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大学博物馆古代雕塑展厅。
晨曦已经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整个场馆陷入一种奇幻迷离的淡红色中。
除了昨天存放棺木的地方有些凌乱外,整个展厅毫无异样。
“你们看,这就是昨晚失窃的现场。”邢队走到一组玻璃展柜之前,指着两个空空如也的玻璃护罩说。
“丢失的铜镜和金盘是并列放在一起的,经过初步技术勘察,这两个防弹玻璃柜没有丝毫损伤,可是两件文物却凭空消失,这是本案最为离奇的地方。刚才,我们调出昨晚的闭路监控录像,可惜在昨夜十点二十分到三十分这十分钟内,显示电源被切断,而且备用发电机也被破坏,所以这十分钟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说,盗窃案就是在这十分钟内完成的。”邢队点燃了一支烟,蔡老向他摆摆手,邢队不好意思地笑着将烟掐灭。
“闭路电视断掉后,二楼监控室的两位保安随即下楼巡线,十分钟后将线路接上。”康宁远警官若有所思地说,“好在我们还有红外线监控仪,摄录下嫌疑人的身影,通过计算机处理,大体轮廓已经出来,不过——雅芳给大家介绍一下技术中心反馈回来的信息。”
杜警官迟疑地望了望邢队和蔡教授,谨慎地说道:“根据我们技术中心红外组电脑合成信息反馈,这个嫌疑犯很特别,应该说在我们国内刑侦界也是第一次碰到。”
“小杜,有啥说啥,咱们这不是分析案情呢么,不要顾忌。”蔡教授道。
“嗯,根据热源成像处理结果显示,这个嫌疑犯不像是人类!”
“不像人类!老天!”我不由得呼叫出声。
“嗯,但具体是什么东西,目前还不能确定,你们看……”杜警官从小皮包里掏出几张照片,给我们几个博物馆的同志轮看。
“你们看,这个朦胧的白色轮廓就是现场疑犯留下的痕迹。”
我挨着蔡教授,看着他手中的照片不由得暗暗心惊。照片上是一个蘑菇状的白色轮廓,奇怪的是没有下半身,一个圆圆肚子模样的轮廓上叠着一个脑袋状的模糊影像,头上是高举一个圆盘状物体的双臂,与身体不成比例,且悬浮在半空中,乍一看去,仿佛套着航天头盔的外星生物体。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了么,现在还不确定!”柳叶梅白了我一眼。
我刚想反驳,忽然黄科长匆匆忙忙跑进了大厅,在邢队耳边嘀咕了几句话,邢队黑红的脸顿时阴沉起来,随即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索南嘉的脸,我迅速瞟了一眼南嘉,只见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像一只呆头鹅。
“老康……”邢队向康宁远递了个眼神,说时迟那时快,康宁远一个“大鹏展翅”扑向索南嘉,只听“哎哟”一声,康宁远一米八的大块头斜斜飞了出去,“咚”的一声落在两米外一尊笑呵呵的弥勒佛石像脚下。
康宁远惊异的表情奇特地凝固在脸上,仿佛在做梦一般,傻愣愣地盯着索南嘉。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变起仓猝,谁也没有看清楚刚才那一幕是怎样发生的。我紧盯着索南嘉,只见他一个激灵,那双能杀人的大眼睛陡然睁开,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
看得出,刚才是他身体的本能避险反应,似乎根本没有经过大脑!
“呵呵,小子,有两下啊!”袁海军解开衬衫袖扣,挽起袖子摆了马步,“来吧!”
“喂喂,等等,怎么回事啊,全乱了,大家克制点!”我赶忙拦在不知所措的索南嘉身前。
“感觉你小子神神秘秘,就不地道。”柳叶梅“刷”地掏出手铐,冷冷道。
“小心,叶梅,这小子会魔术!”康宁远爬起来,仍是一脸疑惧。
“瞅瞅你那熊样儿!”邢队骂了康宁远一句,接过手铐,直径走向索南嘉,“咔嚓”将他双手铐死,索南嘉怔怔地没有一丝反抗。
保卫科寝室,混着男性特有的味道充斥着每个人的鼻子,两位警花不自觉地掩住了鼻子,我挑衅地看了看她俩,她俩便放下了手,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保卫科的男寝我也是第一次来,由于是背光面,屋子潮湿晦暗,顶棚四角布满蜘蛛网。四张上下铺的铁床紧挨着东西墙壁,除了靠窗户的那张铁床下铺收拾得干净整洁之外,其他的床上散乱堆放着衣物、被褥、书籍。
此刻,两个保安正守在那张整洁的床铺前,看来那应该是索南嘉出了问题的床铺。
邢队点燃了一根长白山,猛吸了两口,示意守床的两个保安出去,他扫视了一圈室内,并将目光定格在这个整洁的床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邢队坐在一把破椅子上,古处长坐在他身后的床铺上,蔡教授、吕馆长、我一字儿排开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索南嘉则站在中间,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两名人民警察,呈全包围结构。
“臭小子,来的时候就觉得你鬼鬼祟祟,不像好人,还真被我看准了!看,这个你认识吧?”黄科长肥嘟嘟的大脸上一双小三角眼,怎么都感觉和他刚才评价别人的“鬼鬼祟祟”四个字很合适。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面金光闪闪的圆盘,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那样子好似中了五百万大奖。
“黄科长,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吕馆长不耐烦地打起了官腔。
“哦,馆长……”这回,他分清了大小王。
“刚才,我带领保安队在这小子寝室搜查了一遍,结果在他床下翻出了这个黄金盘,正是昨天晚上咱们丢失的那个连锁纹……什么金盘啊!”
瞬间,所有的眼睛齐齐把目光射向眼前这个满脸涨红的小伙子。
“这个,你怎么解释?”邢队接过这面金盘,翻来覆去看了看,翻着大眼皮问道。
“我……不知道啊……”南嘉一时间憋得脸孔通红,支支吾吾的。
“不知道!嗯,不知道。那你说说昨晚你都干什么了?”
我急忙举手示意:“邢队长,昨天晚上十点钟至十一点我们一直在一起,并没有离开过博物馆,这个我可以作证。”
“嗯,也就是昨晚案发的时候,你们两个人一直在展厅,并且都没有离开过对方,可以这样说吗?”古处长凌厉的目光仿佛鹰隼扑食猎物一般,盯得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我……”我能感觉到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不由得向索南嘉望去,不料他也正向这边望过来,眼神相撞的一瞬,我打定主意要保护他。
“是的,我确定我们一直在大厅,并没有分开过。”我斩钉截铁。
“好吧,小柳,把手铐打开。”邢队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蔡教授、吕馆长,据我的判断,这件金盘并不是索南嘉所盗。”
“何以见得呢?”吕馆长问道。
“嗯,你们看,这件金盘虽然被人为地擦拭过,但仔细看,盘底的龙鳞纹饰里夹杂泥点,应该是院墙外不远处的小河边的泥。但我看过了,索南嘉的鞋子、衣物并没有这些泥点,所以,他应该并没有接触过这件文物。
“但是,你们看,这扇窗的外窗台上有泥印痕,同样被精心擦拭过,所以,嫌疑人是把这扇窗户当做了出入的途径。我看,今天暂时到这里,小胡、索南嘉还有另外两个保安在案件没破之前请不要离开博物馆。黄科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什么?你这不是把我们软禁了么?我抗议!”
“小胡,你值班喝酒,对这起案子有直接责任。确切说,这不叫软禁,而是保外候审,因为你们还年轻,我是好意不想给你们的档案里留下污点!就这样,同志们,我们先回去,对这个金盘还要重新鉴定分析——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再过来。”
柳叶梅从我面前走过时,居然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