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克“殿下”离开攘北城时,和猥琐男依依惜别,简直比多年至交分离时的场面更加感人。
猥琐男终于得知了“殿下”的身份——薛恩,圣辉联盟西方白虎军团长薛猛的公子,并听到了很多只有“圈里人”才有资格分享的秘闻。比方说薛氏家族虽然不信仰五神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并不介意和信仰五神的人成为伙伴,又比方说五神殿虽然看起来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但是为了获得更高的排序,五位主神的信徒之间其实充满争斗,很多时候反过来还需要向不信仰五神的薛氏家族求助平息纷争等等。
这些信息彼此间是可以相互印证的,而且完全符合“圈内”消息的特征。所以猥琐男对“殿下”的推心置腹更是感激涕零,花血本额外奉上一只高等储物手环,用以存放自己奉给“殿下”的“友谊”。
至于薛克,轻轻松松入账5万金币,外加一只至少价值1。5万金币的高等储物手环,脸上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消失在猥琐男挥手送别的视线中,他始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少爷,没人看得见了,想笑你就大声笑出来吧。”
“是吗?嗯嗯……哼哼……哇哈哈哈……对了,那只手套你替我收回来了吧……好,算你机灵……嘿嘿,这个可得收好,一年前薛恩向我提出决斗,我厚着脸皮……咳,是忘了还回去,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这次我们回寒山镇,路上还得靠这东西弄到更多资金才行。”
“可是少爷,这样做风险太大了,万一被拆穿的话很难收场。”
“这你就不懂了。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些人高高在上,而其他人要俯首贴耳吗?那是因为有大量资源供他们调用,所以他们能办成别人办不成的事,获得别人得不到的地位。好的家庭出身、钱财产业、社会声望、自身能力、社交人脉等,都是资源,关键就看你懂不懂得组合运用,控制好风险并从中获得收益。”
“少爷,这些太深奥,先说说眼前的事吧。你打算拿那两人怎么办?”迪姆回头,指指十几米外骑马跟随的黑脸青年山鲁和尚不知名字的绝色少女。
山鲁是警卫总长勒令跟随薛克去接受“调查”的,身上还被戴上了绝脉扣,以防他再次“行刺”。至于那名绝色少女,当然就是猥琐男送给“殿下”的礼物。
薛克没有说话,在大道上又走出几公里后,突然调转马头来到山鲁身旁,用警卫总长给的魔法秘钥替他解开绝脉扣:“你自由了。”
山鲁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他和薛克素未谋面,本来就不存在行刺一说,就连猥琐男都曾看出薛克是存心救场,他身为当事人又怎么不明白。虽然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薛克收下了猥琐男赠送的“礼物”,想也想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让他对薛克摆不出好脸色,并打定主意不惜和薛克正面冲突,也要保得身边这位少女周全。
可是令山鲁意外的是,薛克接下来却解开了少女手上的绳索,同样说了句:“你也自由了,想去哪去哪吧。”
做完这些,薛克看也不看二人,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
“等,等一下……”山鲁没想到会是这样,脑子一下变得很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还有事吗?”薛克勒马问到。
“我,我还没对你说谢谢……”
“加上这次,你已经是第二次说谢了。”
“不不,之前那次并不是诚心的,这次才是。”
“其实你用不着谢我。”薛克脸上挂起招牌式的懒洋洋的笑容:“这个世界上是有公理和正义存在的,我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做了该做的事。而且你现在的处境,我也多少要负一点责任,只不过你没想明白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克耐心地解释道:“贵族之间呢,凡事不会追究真伪,而是从利益上进行考量。所以在一件事上出现冲突,只要给出一个面子上的说法,最终大家还是能接受。而且一旦事情定下来,即使这个说法再荒诞,大家也会把它当成真的,因为贵族绝不会承认自己撒谎。现在明白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今天救你用的借口,你以为那位男爵和警卫总长不知道是假的吗?可是他们接受了这个说法,以避免和我发生更大利益的冲突。从那一刻起,即使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你行刺一位薛氏子弟的罪名已经成立,再也不可更改。也就是说,你现在回到攘北城的话,马上会被当成罪犯抓起来。当然,据我观察,那位警卫总长似乎也很乐意借此为你定罪,大概你已经开始对他的位子产生威胁了吧。”
山鲁瞪着眼,花了好一会才消化这番话,最后意气消沉地垂下脑袋:“反正我也不打算继续待在攘北城了,家里有几位哥哥照料也不必担心,以后就四处游历好了。”
薛克没有接话,也压根不去看一旁那位绝色少女,扬起马鞭作势离开。
一个十分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请您再等一下。”
“咦?”薛克侧耳倾听,一脸认真思索的表情:“这位小姐,你声音真好听,而且有一种耳熟的感觉。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叫菲娅。”绝色少女咬咬嘴唇,犹豫片刻后继续道:“几天前,在都城附近树林你也曾救我过一次。”
薛克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几天不见,你模样变成这样了?啧啧,说实话,我觉得还是当时的你看起来比较亲切,不像现在漂亮得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明明是奉承的话,被某人用这种随意的方式一说,不但不显刻意,反而还更觉真实,也衬托出某人绝对没有以貌取人的缺点,心胸是绝对的荡坦与无私。
“我……”菲娅被薛克一夸,脸上飞起两团红晕,低下头小声道:“我从家乡逃出来,如果不乔装打扮一下,很多地方都不方便……”
几天前菲娅与薛克分开后,搭乘路过商队的车辆如愿进入了圣辉都城。她本打算向联盟执政团申诉家族惨变,没想到却被守候在城中的厄洛表兄抓住,又被带到了攘北城。
就在她陷入绝望中的时候,曾救过她一次的“势利鬼”——最初薛克给她留下的就是这样一种印象——竟然再次出现,不知用什么手段又一次将她救了出来。尤其是薛克看到了她的相貌后,没有像大多数男人那样面露馋色,反而要还她自由。
前后两种巨大的反差,让她觉得这个断眉却并不难看的少年就像谜一样,充满了神秘感。一个人怎么能既因为没有好处就拒绝帮助别人,又在救了别人之后不图任何回报呢?这也太矛盾了。
菲娅实在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试探道:“十分感谢您两次出手相救,我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呢?”
“他是我家薛克少爷。”迪姆抢先答到,他在一旁听了半天,觉得明明是自己救了这位易容成女仆的小姐在先,提议救助恢复了原来面目的美丽小姐在后,自己才应该是最大的功臣:“菲娅小姐,我叫迪姆,最开始就是我发现你在……”
“薛克少爷,看您选的这条路,是要去联盟最北边吧?”可怜的迪姆被完全无视掉了,菲娅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薛克:“据我所知,边境对面图腾王座的兽人们最近不太平静,能冒昧地问一下您打算去做什么吗?”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告诉你也无妨。”薛克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过漫长的距离落到某个梦想发芽、生长的地方:“我最景仰的钢之狂战锡冈老师在出发前对我说过,这个世界是有公平和正义存在的。这次我背负着不公平的对待离开家族,就是打算去北方闯一番事业,通过努力把属于自己的公平找回来。”
“您可是打算去艾克马尔,领导一支军队为联盟平息边境的骚动?”菲娅眼中燃起一团复仇的火焰,她的家乡就在那里。
“不不,我是一个崇尚和平的人,我的目的地,是相邻的群石自治区,那里的半兽人需要我的指引和建议。”
菲娅将眼中的复仇之火隐藏起来,心中冒出另一个想法:经过厄洛表兄这段时间的打点,再去向联盟执政团申诉,恐怕希望也不大了,现在反正无处可去,而这个男人要去艾克马尔相邻的自治区,如果跟在他身边,再利用自身姿色挑拨一下的话……
山鲁被“钢之狂战”一词吸引了注意力,急切地插话道:“锡冈是你的老师?大名鼎鼎的钢之狂战是你老师?真的是他吗?”
薛克露出意外的表情,就像他从未看出山鲁的战技传自钢之狂战一样:“难道你也认识锡冈老师?他是薛氏家族学院为数不多的异姓老师之一,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锡冈大师路过我家……”山鲁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叹息道:“可惜我没能完成约定,这些年没做出什么象样的事,没脸再去见他。”
“时候不早,我该继续赶路了。”薛克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两袋金币,分别交到菲娅和山鲁手中:“今天就此别过吧,将来有机会的话,欢迎你们来群石自治区做客。”
薛克说完,沐浴着财富之季暖洋洋的阳光,带着迪姆一路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