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队伍开拔时,薛克传令燎原骑进入备战状态,并带着狄莽亲自来到队伍最前端压阵。
进入恢湖领后,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之前不管在哪个领地上,路上总能看到过往的行人和其他商队,可越往恢湖领深入,路上的人影便越稀少,最后接近已被探明设有大量陷阱的路口时,宽阔的路上空荡荡的,竟只剩下寒山城出来的这支队伍在前进。
这处路口地势平缓,道路两侧数百米的树木全被砍伐一空,有着较为开阔的视野,很利于骑兵发动冲锋。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有人在远处树林里设下伏兵,那么道路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里,而且还会在发动冲锋时完全暴露在远程火力打击之下。
远远的,薛克便看到路口处有一队约两百人的步兵设卡堵住了道路,示意商队放慢速度。
“停!”一名恢湖领的小头目带人迎了上来,没有理会薛克等人,翻着白眼径直对商队喊话:“不管你们从哪里来,马上靠边停好准备接受检查。统计出你们货物的价值后,交纳双倍过境费方可放行。”
薛克朝狄莽点点头,示意由他出面交涉。对付这种小虾米,他若亲自出面的话难免降低了身份。
狄莽用马鞭敲敲全钢战靴,将小头目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身后的燎原骑,问道:“我们呢,也需要接受检查吗?”
作为步兵,面对骑兵的时候心理上天生就矮了一截。被狄莽这么一呛,小头目脸上变得很不自然,硬梆梆地道:“你们爱上哪上哪,我管不着。”虽然话说得很硬,但是气势上已经弱了不少。
对付这种小喽罗,狄莽有的就是办法,又追问道:“可是你难道就没看出来,爷爷我和这些商队是一道儿的吗?你眉毛下那两颗珠子难道只是摆设?”
小头目被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又不敢对狄莽发作,于是把气撒在了手下人头上:“你们这些饭桶,还愣着干什么,弗布森爵爷白养你们了?还不快去给我检查商队货物,谁敢阻拦就抓谁!”
不等恢湖领卫队的士兵们动起来,薛克“叭”地一声抖出烈火银枪:“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把我抓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斜指地面的枪尖外生起一团肉眼可见的气漩,他全身的甲叶也开始无风自动,骑在马上犹如一尊银铸的战神。
天阶强者的气势,配上银枪银甲的耀眼效果,不得不说,威慑效果十足。两百来名恢湖领卫队士兵,在他表态后,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喘一下大气。
小头目大概在地阶六级左右,对强者气息的感知比起普通士兵更为敏锐,两股战战几乎握不稳手中的长剑。不过他没忘了上头交待的事,退后几步色厉内荏地喊道:“都他。妈动起来,怕什么怕,这是在咱们恢湖领,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在这里撒野的。”只要激怒寒山城一方,让对方先行出手,那么他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可是退出几步后他左右一瞧,两边居然空荡荡的,敢情他一退,其他士兵全都跟着退,而且退得比他更多。
也不能怪这些士兵胆小,区区两百名步兵,面对几倍于自己并且武装到牙齿的骑兵,而且还有一个天阶强者,让他们在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下,顶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上前挑事,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就在这两百名士兵将要由后退变为溃退时,道路两边的树林里传出“咚咚”的沉闷战鼓声。
密密麻麻的军队由树林里涌了出来,最前方是大量用于克制骑兵的长枪兵,随后是弩兵,最后是剑士,两翼还有骑兵掠阵。一眼扫去,每边的士兵都有两千人的数量,看来恢湖领卫队是倾巢而出了,从数量上完全压过了燎原骑,而且在道路两侧像包饺子一样形成了包夹之势。
一看到己方部队露面,本来连连后退的那两百名士兵有了胆气,持枪握剑摆出了战斗姿态。
而商队一见这阵势,顿时出现一阵骚乱的声音,好在薛克提前打过招呼,在一众商队代表的弹压下,才不至于未交战便自己先乱了阵脚。倒是燎原骑这几个月的苦训显现出效果,每一名骑兵都像铸在马背上的雕像一样纹丝不动,面甲后透出的目光坚定无畏,也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商队方面紧张的情绪。
左侧树林处,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在众人簇拥下上前几步,看起来应该就是恢湖领卫队的队长:“在恢湖领,还轮不你们寒山城的人嚣张。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你们寒山城的骑兵留下商队自行离开,第二,准备承担武装入侵恢湖领的全部后果。”
薛克针锋相对道:“不让你们压榨过境商队就成了武装入侵,看来你们就是和兽人勾结意图扰乱北境商业秩序的叛国者了。现在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放下武器投降,第二,让我把你们宰得血流成河,然后投降。”
到这个时候各自已经摆明立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双方心知肚明,今日之战早就已经注定,谁能打赢谁就有理。
恢湖领卫队长也不多话,一挥手,道路两侧的弩手开始调整阵型,准备对寒山城所有人等实施远程打击。
狄莽皱起眉头:“大人,他们故意选在这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方动手,就是想用远程攻击逼咱们发动冲锋,好让咱们冲入他们设下的陷阱。既然已经知晓他们的安排,咱们当然不能上当,不过这样一来,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太吃亏了,尤其是商队会出现较大伤亡。要不,先把商队留下,反正咱们全是骑兵,可以机动到敌人想不到的地方发动突袭。”
薛克道:“你说的也算是一个办法,但是就算最后咱们赢了,也会影响到商队对寒山城的信心。而我们这一次护商之旅,不但是要让各地商队对咱们树立更强的信心,也是要让那些心怀鬼胎的贵族老爷们看看,与寒山城为敌会有什么后果,这叫以战止战。这一次必须以最完美、最直接的方式,在敌人最强处击败敌人,否则以后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们的人会因为这种事情白白流更多血。”
狄莽有些不以为然,摇摇头道:“大人,打仗又不是写字、画画,哪有完美一说。就算这两边的空地上一个陷阱都没设,在对方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咱们正面发动冲锋也要经历一场血战,毕竟恢湖领卫队这四千士兵不是吃白饭的。”
薛克神秘地笑了笑,完全不把恢湖领那边弩张弦满的压力当一回事:“打仗嘛,可不是比谁人更多的游戏。恢湖领虽然人多,而且还配有弩手方阵,但是要解决掉他们,我只需要一百人就够了。”
狄莽不知道薛克的信心来自哪里,在他看来,薛克现在的表现有点过于放松,简直有点把手下士兵的性命当儿戏。
就在他打算不惜触怒薛克也要直言力谏时,道路两侧的恢湖领卫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出现一阵骚动,后面的人拼命往前面挤,而且慌乱之势迅速往前排蔓延,任那些百夫长怎么弹压也不起作用。
很快,大量的浓烟由恢湖领卫队背后的树林里飘了出来,隐约还能看到林子里窜起的腾腾火光。
一百人……原来是图斯铎这招棋……狄莽扭头望向薛克,这一次变得心服口服。
而薛克仿佛毫无察觉,目光不断在道路两边乱哄哄的恢湖领卫队上扫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露出懒洋洋的笑容,将烈火银枪往地上一插,飞快地收起禁魔项圈,然后双手结印,连连大喝:“爆,爆爆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