天都在幻想着再见到季韫时的场景,可真的见到了他,我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结结巴巴的说:“学,学长,这儿可不太好,好找。”

季韫温柔一笑,伸手揉揉我的头顶,“我听说你来上我们学校时,还真有点吃惊。”

我痴痴望着他的笑容,冲口而出:“当然是为了追随学长。”

他一愣,继而笑的开怀,“小羽,早知道我就去上北大了,这样你爸妈一定会很感谢我。”

我随着他一起打哈哈,有些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会吓跑他,还好季韫也没有多说,带着我上楼了。

“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叫玫什么的?”

“玫?”我想了想,“你是说萧叶玫吗?”

“哦,萧叶玫,她没跟你上同一所学校?”

“她可是年级第一呢,怎么能不上我们学校?她在医学院,是你学妹。”

“是吗,那你呢?”

季韫说着带我在一扇玻璃格木门前站定,门上有个古朴的木牌,上面写了“办公室”三个字。

有音乐的钢琴声传来,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回绕在空荡的走廊上,宁静悠远的曲调,让人不自觉沉静下来。

“土木工程。”

我迟疑着说出口,生怕自己一点都不浪漫的专业名称惊扰了这空灵的琴音。

季韫点点头,伸手将木门打开,老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声响,门内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我的心里涌出一丝失望。

进了门,季韫让到一边,我打量着门内的世界。

一眼便瞧见窗边一架老旧的三角钢琴,钢琴前坐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干净的黑色短发,侧影看来很清爽,因为他背着阳光,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凌烨,快看看谁来了。”

我的心莫名一跳,方才弹琴的人居然是他。

凌烨站起身,迈着修长双腿走到我面前,四年不见,他长高了许多,轮廓分明的脸更加立体,犀利的黑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

“比以前瘦了很多。”

我摸摸自己的脸,“是么?大概是因为高考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学长的能力,能保送到最好的学校最好的院系啊。”

凌烨盯着我看了许久,面无表情的背转身坐回了钢琴边,翻开一本书自顾自看起来。

我讪笑着看了眼季韫,他拍拍我的肩,笑道:“他就是这样,别理他。”

“来见见其他人,”季韫手一指,我才注意到桌边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学生,穿蓝色短裙的长发女生有双明亮的大眼,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我是二年级的陆紫君,也是医学院的。”

“学姐好。”

“旁边的是宋昭年,工商管理三年级,”季韫为我介绍着。

“学长好。”

宋昭年看上去比较成熟内敛,鼻梁架着副无框眼镜,他向我笑笑,又低头看书了。

“新生入学的手续办好了吗?”紫君热情的为我端来一杯水,我点点头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电磁炉,此刻炉子上一壶水正嘶嘶冒着热气。

见到我惊讶的眼神,紫君介绍道:“这儿是我们四个人的秘密据点,你是季韫和凌烨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点点头,对季韫粲然一笑,“学长,你说过我可以随时都来麻烦你,是真的吗?”

季韫一愣,但随即恢复他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那当然,随时欢迎你来。”

我看着眼前的季韫,他的双眼黑亮深邃,洁白的牙齿,在夕阳的余辉映衬下忽闪忽闪的。

我在心中突然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为这能时时刻刻都见到季韫的大学生涯。

2、

忙忙碌碌的办完入学手续,还没等熟悉学校情况,一帮新生被拉到郊县的部队,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军训。

军训的日子,每天都很艰苦,顶着烈日站军姿、练习向左转向右转、学起步走、正步走,日子过的枯燥又乏味。

唯一的亮点是每天晚上熄灯以后的卧谈会,八个女生不顾白天的辛苦,仍小声的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这天仍像往常一样,熄灯后,躺在下铺的孟琪琪突然小声的说:“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学校参加汇报式了,还有新生入学仪式哦。”

“这有什么稀奇的,累死了,”对面上铺的同学打了个哈欠说道。

“嘘,小声一点,”琪琪压低了嗓音说道,“听我慢慢跟你说啊。”

大家都噤了声听她说话,“你们知道新生入学仪式上代表新生致辞的是谁?”

“不知道啊,”特意压低嗓音的话,让人听了不觉笑出了声。

“是夏天,”琪琪故弄玄虚的顿了下,却没有她意料中的反应,一时有些着急,忙解释:“夏天啊,今年高考的理科状元,据说人如其名,阳光帅气,在高中时追他的女生就已经数不清了,又据说咱们学校的学姐们都跃跃欲试呢。”

说到最后,她兴奋的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对面床上的人赶紧提醒她:“小声点,小声点。”

“咱们学校不是有学生会会长季韫吗?还有凌烨呢,虽然冷了点,但帅哥气质出众啊。”有女生这样反驳她。

一听到有熟悉的名字,我顿时来了精神,已经打架的眼皮子立刻分开来,聚精会神的听着其他女生的评价。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接着教官呵斥的声音响起来,“不许说话,快睡觉,都几点了。”

一屋子女生吓的噤了声,等教官的脚步声远了才呼了一口气,却都累极了,再也没力气谈论下去,一个个相继入睡。

第二天一早,所有大一新生被车拉回了学校,在操场进行汇报仪式。

远远的就瞧见主席台上,季韫、凌烨都在,还有紫君和昭年都在,他们都在忙碌着,季韫还不时和坐在台上的学校领导说着话。

身边的孟琪琪正热烈的跟其他女生说着那个叫夏天的男生,我却在周围的新生里找着玫玫的身影。

不知道医学院的新生排在哪儿,我找了很久都没见到她,这时一阵话筒声音响过,开学典礼开始了。

我仔细打量着台上的季韫,他时而回答身边学校领导的话,时而回头跟身边的紫君说话,许是注意到我的注视,隔着那么多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居然与我的相遇了。

只那一瞬,我便定在当场,只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全部消失,眼前只剩下坐在台上的季韫。

我呆呆的看着他,贪婪的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只见他转头与紫君说了什么,正在做记录的紫君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我,向我小幅度的挥挥手。

坐在紫君身边的凌烨也顺着她的视线看来,隔了那么远,我也能感受到他犀利的眸光,在我和季韫之间不停徘徊。

他的脸上有洞悉一切的了然,我尽量无视他的目光,向紫君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也不管她看不看的到,甜蜜的笑从脸上一直荡到了心底。

3、

军训结束了,大学的生活正式开始。

建筑学院的女生是稀有物,学校破天荒将原本该是四人一间的宿舍,改成了两人一间,这样虽然人少,但是这幢三层的女生宿舍却是住的满满当当。

我按照宿舍号码牌找到宿舍时,发现同宿舍的女生是之前军训就住一起的孟琪琪。

“咱们真有缘,军训住一块儿,现在又同一宿舍,又是同一专业,以后可要相互照应了啊,”琪琪整理着东西,回头跟我说话。

“那当然,”我将东西放好,坐在桌边,东看看西瞧瞧,把窗户打开,夏日闷热的风吹进来,身上很快就透出了汗。

楼道里不时传来女生的说话声,大家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行李,我看看自己床上简单的一个旅行袋,最悠闲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你先整理着,我出去转转。”

安顿好自己,我便惦记起萧叶玫来,不知道她收拾好没有。

萧叶玫所在的医学院在学校最北面,等我穿过一整个校园找到萧叶玫的时候,她正要和宿舍的人出去,见到我满脸歉意,“小羽,我跟同学约好去逛街,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学校逛逛。”

换了新环境,总免不了要和新的同学搞好关系,我们吃饭随时都可以,联络感情这事,可不能大意了。

我向她眨眨眼表示理解,一个人出了宿舍楼。

九月的天气还很闷热,阳光白晃晃的有些刺眼,黏腻的风拂面而来,身上很快便汗渍渍的,很不舒服。

环顾四周,学生会所在的小楼离医学院不远,我下意识的便往那里去,不知道季韫他们在不在,虽然跟他们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地方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不自觉的想亲近。

踏着老旧的楼梯上到二楼,门锁着,我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季韫和紫君说过,如果我来的时候他们不在,钥匙就在门框上。

我踮起脚,一路摸索过去,终于在门框边上摸到了钥匙,心中一阵欢喜,悄悄打开门。

屋里冷气十足,一走进去,浑身的汗立刻收的无影无踪,两扇向南的窗户拉着厚实的窗帘,里面靠墙的帘子也拉着。

“一个人都不在还把空调开那么足,”我摇摇头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角,阳光立刻钻了进来,照在窗前的柜子上,亮晃晃的。

我在长桌旁坐下,从这个位子看出去,窗外是一整片绿色的梧桐,透过一块块整齐的木制窗棂,就像一幅画一样。

空调轻柔的吹着凉爽的风,将艳阳高照隔绝在外,我舒服的趴在凉快的桌上,思忖着可以在柜子上放些盆栽,正好与窗外的绿色呼应,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听到了季韫和凌烨的声音,还有紫君低柔的嗓音,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背上,我吓了一跳立刻就醒过来。

直起身,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季韫,紫君,凌烨都在,我一下站起来,刚才居然睡着了。

“我,我,”我低着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脸却已经羞的通红。

紫君拍拍我的肩,“军训累坏了吧,没事,你就当这儿是你的家好了。”

我红着脸问:“我还有一个朋友,是学长医学院的学妹,叫萧叶玫,下次我能带她来玩吗?”

“可以啊,”季韫立刻回答,“随时都欢迎你们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凌烨,将桌上那把备用钥匙推过来,“这把钥匙就给你用。”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一向冷峻的脸上居然有一丝暖意,唇角微微上扬,让我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凌烨的笑意转瞬即逝,只一刻功夫,他便又面无表情的回钢琴后的圈椅里去了。

我握着钥匙,用力的点点头,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被季韫接受了,对我来说,这可真称得上是质的飞跃。

“走吧,我们去吃饭了。”

紫君上前勾住我的肩膀,向季韫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见着小羽就觉得非常亲切,好像跟她很熟悉的感觉。”

季韫不说话,只温柔的笑笑,

我腼腆的向紫君一笑,心里狂喜,紫君和季韫的熟稔对我有利,看来离我拿下季韫的日子为时不远了。

吃饭的时候,紫君问我能不能去学生会帮忙,迎新会就要开始了,她忙不过来。

我忙不迭的答应了,这是个接近季韫的绝佳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4、

因为要帮紫君完成迎新会的各项事宜,我一趟趟的跑去学生会办公室,宿舍也不常在,一次两次之后,琪琪便知道了我在给学生会帮忙的事。

这天我刚醒,琪琪便过来坐我床边,神情闪烁的看着我,“小羽,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知道了不要生气。”

我听了立刻清醒,坐起来问她,“什么事?”

琪琪咽了咽口水,“这两天你不是一直在学生会帮忙吗,萧叶玫曾经来找过你,我告诉她你在学生会帮忙。”

“没事没事,玫玫不是外人,”我卷过被子准备继续睡。

琪琪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盯着她问:“还有什么事?”

她瑟缩了下,回答:“萧叶玫说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仿佛应了她的话,宿舍门被拍响了,玫玫娇滴滴的嗓音传来,“小羽,你起来了吗?小羽,你在吗?”

琪琪去开了门,就见玫玫穿着一双高跟凉拖进来,一屁股坐在我床上。

“买了新鞋啊?”我眼尖的发现这鞋我没见过,蹭了蹭她肩膀。

“嗯,昨天跟同学出去买的。”

“不错嘛,混得风生水起啊。”

我揶揄她,有些羡慕她那么快就找到了新的朋友。

萧叶玫用手指一点我的额头,“你啊,就会耍贫嘴,我可有正经事找你。”

“啥事,我一定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萧叶玫白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在学生会帮忙吗?”

见我点点头,她继续说:“学生会的凌烨会弹钢琴,你知道么?”

“呃,算知道吧,”亲耳听到他弹,应该能算知道吧。

“迎新会上,我们系要出一个舞蹈表演,你能不能帮忙邀请凌烨帮我们伴奏?”

我一阵晕眩,请凌烨伴奏?听紫君说,以前的校庆活动邀请他单独演奏,他从来没应允过,更何况是迎新会的舞蹈伴奏。

我连连摆手,“我跟他不熟,他一定不会答应的,你还是换别人吧。”

萧叶玫白了我一眼,“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再说,你不是跟季大会长也认识么?找找会长帮忙,凌烨还不答应?”

“是哦,我能找季韫。”

我呵呵傻笑,被萧叶玫在脸上轻拍一下,“你别这么笑,单纯的有些可怕的样子,让人有罪恶感。”

我狞笑一声扑向她:“说,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居然还有罪恶感。”

萧叶玫尖叫一声,伸手来挡我,我们俩又像平时那样笑成一团。

送走玫玫,我匆忙到了办公室,一个人都不在,我开了电脑,继续打昨天没完成的计划书,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梁静茹清透的嗓音在空中回荡。

我将水壶插上电烧水,撑着下巴盯着阳光下那盆滴水观音看。

紫君正好开门进来,我立刻问道:“紫君,其他人呢?”

我希望紫君能告诉我凌烨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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