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狄莽。不过他接下战旗后脸上涌现一阵异样的潮红,显然并不轻松。
“你没事吧。”薛克低声问道。
“不碍事,一会就好了。”狄莽将战旗交到胡库?血桘手中,退到一边暗自调息,这才明白薛克之前阻止他出手的原因。真要打起来,他顶多和安帝?卡卡拼个两败俱伤,可是接下来又该如何收场?
胡库?血桘本来以为难逃一劫,没想到薛克带来的人竟然能在安帝?卡卡手下保他无事,拿到战旗后叫得更是起劲:“大伙听到了,安帝把执旗者的位置让给俺了,现在俺宣布,接受白脸殿下成为稀壤村的行政官。”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可以说胡库?血桘已没有退路,如果得不到其他半兽人的响应,就算事后安帝?卡卡不找他算账,他在稀壤村也再无立足之地。
起初应者寥寥,就连平时和胡库?血桘关系不错的半兽人都持观望态度,毕竟稀壤村还从没有真正接受一个人类行政官的先例,大家也没这么快就愿意将这份信任交给人类。
莱希姆?比石脾气上来,大叫道:“你们稀壤村的人全都是笨蛋,傻瓜,无眼鬼。俺们寒山镇自从殿下来了以后,只要凭力气干活就能不愁吃不愁喝,你们呢?俺们寒山镇现在住的是不怕潮不怕风的石头房,你们呢?人类有一个词用在你们身上真是再好不过,知道是什么词吗,那就是乡巴佬。俺们在寒山镇的生活,你们这些乡巴佬一辈子想也想不到。胡库,俺看你是个明白人,从现在起别和这些乡巴佬混在一起了,跟俺们回寒山镇,以后天天能吃三顿饱饭,也再不用跑到几十里外的地方找食吃。”
胡库?血桘把战旗往旁边半兽人手里一塞,大声应道:“好,俺现在就带上婆娘崽子跟你们走,过几年等俺的小崽子一群一群往外跑的时候,看这些乡巴佬会不会后悔。”
其实寒山镇的半兽人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稀壤村离得最近,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以前出于固有的刻板思想,没人羡慕或动心,反正寒山镇好是寒山镇的事,只要在稀壤村大家过得都一样就行了。
可眼见同一村子的胡库?血桘要奔向更好的生活,不少半兽人心思一下活泛起来。
“俺也去,俺也想每天吃三顿饱饭。”
“白脸殿下,把俺也带上,俺有的是力气。”
“俺家也去,胡库,你替俺向白脸殿下说说。”
“你们都别吵,刚才俺就说白脸殿下兹撒舞跳得好来着,俺是最有资格去的。”
“……”
不过还是有很多半兽人和安帝?卡卡一样保守顽固,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和咒骂着让薛克一行滚出稀壤村的各占一半。双方各自喊着口号挤向安帝?卡卡和胡库?血桘身旁,让场面变得混乱无比。
安帝?卡卡没想到稀壤村会出现这种分裂局面,运足斗气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家伙都被涎狼吃了脑子吗,难道真要背弃祖先的土地,去听一个白脸人使唤?你们以为白脸人会安什么好心?想吃饭饱难道稀壤村没有吗,你们愿意累得比狗还不如,吃着白脸人施舍的残渣,却看着白脸人什么都不用干,盘子里满装肉食吗?”
这话倒是切中很多半兽人的心中要害。谁也不愿意像傻子一样干活,最后却便宜了坐享其成的人。
莱希姆?比石当然明白大家的想法,马上反驳道:“在寒山镇,殿下和俺们吃的东西都一样,每3天一顿肉食,从来不搞特权。”
安帝?卡卡质问道:“白脸人悄悄吃好东西,难道还会告诉你不成?”
莱希姆?比石自豪地昂起头:“俺是殿下的亲卫队长,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候都和殿下在一起,连吃饭也和殿下一张桌,俺当然知道。”
安帝?卡卡又道:“说得这么好听,白脸人向来都瞧不起俺们半兽人,更别说白脸人贵族了。吃得一样又怎么了,白脸人还不是会贬低俺们的信仰,想办法把俺们改造得不像一个真正的半兽人?你这么卖力替白脸人说话,就是被他们改造的最好证明。”
莱希姆?比石不屑地哼一声:“难道你被食眼鸦啄瞎了吗,刚才俺们殿下跳的兹撒舞难道都没看到?如果俺们殿下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能跳得出那么纯正的舞步?俺们殿下前段时间离开时曾经说过,带领俺们奔向幸福生活的这一年,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他还说,打心底把俺们当家人一样看待,一定会回来常驻。过了没多久,他果然就遵守承诺回来了。换了其他白脸人俺可不敢说,但要说到俺们殿下,俺得说,他如果不是这么看重半兽人,待在白脸人世界享福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把对俺们的承诺放在心上。”
稀壤村半兽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人类贵族不但和半兽人吃一样的食物,还让半兽人和自己平起平坐,信守对半兽人的承诺?这一切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也让他们对寒山镇的生活更加向往。
这一下,就连原先附和驱赶薛克一行的顽固派里,也有不少人从安帝?卡卡身后悄悄溜向胡库?血桘一边。
身为当事人,饶是薛克一向自认脸皮很厚,脸上仍然忍不住臊得发红。如果不是因为“被参加”了火种计划,如果不是因为没其他地方可去,恐怕他……
咳,重要的是结果,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薛克深呼吸几次,掩饰住自己的窘态。面对这种局面,倒是让他对半兽人这个种族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敢情除了认死理,在渴望拥有更好生活、更可靠的保障以及平等尊重的对待这些方面,半兽人和人类并没有多大不同。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世界上哪个具有社会性的种族不是这样呢?只不过出于风俗不同,各自的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本质还是一样的。
想通这一点,薛克扬声道:“稀壤村的亲爱朋友们,请大家静一静。”
等周围骚动的人群静下来,他让尉猛把战马牵好,自己站到马背上,好让在场的半兽人都能看到他:“今天我带着联盟执政团的……咳,委任,来稀壤村,是为了给大家带来我的善意与友谊,而稀壤村内部因此产生的矛盾是我所不愿看到的。执旗者安帝对我存有戒心,我可以理解,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可能一下就建立。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在此表态,凡是怀胎5个月以上的孕妇,以及因患病、伤残失去捕猎能力的半兽人,都可以去寒山镇暂住,等到婴儿出生,或是恢复健康以后,随时可以回到稀壤村。当然,寒山镇一下子负担不了太多的人口压力,所以这个人数得限制在1000人以内。执旗者安帝,你看这样可好?”
作为稀壤村的执旗者,安帝?卡卡的主要职责就是保障弱势群体的生存,可谁都有私心,没人愿意白白把自己的劳动果实分享给失去劳动能力的人,他平日费尽心力才勉强维持。平白能甩掉1000个无法劳作还得消耗资源的包袱,而且孕妇生产完后还能随时回来,他当然求之不得。
“你说的都是真的?”安帝?卡卡有点不敢相信白脸人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是真的。稀壤村和寒山镇离得这么近,人数又是寒山镇的几十倍,难道还怕我不守信用?”
“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点,你别想以这个为条件,让稀壤村接受你这白脸人行政官。”
薛克露出懒洋洋的笑容:“放心,要养活整整十万张嘴,这种差事我才不会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