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开床头的照明灯，宽大的被子已经滑落到地板上去了。
泪水、汗水弄湿了她乌黑柔软的长发，身体却是冰凉的。
“依人！依人！你怎么了？”彭超在外面急促地敲着门。
“我没事！”凌依然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定下神来。
起身坐了起来，胡乱擦了一把脸，心还在突突地跳。
“依人，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好吗？”彭超急了，不知道凌依然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都说了，没事。”
彭超见凌依然不肯开门，又在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唉！
凌依然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他，她现在又怎么会这样？
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三点。
凌依然不敢再睡，就这样坐着，愣愣地发着呆。
三年前，她就是因为做了同样的梦，才离开了雷思行。
那时，她觉得彭超很可怜，家庭条件不好，又孤苦伶仃。
这个梦，确实跟彭超的生活很相似。
四年前的那一次去杭州，凌依然看到彭超的状况和梦里差不多。
后来没过多久，彭超就来了广怡。
再后来，彭超强暴了她。
她就想起了这些以及过去的种种，原谅了他。
其中，他曾经做过一件令她很感动的事情。
那一次，她在彭超的宿舍过夜……
彭超拎着水桶摸索着到阁楼地下室帮她提水上来洗脸，费了不少力气才安全把那半桶水提了上来，浑身热热乎乎的，走出门口凉了一会儿，寒意马上就来了。
但是此刻，没有凌依然的命令，他是绝对不敢闯进去屋里的，因为她正在里面洗脸擦身。
彭超打着哆嗦来回走动，杭州这鬼天气！都三月底了，还这么冷。彭超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
桶里面的水很冷，凌依然的手刚碰到一点点，就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蹙了蹙漂亮的眉心，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热水，他平时是怎么洗澡的？
“大超，进来吧。”
彭超在外面冷得快不行了，马上推门进去，却惊呆了。
只见凌依然脱去白色的外套，只穿一件有点紧身的粉红色薄羊毛衫，把她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身段展露无遗。大概是刚才洗了冷水的缘故，脸儿红扑扑的。
“怎么了？大超。”凌依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呃！没什么。我到楼下去把水倒了。”彭超喉头滚动了几下，睨了她一眼，慌忙低下头去提水桶。
“这么晚了，明天再倒吧。”
“哦，那我先把水桶提到外面去。你睡吧，我在门口守着。”
彭超此时说的是真心话，他不敢留在那小小的房间里和她一起过夜，他担心自己会受不了或者把持不住。在他的心目中，凌依然就是他的女神。也许因为这样，就算以前他们是恋人，他和她除了接吻和牵手，别的什么也没做过。
这并不是说他的思想特别好，他也不是柳下惠。若是换了别人，也许他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但是凌依然和别人不同，自从第一次看了她写的《小巷》，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那份清纯、那份脱俗，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美女。他对她的尊重是不可侵犯的，似乎又是与生俱来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凌依然不但曾经是他的恋人，同时也是他的恩人。
“你回来！天那么冷，在外面会把你冻坏的。”
彭超提着水桶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凌依然这么说就停了下来。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她不会忍心把自己关在门外。故意犹豫了一下，说：“那这样好了，我睡地上，你睡床，我保证……”睡地板，是他早就想好的。
“天气这么冷，睡地上也会生病的，何况又没有被子，你还是到床上来吧，我们一人一半，不过……你不许碰我。”凌依然打断他的话。
彭超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看了她一眼，但那认真、关切的眼神分明告诉他，这是真的！心里一阵狂喜，嘴巴上却说：“这样不好吧？”
“上来吧。”
彭超抓了抓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发誓，绝对不碰你，不然出门就被车撞死。”
“干吗呢，我又没有叫你发誓，诅咒自己做什么？”
“嘿嘿！我是说真的。要不我们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样，在中间放一碗水？”
凌依然看他说得恳切，哑然失笑道：“好啊。”
“那我去打一碗水进来。”彭超说完转过身去。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彭超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只不过他也想逗逗她而已。
大家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彭超突然脱掉外衣，又迅速地脱下身上的保暖绒衣，只剩一件小背心。
凌依然心里一惊，真后悔不应该叫他上床来。
不过她还是很镇定地说：“彭超，天气这么冷，快把衣服穿上！”
彭超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不紧不慢地把保暖绒衣递到她的面前，说：“依人，我知道你很怕冷，这件保暖绒衣是我在重庆上班的时候单位发的，很保暖，你穿上它睡觉就不冷了。”
凌依然松了一口气，都怪自己刚才多心了。
心里一热，眼睛就红了起来。记得第一次来杭州的时候，她和他在医院里过夜，他总是把被子让给她盖，自己就披了件衬衫在挂盐水。
彭超蹲下身子，拉开旧书桌底下的一个柜子，取出一件外套，一边穿一边说：“依人，还记得吗？这件衣服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穿上它我就不冷了。”
“上来吧。”凌依然柔声道。
“哎！那我上去喽。”
凌依然挪了挪身体，坐到墙角的一边，彭超上来，坐在离她一尺的地方。
穿上他的保暖绒衣，凌依然心里暖暖的，说：“来，被子一人一半，这样会暖和很多。”
这床被子是彭超以前在杭州读书的时候，学校统一发的，只有一米二，两个人用是小了一点。
彭超听话地把手脚都放进被子里，因为有她的体温，立即感到一股暖流沁入心田，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