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唯将头埋埋入膝盖孤零零地蜷缩在犄角,现在他拒绝外部环境的一切纷扰,他所有的精力思维只在一件事一个人上。他那湿黝黑卷曲的头发漉漉地垂在耳边。细长的手指紧紧交叉着抓在凸起的膝盖。
仗着主人淫威的阿菜超过王黑子到了郭家唯的前面,伸出一只脚踢郭家唯紧握的手指,扯着公鸭嗓阴里阴气地叫嚷:“起来!起来!别再******装x了,像你这种半死不活的老子见过的多了。昨儿半夜你小子不是嚎的挺欢实的吗?怎么了?天也亮了,蔫的跟根儿****似的了,连个屁都没了,嘻······嘻····。“他每说一句就回过头看一眼自己的主子,王黑子只要一个眼神他就会卖出吃奶的力。不管何时他都不会忘了拍一拍主人的屁股:“撞死是吧?你小子害得黑哥一宿都没睡好,现在成哑巴了“。跟着话音落下又是一脚踹在郭家唯的膝上。“嘿?还******装?!”。这脚的确重,郭家唯身体一颤,向后倒去,幸好背后是墙。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郭家唯仍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一点的反映。
吃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可是阿菜没有想到的,他已没有的了自己的主张。于是又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回过头瞪着狗眼望着王黑子,时刻听候主人的口令。这时只要王黑子一个'上'眼神,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向猎物扑上去,疯狂而勇猛。时间一秒秒的向前走,他眼巴巴望着主人,观察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判断着其间的含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王黑子那张特有的黑脸非但没变成猴屁股的颜色,反倒越来越白了。大概是对自己'统治者'的地位刚刚得到认证的缘故吧,他并未像从前那么容易冲动。现在,狗是真的猜不懂主人的心思了。
王黑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看郭家唯,对狗吼了声:“滚!“!
郭家唯的心头猛然一震。
王黑子不由分说一脚踹在郭家唯的头上。
“叫你呢,傻x。!“阿菜汪汪地从中挑拨叫唤着。
郭家唯这才把头抬起来,眼神不屑又迷茫。
在自己的地盘上沉默无异于就是变相的抗拒,是对主人无尚威严的无视甚至是侮辱。本以为单凭自己在里面甚至社会的威慑力对付这个看似战战兢兢的小子应该绰绰有余的,没成想今天却遇到了个生碴子。特别是他那不屑的神情让王黑子貌似强硬却脆弱无比的自尊心受到一次难以弥补的重创。狭隘的自卑心已被点燃,浑身的血液自下而上冲上了天灵,硕大的猴儿腚脸涨的霎时活似个血灵灵的猪肝儿。
王黑子只轻轻一推,阿菜便球似的骨碌到一边儿了。
“哎呦。“妈字还在嘴里没喊出来,滚烫的茶水洒在他的手上。
王黑子起脚狠狠向郭家唯踹去,他的头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王黑子又抄起茅坑边上盛得满满的冲茅坑的污水桶,一骨脑儿扣在郭家唯的头上。污水从上而下滴滴答答淌下,污秽溅了满地,散发恶臭的污水沿衣服的每一处缝隙渗入到郭家唯温热的肌肤,一股股难以言状的气味儿在4号监室散发开了。
****!“阿菜捂住鼻子嗡声嗡气地闪开了。
即便如此,王黑子仍然觉得自己所受到的'奇耻大辱'还是得不到平复。邪恶的火焰一但被变态的人性所点燃,控制它的恐怕只能是更加扭曲的人性。而若要完全压制住这扭曲的火焰就需要另一种更加疯狂的自私的烈焰。
近乎疯狂的王黑子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释放他扭曲人性的突破口。只见他扬起握着的大拳头向郭家唯的面门打去。
“要是打到我的脸上”阿菜想到这个问题的同竟感觉拳头是向自己打来的,觉得脑袋发紧手心潮潮的浮出薄薄的一层水珠儿。
王黑子的铁挂着风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眼见已到了最后的时刻,这时郭家唯将身子向旁边一挪,王黑子的一记重拳已来不及抽回,打在墙上,印下了一个红红的血迹。
恼羞成怒下的王黑子不顾正在流血的拳头和阵阵的疼痛,抬起腿向郭家唯的胸口踹去。坐在一旁观战的几个人几乎都‘领教’过王黑子的拳脚的威力,这时都为郭家唯的安危暗中捏了一把汗,却又爱莫能助。唯一的希望就是看郭家唯有多大的造化了。
这时的郭家唯大脑已然完全清醒过来,眼见着王黑子呼呼带风的一脚马上就要踢到胸口一刹,霍然而起两只手牢牢地抱住王黑子迎面踢来的脚,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向空中一撩,又一推。这一下,便使王黑子失去了重心。他左右摇晃着熊一般笨重的身子,狠狠地摔到了便池里。
郭家唯两天来承受了数不尽的伤痛、屈辱、绝望·······在他眼中燃烧的是怒火,胸中是歇丝里底吼啸,全部化为轰轰袭来愤怒的巨浪一鼓作气挥拳击向王黑子长满横肉的麻脸,一下又一下落到胸口上那只下山虎恶毒的眼睛上。
目睹整个过程的阿菜早已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张嘴瞪眼立在一旁。
“上!”听到主人的指令这才回过神来,马上连滚带爬地扑向‘猎物’从身后锁住了郭家唯的脖子。
我不忍再继续下去,想要上前阻止王黑子持枪凌弱的行为,刚一起身就被几只手用力按了下去。
傍边的人跺着脚高声叫喊着,好像他们正在观赏的是一场精彩的角斗表演。他们手舞足蹈放开嗓子发泄着已压抑太久的扭曲变态的人性。
王黑子大声吼叫着,不停歇地将拳脚击了郭家唯孱弱的身上,他的头上,脸上。
郭家唯感到眼前漆黑一片,也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也不再进行任何的回击。相反他却感到一种释放后的轻松。
与此同时,看守警察也捕捉到了一场骚乱正在发生。确定到了具体位置后,几个人分别从两头跑过来,集结在4号监室门口。
只见一只握着大串钥匙的手准备打开监视室门,刚才的那个瘦看守马上伸手将钥匙夺过来。
“现在绝对不能开门”他命令道。
“住手!马上住手!”十几只警棍同时敲击着铁门如雷声震撼战鼓齐鸣。
王黑子的神经在警棍的‘助威’声下已亢奋到了极点,疯牛般蛮混地击打着身下的郭家唯。他们时而又滚成一团,阿菜在其中左躲右闪虚情假意地拉扯着,一是暗中助主子一臂之力,同时也让门外的警察做个见证,他与此事无关。
一场实力悬殊的争斗已进入到高潮,根本没有人去理会门外面的喊叫,只装作没有听到。如此混乱的局面无异于久旱的甘露,是他们盼望已久的,现在终于称了心愿。这是一群只要见到别人的不幸超过自己的不幸便会开心,会满足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在他们的眼中、心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爱与善良、奉献与付出是他们嘲笑的愚蠢行为,仇恨与报复、占有与掠夺才是他们顶礼膜拜的壮举。在这个环境里他们感到的是无比的压抑,因为这里强制束缚了他们邪恶自私的本性。所以他们需要发泄,至于发泄的是什么?所发泄的对象是谁?结果如何?都无关紧要,更谈不上怜悯。在他们心里只存在着一个充斥着私欲的自我和一个可供他们发泄排解的载体而已。在丧失了起码的正直和同情心的人心中,唯一盼望的是将火烧得旺一些,再旺一些,旺到极点那才过瘾。
就在4号铁门被打开的同时,几个提着警棍看守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高声喝到:“住手,都住手!手抱着头。”
刚才还在呐喊跺脚助威的人即刻成鸟兽状散开了。
“报告警官,是他先动手打人。”阿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趴在地上的郭家唯恶人先告状道。另外几个人见此情景也就随之鸡捣米似的诺诺附和着。
躺在地上的郭家唯此时倦成了一团,满身的污渍根本辨不出本来的模样。他紧闭双眼,血自头上淌下来,侵入到发中形成一绺绺深紫色死结。看到他那俊秀的脸颊上的滴滴的血迹仿若雪中的红梅,又叫人不由生出几多悲怜之情。
郭家唯被抬走后,我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因为有一双寒冬般忧郁的眼睛始终围绕在我的眼前。
那时的我,虽然还不知道他是谁,确极想知道关于他及他身上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