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一坐在避风塘里,手中拿着杯咖啡,淡淡地说,我从一开始就决心要嫁给他,现在也一样,我不想为了没有结果的事情而再耽误下去了。她的目光游离在窗外,故意避开了张雨凡迷茫、痛苦的眼神。
为什么我们就没有结果呢?我想不明白。张雨凡真的晕了,声音无奈又迷茫。
因为我们开始的太过游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能在一起,现在也一样。依一声音有些懒散,这样的话她说过不止一遍了。
我承认我们开始的儿戏,我们以一个成人游戏的形式开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在这过程中我的感情从来没有游戏过,我想的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张雨凡说话有些激动。
你知道吗?每当想到你们两个人的时候,我都快窒息了,我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五年了,我们也已经在为婚事而准备,我不想在这样三个人拖下去了。依一说话时很平静,仿佛这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不可更改的决定。
难道我们在一起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张雨凡紧缩眉头问。
是的!依一回答得干脆。
张雨凡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沉默了。
张雨凡的胸口仿佛被大石头压住一样,让他感觉呼吸都如此困难。这段十个月的感情让他充满了快乐,也成了他生活的动力。他爱依一,更希望依一能幸福快乐,但他感觉到了此时自己给依一带来的快乐和痛苦都是一样的鲜明。他觉得自己真的该放弃了,也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依一身边把痛苦带走。他几次想开口和依一说再见,但每次嘴都被自己那颗流血的心紧紧抓住无法张开。
服务员从张雨凡身边走过,张雨凡抬起手将她招了过来。给我一杯加冰的可乐!
张雨凡走在街头,手中紧紧的握着手机,几次拿起又几次放下。他想再问问依一,难道他们在一起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吗?可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的诺言,想起了那八十七天的承诺。他答应依一分开多少次,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可每次都是他都在相思中败下阵来,没有依一的日子仿佛一切都没有了,于是他们又再次开始。这一次他不想再食言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出而反而,就好像自己在众人面前打自己的嘴巴一样,感觉到的不仅仅是疼而已。
梦游般的回到办公室后,刚刚坐到椅子上,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老板催促他赶快把手头的几个CASE弄好,张雨凡懒散的答应着。挂断电话后,他打开电脑想免强自己把工作弄完,但眼前全是依一的影子,半个小时过去了,电脑上只有“品牌规划”四个字。去他的吧!张雨凡关了电脑,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他现在想喝酒,他想把自己灌醉!他想起了大学同学高峰。
张雨凡拿着桌球杆边打球边和高峰调侃,他们总是这样,喝酒前先打桌球来决定谁来喝多少酒。他没有和高峰说起今天和依一的事情,他已经懒得再听所有人的安慰了,他讨厌那种感觉,仿佛自己注定就是个感情的失败者一样让人去怜悯。
“啪”高峰将最后一个八号球打进了洞口,得意的看着张雨凡。怎么样?服了吧,你一共是八瓶啤酒哦!
张雨凡也乐了,八瓶啤酒足够了,足以让他暂时忘掉所有的事情,包括家在哪里。走吧,喝酒去,喝不完不许回家。
两个人坐在酒馆里面,胡乱地说着些不着边的话,高峰说的什么张雨凡也不知道,只是他一直在大笑,笑得很起劲!他现在已经晕晕乎呼了,他知道只要再干掉一瓶啤酒,他就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趴在桌子上大睡了。
张雨凡没有大睡,他起身离开了酒馆,向家里走去。就在他将酒杯举起想搏得一醉的时候,他想起了依一,想起了依一不喜欢他借酒消愁!高峰跟在后面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张雨凡今天又抽什么风了。
张雨凡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手机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异常刺眼。他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良久又放下。然后又拿起。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啪啪”张雨凡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依一的号码。
“喂?”依一接起了电话,“已经凌晨两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想你了!”张雨凡声音很低,很无奈。
“怎么下午说好的又变了呢?”依一习惯性的问。
“我没有办法不想你,我的手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张雨凡说。
“好了,睡吧,太晚了!”依一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张雨凡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听可乐,倒在杯子里,那个杯子是依一送给他的“coolboy”,在里面加了几块冰后来到阳台,初秋的夜空星光闪烁。摇了摇手里这杯加了冰的可乐,一口喝了下去,一股清凉涌遍全身,但却冻不住那颗思念的心。
明天我去找你!张雨凡对着夜空大喊!
夜雨秦淮
逢去南京,她必去秦淮岸边走走。每次的脚步,都有不一样的沉重,或轻或重,就像一阵阵或深或浅的叹息。清明时节,再次只身前往,半路忽然落雨,前行的脚步却愈发铿锵,这萧瑟的雨,竟那样巧妙地暗合了她天涯无归路的心境。
她是一个用情很痴、愁深如海的女子。去年夏天,她亦在秦淮岸边徜徉,不过那时她是喜的,身旁有一个伟岸的男子如影随形,这是从未有过的震颤灵魂的幸福感。他们只是默默走,秦淮岸边支离破碎的色彩似乎与他们毫无关系,心情不因秦淮沉淀了千百年的幽怨气息而沉重,有种朦胧而暧昧的情愫在灯火的缭绕中摩挲心扉。他们都醉在了这水一般柔情万种的光阴里,任年华似水。
他是她的初恋,之前她暗恋了三年的男子迟迟不解风情,枉费了少女时代的她日日的苦苦守候。她一狠心,不再沉沦往事,含着泪转身投入他敞开已久的怀抱。
她始终无法忘怀初次坐在他的单车后环住他的腰与他贴身相依的那种梦中才有的场景;也忘不了那个下着大雨的夏天,他们攀登紫金山的浪漫午后;更无法忘记那个晚上,他牵着她的手,逛完了幽静的夫子庙,他视她作婴儿,给她讲许多古老的故事,那一瞬,她感觉地老天荒。
他说他要与她共同演绎一段水晶般纯净的爱情,就像一朵莲花,洁净于尘世间。她眯着月牙眼与他对望,心里就像有一朵莲花瞬间绽放。那时她想,石破天惊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啊!日子就这样过去,她忽然惆怅地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变淡,是自己对爱情的憧憬吧,还有他们之间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情。
平日里,再不见他主动发短信,更不要说打电话,她有时恨恨地,真想在半夜敲个电话过去,狠狠地骂他一顿,把他损得体无完肤。但正准备提起话筒,心就立刻软了,想起初恋时的种种,蓦回首,柔肠百结,硬是狠不下心,便独自一人黯然神伤,那是她生命中又一段灰色的日子。
沉沦过后,她终于决定坚强,涉过那片黑暗的海。她不再等待他的短信,两个月过去了,她一直让自己不再去想,只是一味地朝前走,就像二月草,被岁月剪去枯黄的记忆,却惊喜地发觉自己的生活里渐渐有阳光照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没有了感情的爱情,再怎么坚持,也只能是一具空壳,她已经想开,发给他一条短信,她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再见。是的,女人是需要男人细致入微的爱的,而他却不能给予。
她的日子自此阳光起来,生活一下子变得轻松和容易,原来背负着爱的名义过活,是那样沉重。但在那些快乐时光的罅隙里,她还是有丝丝伤感,毕竟曾经用心爱过。于是,春节时去南京,尽管身体不适,她还是穿着靓丽的春装和牛仔裤,去紫金山重游了一趟,回来时眼里不觉蓄满泪水。清明时节,依然是那个夫子庙,却只有她一人,仅有凄然小雨做伴,彻骨冰凉,就像她已经凉透的心。临走时,回望秦淮河上空的濛濛烟雨,再转身,早已泪眼模糊,伤感大片大片浸淫了她的心。是的,爱过后,再回首,总是会泪沾襟。
清明时节,秦淮河畔的这次回望,这个有关风月的诗意雨夜,注定是她心里长久隐痛的刺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