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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雨情思(2)

室友们只能见她天天在那犯花。

“紫珊,紫珊,好消息。”好友快乐地跑进寝室。

“什么事呀?”紫珊漫不经心地问道。

“紫珊,你猜我帮你打听到什么了?”

紫珊眼睛一亮,遇感着幸福的降监。“你帮我打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知道他是什么系的吗?”

“唉呀!你就快说吧!”

“好,好,好!让我给你慢慢道来。”好友慢条斯理的,真让紫珊着急。

好友接着说道:“你猜怎么着。那天我见我的老乡同他打招呼?我便抓住这个机会。他是经管系的。叫涛。他的爱好是打篮球。每天傍晚都要在篮球场打球。”

紫珊听到这些,几日来暗淡的目光突然放出异彩。她终于知道他的踪迹。

说来也奇怪,无缘的,为什么几日来,他总在她的生活中闪现。可突然又消失,让她寻寻觅觅,却寻不到。在无助的情况下,他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么牵动自己的心的男孩,也许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吧。

几日来,无心装点自己的紫珊开始打扮起来。不要太娇艳,那样在这样一个着似冷漠的男孩面前显得太俗气。那就做一个青春浪漫的少女吧,这样的女孩会吸引更多男孩,对那些cool男孩也不例外。

紫珊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一双平底鞋,显得青春有活力。又让好友陪她到服装店挑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这样显得更有诗意。希望能够吸引住涛的目光。

以后,凡是有经管系的活动,她都很热心参加。人家开运动会,她会跑去助威,看到涛参加的项目,她更是兴奋不已。若是有经管系办的讲座,她便早早地坐前排,等待涛的出现。听说,经管系要招收公共辅修课的学员,她便拉着好友赶快报名。从此,曾加了一份负担,不但要学本专业的课程,为了涛,她还要去学经管系的课程。每次,室友们可以休息一下午,去逛逛街,睡睡懒觉。她却要背着书包跑到经管系去上课。为的是经常可以看到她的涛。也许很疯狂吧,但紫珊却不这么认为。可能恋爱中的女孩都是不能自已的吧。

一次下午,紫珊挎着书包,不自觉地走到了通往蓝场的路上。远远地就看到只有几个男孩在打球。涛也在其中。紫珊兴奋地走到场外,坐下来,默默地观看她的涛打球。

这么漂亮的女孩坐在一旁。一身淡蓝色的长裙,飘逸的长发。默默地坐在那。吸引了几个男孩的注意,他们打着球,不时地朝紫珊望一眼。充满惊奇的目光似乎在问:这个漂亮美媚在等谁呀。涛的目光只是淡淡地从她身上掠了一下,并不在意,接着打他的球。

紫珊不在乎别人用怎样的目光看她。只要她能够看到涛,只要涛能注意她就够了。

可是尽管近日来,她屡屡出现在涛的面前,可他却视而不见。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难道他就从来没注意过自己吗?那为什么一开始他总在自己的目光中闪现?

紫珊就是搞不明白她的积极表现怎么就引不起涛的反映。

一天傍晚,紫珊从楼上看到涛拿着篮球从楼前经过。紫珊知道他一定去打篮球了。于是,她几口便把饭扒完,背上书包。她不想让涛看出她是特意来看他打球的,只是自己经过而已。可是等到紫珊赶到篮球上,在那些晃动的人影中寻觅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涛。她好后悔自己太慢了,可是明明看到他拿球的。也许是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想他,看错了吧。紫珊沮丧地离开篮球场,走向教室。坐在教室里,没有看到涛,她又安不下心来学习,找到好友,让她陪自己散散心。好友随着他的脚步,又走到了篮球场附近。好友知道紫珊是想看到涛在打球。可是涛并不在。她只好劝紫珊到别处走走。“我们去打秋千吧。”紫珊同意了。好友知道相思的滋味是很难受的,单相思就更难受了。如今紫珊很喜欢涛,可涛却并不知道,也许知道了却无动于衷。好友陪着紫珊在夜幕中走了好久。此进,她也不知道怎样劝紫珊。只是那“天边的你飘荡白云外,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离命运……”总在耳边回荡。

紫珊并不罢休,她相信以她的真诚一定会打动涛的。

紫珊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看累了,抬起头,涛就坐在她对面学习。一定要抓住机会,青春才不至太遗憾。紫珊撕下一小块纸,写道:能和你做个朋友吗?折好,递给涛。她把头埋在胳膊里,不敢抬头去看涛。她不敢看涛看了纸条后会做出什么反映。久久的,她不得不把头抬起来。可是,涛已经不在对面了。对面空荡荡。她好难过,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冷淡的涛,这次真的拒绝了她。真好似万箭穿心,突然她的思想也空白了,不知该怎么办。良久地扒在那坦克。等她抬起头,发现图书馆也是异常地凄凉冷落,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好多同学都已经回去了。再坐下去,也挽回不了。还是回去吧。紫珊有气无力地走出图书馆。

在图书馆前的小径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等她。他的目光伴着紫珊走到他跟前。原来是涛,他看了那张纸条,便出来等紫珊,一直等到现在。他当然感觉到了紫珊频频地在他面前出现,又在他打球的时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他早已感觉到了紫珊的火热的目光。可是那时他还不能接受这个纯情的女孩,他不想伤害她。现在,他觉得不必担心了。于是坐在了紫珊的对面。

紫珊看到涛在等她,她真觉得自己刚才好傻。她又不敢相信,天真地问道:“你同意和我做朋友了?”涛亲昵地说:“傻瓜。”紫珊羞涩地笑了。“把你的听课证给我。”“听课证?”紫珊不解地问道:“来经管系听课的证。”紫珊从书包里翻出听课证递给涛。涛把上面的照片——紫珊穿淡蓝色裙子,梳长发的照片撕下来。把听课证又递给了紫珊。“傻瓜,以后学好自己的专业课就行了。”紫珊又憨憨地笑了。“快回去吃饭吧,肚子饿了。”紫珊望着涛不舍地离开了。

涛把紫珊的照片放在了钱夹里,他很喜欢这身穿着打扮的紫珊,也很喜欢穿着蓝裙子的紫珊坐在那看他打球。

这一夜,紫珊睡得很香,她梦见了她穿着特意为涛买的蓝裙子,坐在篮球场外看涛打球。睡着的紫珊还不时透出一丝微笑。

紫珊和涛在一起,紫珊总像一个幼稚的、长不大的小女孩。涛经常叫她小傻瓜。紫珊也特别喜欢听涛叫她小傻瓜。这时,紫珊就会撒娇地依偎在涛的肩上。她想起开始追涛的时候,她就总做一些傻事。

她还像从前那样会在一旁看涛打球。涛做起什么事来都很专注。打球时,他知道紫珊在一旁。但他并不送个微笑给紫珊,只是用淡淡的目光看一眼。紫珊虽然知道现在的涛有时也很冷淡,但已有多昵爱在里面了。她知道涛很喜欢她,并珍藏着那张从听课上取下来的照片。

涛很专注地爱着紫珊,但并不疯狂。他们在一起就像一杯淡淡的清茶,一片薄薄的云彩,一缕幽幽的花香。

也许,这份爱太清淡了,便会出现危机。柳树下,紫珊和涛相视而立。不见涛已有几日了。

“紫珊,我过去的女友回来了。现在,我只能爱她。我们分手吧。”

涛抚摸着紫珊柔顺的秀发。

“你曾经爱过我吗?”紫珊已雾眼朦胧。

“傻瓜。”涛轻轻地吻了一下紫珊。

“忘记我吧。”涛转身走了,他不忍在呆下去,那样他会流泪的。

他为什么这么冷淡,分手也是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紫珊实在是不明白。一句他过去的女友回来了,就要分手。那他当初为什么要接受她。怎么就这么分手了,一个人站在微风中,任泪水滴在衣服上。

涛一直回避她,不见她。忙着毕业,也暂时分解了她的忧愁。

不,决不能就这么罢休。想着她得到涛的艰难。想着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像其他恋人那样火热。但也像童话一样的美好。

毕业前的一天,她终于抓到了涛。这回她没有耍小孩子脾气,也没有任性。她很平静的面对着涛,她一定要清楚地知道涛离开她的原因,不要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涛明白其实他还是很任性。也许没有那件事他会好好地对紫珊,让她感受到更多的关爱。也许他会改掉那冷冷的习惯,对紫珊更热烈一些。可是,太晚了。事情没法挽回了,千金难买一次爱重来。他得对得起另外一个女孩。

看着飘逸的长发,淡蓝色的裙子。他知道这是紫珊特意为他而打扮的。可他不能犹豫,不能让紫珊再牵挂她。“你让我怎么办,我得对她负责啊,我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总不能丢下人家不管吧。”

少女的心碎了,没有办法挽回了。这种感觉好像曾经有过。对了,是那次写纸条之后的误会。可这次却永远的失去了。只恨自己晚认识涛一步。多么希望那个女孩不存在。

从前现在过去便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爱在旧木桌

我的蓝裙子被风拂动,我的心惆怅地融化了。

上了大学以后,天的颜色好像都变得比以前蓝了。宿舍的窗外是长满银杏树的街道,早上会有好多金色的叶子落在阳台上。那时候,我十八岁,是一个喜欢银杏树、喜欢蓝裙子、经常坐在阳台上看小说的女孩子。

常常和同伴去外面的超市买950毫升的牛奶和漂亮纸口袋装的话梅,然后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踢着黄叶子走过暮色初起的街。因为我决意要做一个散淡的人,所以过着无所事事的读书生涯,心理时常充满莫名的忧伤。

因为心理的忧伤,我便喜欢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注意到他,只是有一段时间,我总会遇见他,看到他不经意地从我身边走过,或是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我都会很紧张。

坐在图书馆的阅览室,笔直看过去,又是他!那么一双的闪亮的眼睛,不怀好意却又那么英俊,我知道男人不应该靠一副脸容取胜,但我实在是被他的容颜征服。那眼睛,可以看牢一个人,一眨不眨,黑眼珠的颜色深浓,白眼珠却是残酷,睫毛更有一种羞涩的意思,他太奇怪了。我喜欢他。

1997年4月25日傍晚我坐在阳台上的时候,忽然他从下面经过,他穿黑色T恤,戴一顶鸭舌帽,帽子反着戴,把鸭舌头遮着后脑勺。他手里抱着一个球,像个小流氓似的悠闲地走向远处的篮球场。我的蓝裙子被风拂动,我的心惆怅地融化了。

我便跑去蓝球场,远远地看着他与别人打球。他们都是男生,有几个人注意到我了,便互相转告,大家都看我,他也几次回过身来,但是他没有表情。

他们并没有起哄,只是认真地打球,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土有又傻,便走了。

我决定忘记他。但是转眼机缘又来了,开运动会时,我又看见黑色恤的他,他的反戴的帽子,小流氓似的走路姿势,淡漠的神情。那一天,我和好朋友一起走,我告诉好朋友哪个男生我喜欢。

她了看他,对我说:“看起来不象好人吧。”我说:“对。”我们尾随他到了他们班的位置,我这下看清楚,他是管理系的,比我高一年级。

从此我对管理系的人印象特别好,看见他们便微笑,真是爱屋及乌,而且也时常修习自己的言行举止,立志做到不论何时遇见他,都要他看到一个完美的我。我还设想很多与他相遇的方式,比如我抱着书从教室里出来,他一下子撞到我;或者某天穿一条美丽的裙子,他注意到我;或者,我被车撞倒,他正巧经过……

但是我设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真正的相遇很简单。那天我在图书馆又看到他,我们俩,只隔着一张木桌,我便写了纸条,而且也没有任何修辞,只是写上我的名字,说想和他交往。我不敢看他,把头低在书上。然后,当我抬起头来,发现他已经走了,当时我真是好后悔,被拒绝的滋味是有一刻甚至想自杀,我便扶在桌上,想哭又哭不出。到很晚,我才走,整个人像被雨淋湿了,无比的颓丧,然而,当我走到大门口时,我看见他正坐在台阶上,他转过身,看到我,笑了,说:“笨蛋!”我惊喜的差点跳起来,然后他牵起我的手,把我送到宿舍门口,然后他向我要我的图书证,把里面的一寸照片撕下来,放自己的口袋里,就走了。我们在约会,我特意穿上为了见他才买的新裙子,我想他一定也感觉到我这么隆重的出场是为了什么。他笑了笑。我没走到很远的地方,回来时他把我提到过的东西,比如侦探小说,他的照片,张楚的歌,全都拿给我。

紧接着我们系去承德考察,我便日日夜夜思念他。去到陌生的城市,看到好的东西都想买给他,觉得每一首情歌都是在描述我们。买了好吃的无花果,这种外表丑陋却无比甜蜜的小果实,有许多细小的籽粒,我回来时,和他一起却看电影,就吃无花果,吃得两个人又快乐又难受,这便是初恋的滋味吧。回来的路上,走过一棵大槐树下,我们互望对方,他的眼神看起来又不怀好意了,但是我忽然笑起来,想到两个人满嘴无花果籽粒,怎么能够接吻呢,我便转过头去。

我问他:“欧阳梓,你爱我吗?”他说:不知道,不清楚。他只是用眼睛看着我,笑了笑。后来有一天,他找到我对我说,他原来的女朋友回来了,他和她在一起。当时我站在他面前,并没有像电影里的女孩子那样优雅地给他一巴掌,我气得抓起地上的石头打他。他的胸口中招,但是没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走了,倒是我哭哭啼啼地受了很多伤。

我又恢复到散淡的读书生涯里去。他在没有让我见到他,是啊,还什么见面的必要呢,像他这样的人,我应该有所预感的,他怎么一生只有一个女孩?而我需要的是温厚持久的爱情,与他能给我的恰恰相反。那天下午我坐在阳台上看书,忽然流下眼泪来,时间过的很快,他毕业了。

正是毕业生离校的日子,宿舍里很乱,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吃东西,有些人去上自习,就在那个晚上,他忽然出现,那晚我们寝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他推门便进来了,一句话也没说,就把我拎了出去。

我们走到电影院的那棵槐树下,他一把将我推倒在树干上,然后说,秦榛,我想亲你。我没有挣扎,只是轻轻闭上眼睛,问他一句:“欧阳梓,你爱我吗?”那时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很不争气地爱着他。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进在咫尺,却忽然远去。他放开了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对我说了一句:“笨蛋。”这次之后我想我是死心了,我忽然会聪明地分析起我和他的关系了——我只不过是他寂寞时候的一个玩具,他对我只不过是戏弄戏弄。这样想着,我也到了毕业的时候,我有了男朋友,是校长的儿子,因为他喜欢我,而他爸喜欢他,所以我们都留了校,并且很快将要结婚,住进那四室两厅有花园的小楼里。

我的生活安逸无聊,只需要每个星期一去教室点学生的名字,把没有来的学生名下画个红线,也不会像别的辅导员那样想办法整顿,我是个出了名的软弱派,很受学生欢迎。

时间过的好快啊,转眼,又一批新生来报到了,系里开学生大会那天,我在很多人的名字里,忽然看到欧阳权三个字,当我点到他,他站起来,我惊呆了。

当然不是欧阳梓的复制。小权是小权,是欧阳梓的一个远方亲戚,一个活泼的爱说话的孩子,他告诉我欧阳梓现在很辛福。

我便这样通过小权打听到欧阳梓的情况,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再后来我出差的时候,就去了他的家乡。

我按照小权给我的地址,来到欧阳梓的单位,他看到我,冲我笑了笑,他从办公室走出来,阳光洒了一肩,我们只是无话可说,他最后带我到他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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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