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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张文滔今天非常高兴。常震霆被支走了,公安局周局长也同意派人参加这次的打假行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明天把各县市区质监执法骨干召集起来就可以行动。张文滔有一点兴奋,他盼望着明天快点到来。张文滔打开酒柜,拿出一瓶葡萄酒,倒了一杯,坐在沙发上,今天晚上可以舒舒服服地看一下电视了。好久没有看电视了,平时工作太忙,晚上要么陪客人,要么批改文件,为明天的工作做出安排,看电视对张文滔来说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今天晚上应该有CCTV的每周质量报道的重播。这个栏目是张文滔非常喜欢的,栏目经常曝光各地假冒伪劣产品的生产情况,对张文滔的工作有很强的借鉴作用。不过,今晚的节目让张文滔有一点点失望。栏目并没有曝光不法分子,而是办了一个所谓消费者学校,请了一个中国农业大学的教授来讲课,告诉消费者,哪些食品是安全的,哪些食品是不安全的,如何鉴别食品的真伪。张文滔心想,如果最终要依靠消费者来为自己消费的食品把关,那就是我们食品监管执法部门的失职。人民养育了我们,我们的工资是纳税人的钱,我们就应该为他们服务,让他们吃上合格的食品,放心的食品。张文滔把电视关了,准备看一下书。这时候门铃响了。

“天天都是这么晚了才回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到底在干些什么?”张文滔嘟嚷着开了门。不过,出乎张文滔的意料,站在门口的不是付小月,而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

“请问你是张文滔局长吗?”年轻人问道。

“我是,有什么事情?”张文滔很奇怪,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这么晚了来找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你的一个朋友,托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说要亲自交给你。”

“哪个朋友?他自己怎么没有来?”

“他说你看了就知道了。”年轻人给了张文滔一个盒子,外面用精美的包装包上了,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他还说什么没有?”张文滔实在想不出谁会给自己送东西。

“他说祝你生日快乐,里面是他给你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年轻人说完就走了。

张文滔把盒子拿回屋,放在茶几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外面的包装撕去。不会是炸弹吧?张文滔脑海中闪过电视里面经常放的镜头:盒子一打开,“砰”地一声,发生剧烈爆炸,人和周围的一切在瞬间灰飞烟灭。不过,张文滔并不害怕,他想自己应该还没有重要到让人用炸弹来对付自己的地步。张文滔打开了这个精心包装的盒子,盒子并没有爆炸,但是里面的礼物却让张文滔出乎意料。礼物是一张自制的碟子,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张文滔仔细检查了盒子,发现除了那张碟子外,没有任何东西。

“这是一张什么碟片呢?会不会是谁把对自己的生日祝福录好了送来了呢?送碟片的人到底是谁?”张文滔想了想,干脆把碟子放进了影碟机里面,按了一下播放键。电视上就出现了碟片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祝福的话,而是一对男女做爱的镜头。张文滔马上把电视关了,他怕筱筱会突然回来,看到这样的东西,对小孩子太不好了。张文滔把碟子取出来,放到了盒子里面。谁会送自己一张黄碟呢?这样的生日礼物也太另类了吧!

张文滔还是决定把这个碟片看完。他拿着碟子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把碟片放进去,把声音开到最低,仔细地看起碟片来。画面里男人的脸经过了技术处理,只有女人的脸能看得清。张文滔觉得这个女人是那样的熟悉,再仔细一看,张文滔简直惊呆了,他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画面上的女人正是自己的老婆--付小月。

怎么会这样?张文滔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然而,现实却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展现给他,那个女人的确是付小月,他张文滔的老婆。张文滔坐在椅子上,他希望所有的一切在今晚就结束。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明天黎明的到来。

该死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张文滔不想接,但是电话却执着地响着。张文滔拿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电话被接通了。

“张局长,礼物还满意吧?哈!哈!哈!”电话里,一个中年男人狂笑着。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张文滔非常愤怒。

“我是谁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问你,礼物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嫌少的话,我明天再派人送点过来,我这里有几百张这样的经典碟片。”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你太无耻了!你究竟想怎么样?有种我们当面谈。”张文滔彻底被激怒了。

“我不会这么傻,我知道,你现在连杀我的心都有,不过很遗憾,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

“不要生气,张局长,生气容易使人丧失理智,丧失对问题的正确判断。”

“你到底说不说?”

“好吧,既然张局长这么客气,我就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你把明天的计划取消了吧!”

“明天的什么计划?你给我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希望你取消明天的行动,而且最好永远不要有这样的行动。”

“你是说叫我明天不要查假酒窝点?我告诉你,不可能!”

“张局长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你也不要急着给我答案。你认真地考虑一下,我想你会答应我的要求。另外忘了告诉你,我也给你的女儿和你的同事们一人准备了一份这样的大礼。我希望我的礼物永远都不要送出去,不过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如何选择。”中年人说完,迅速地把电话挂了。打电话的正是腾飞,他把声音通过变声器发出去,张文滔根本没有听出来他是谁。腾飞是怎么知道张文滔他们明天行动的呢?原来,腾飞安排人到张文滔的办公室,趁张文滔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办公桌下面安装了一个监听器,张文滔的种种行动都被腾飞知道了。这件事情腾飞干得非常隐秘,连常震霆都不知道。张文滔要对假酒制造窝点下手,腾飞原本可以通知手下转移,但是,他再不愿意像从前一样躲躲藏藏。他要跟张文滔摊牌,他要为自己制造假酒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与付小月交欢的碟子无疑是他手中最好的一张王牌。

张文滔从书房里翻出了一包烟,拿了一根点上。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抽烟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些在电视里面才会出现的事情居然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老婆和别人有染,还被人录了像,刻成了碟子,来要挟自己。这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张文滔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不过眼前的情况却强迫他要冷静下来。首先,他必须搞清楚这张碟片的真伪,然后再想办法。张文滔真希望,这张碟片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是用电脑合成的,是故意弄来吓唬吓唬他的。张文滔给付小月打了一个电话要她马上回来。现在只有自己的老婆才能把事情说清楚。正在打牌的付小月感觉张文滔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心想应该有什么急事,她马上把牌一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张文滔愤恨地瞪着自己的妻子,“啪”的一声把刚才看的那张碟片摔在了付小月面前:“你做的好事!哼,自己看看,真精彩啊!”

付小月被张文滔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威慑住了,她疑惑地拾起碟片塞进影碟机。才看一眼,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全身从头凉到脚,头痛欲裂。

“文滔,这是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付小月挣扎着问道。

“别管是谁给我的,你只要说那是不是你?”张文滔简直要疯了。

付小月没有回答。这叫她怎么回答?张文滔已经看过了。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张文滔不可能认错,否认和狡辩是没有用的。张文滔现在并不是要她确认,而是发泄怒火。她现在头疼得很,还晕乎乎的,手脚冰凉、全身无力,她耷拉着头,胡思乱想: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不会要我了……

“付小月!”张文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叫着付小月的全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要拆散这个家!平时,你的种种,我都忍了。可是这次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现在有人借这张碟来要挟我,阻止我们明天查一起很大的制假案,让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和准备付之东流,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我不知道。”付小月痛苦地瘫坐在那里,双手把头发紧紧地抓住。此刻,她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禁不住诱惑,恨自己为什么要和腾飞在一起,虽然只有这么一次出轨行为,却造成了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张文滔努力平抑自己的怒气和激动,用稍缓的语气说:“小月,我想和你认真地谈谈。刚才你回来之前,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筱筱,不要让孩子受到伤害,她什么都不懂,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就太大了。”听张文滔谈到保护女儿,付小月又感觉到了点希望。她赶紧点了点头。

“还有,小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人威胁我要把碟片在社会上传播,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大的伤害,我真的不愿意这样的伤害落在你的身上。但是如果我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有很多人的健康会遭到假酒的威胁,很多人甚至会因此失去生命,我不会拿广大消费者的生命和健康来做交易,你一定要原谅我。”

付小月如坠冰窖,所有残存的幻想都被张文滔的话彻底打灭了。但是她的心里反而平静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我明白了。”付小月蠕动着干涩的唇,艰难而缓慢地说,“文滔,对不起。我知道给你惹大麻烦了,我也没想到啊。”付小月将目光投注在墙上,又似乎盯着更远的地方,“当时,我很生气,气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我想报复你,就有了那么一次。呵呵,就一次……”

付小月顿了顿,苦笑着说:“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回不去了。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沿海,我注定是待不下去了。明天我就走。你放开手脚干吧。我只求你替我照顾好筱筱。”

面对付小月这样少有地、坦诚地吐露心声,张文滔的怒气一下子消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付小月的感情和平时对她的态度,而付小月虽然不是他理想的婚姻对象,但她确确实实一直是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他的心里涌上了愧疚之情。

“小月,你不要过分自责,错也不全在你,也怪我平时对你的关心太少,我也有责任。你决定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回省城去散散心,这样对你也许会好一些。”

付小月点点头,自己和张文滔的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尽管在心里她不愿失去这个男人,但现实已经是这样了,一切都为时已晚,其实,在出轨的一刹那,她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付小月黯然神伤。

张文滔看到付小月的伤心,自己的内心也很难过,他很想原谅这个女人,但是那一幕幕缠绵悱恻的情形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原谅付小月。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他还是想想怎么和筱筱说这件事。筱筱还在周若雨家,今天晚上应该向筱筱说一下这个事情,以免明天筱筱面对可能出现的碟片而不知所措。张文滔给筱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有事情跟她说,一会儿去接她。不一会儿,张文滔的车就来到周若雨家的楼下,周若雨正陪着筱筱在楼下等他。

“爸爸,什么事?这么晚了,你还来接我。”筱筱觉得今天爸爸有点反常。

“没什么,就是爸爸有点想女儿了。”张文滔不想当着周若雨的面提那件事。但是,他虽然表面平静,眼神里却满是焦急的神情。这种焦急没有能够逃过周若雨的眼睛。

“文滔,没什么事吧?”周若雨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谢谢你照顾筱筱。”

筱筱向周若雨道了再见,上了张文滔的车,车子慢慢地向回家的路上行驶。

“爸,到底有什么事?我真的很想知道,急死我了,你快告诉我。”筱筱有点迫不及待。

张文滔把车停在了路边,稳了稳神,他准备和筱筱认真地谈谈这件事情。他要让宝贝女儿有一个心理准备,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筱筱受到伤害。张文滔和筱筱走下车,两人在路边站住。张文滔两只手分别放在筱筱的两个肩膀上,眼睛盯着筱筱。

“筱筱,爸爸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关系到妈妈,也关系到爸爸,它也许会发生,又或许不会出现,但是我要告诉你,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张文滔郑重其事地对筱筱说道。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你就快说,不要说这些我听不懂的。”筱筱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很着急。

“是这样,有人制作了一盘碟片,是假的,上面涉及到了你妈妈,这个人现在在用这个东西威胁爸爸,让爸爸在明天的案子上放他们一马,否则就会把这盘碟公开,并且给你寄来。你知道,爸爸的工作很重要,明天的案子关系到广大消费者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爸爸是绝不可能和他们做这种交易的。所以,爸爸担心他们明天或者以后,真的会把碟子给你寄去,对你造成伤害。筱筱,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你应该懂得这个世界有时是很复杂的。所以我希望,如果这样的事情最后真的发生了,那么你一定要勇敢地站在爸爸妈妈这一边,勇敢地面对可能会出现的流言蜚语。明白吗?”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支持你的,老爸!”筱筱笑着说道。

看到筱筱乐观开朗的表情,张文滔紧绷的心稍微松懈了一些。明天会发生一些什么呢?不管要发生一些什么,那个制假窝点是一定要铲除的。

就在张文滔去找筱筱的时候,付小月给腾飞打了一个电话,约腾飞见面。腾飞应约来到了海边。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刻成碟片?你为什么要用这些碟片去威胁我的家人?腾飞,你太无耻了。”付小月看到这个男人,真恨不得杀了他。

“小月,你别生气。我也是被张文滔逼得走投无路了。如果他不对我下手,我也不会用这事威胁他。我答应你,只要张文滔放过我们,我也不会为难你们。我会把所有的碟子全给你。”腾飞说道。

“你干了坏事,政府肯定要查你,你也威胁不了张文滔,他不会受你的威胁。”

“我相信他会放弃明天的行动,我就不信他会愿意看着自己老婆的裸体表演在全沿海到处播放。”腾飞笑着说道。

“腾飞,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付小月把腾飞送的一条项链扯下扔到了海里。

“我是骗你的,谁让你这么傻,要让我骗?你以为我会真的看上你,会和你白头到老?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什么东西!”腾飞很轻蔑地看着付小月。对于得到了的女人,对他就不再有任何的吸引力。

“腾飞,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把我的碟子流传到社会上,我会让你不得好死,我付小月说到做到。”付小月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接近自己不过就是为了一时的开心,想尝个鲜罢了,他所做得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和自己做爱的时候,他都没有忘了留下东西威胁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人,她真是悔不当初。

和腾飞见完面,付小月一刻也没有停留,她带着对张文滔深深的愧疚,带着对筱筱深深的牵挂离开了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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