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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黛玉伸手只管揽着被子,也并不起来,只歪着头想了一会子,半日才笑道:“了不得,真真他是好心计的,竟叫枫红做着他的耳神心意,咱们在内帏里的事情,家常读书识字,一些小幺儿也在二门里头走动的,到处小厮学嘴学舌的,他焉能不晓得?枫红既知道了,他自然也知道了。”

紫鹃听了,盯着黛玉好一会,半日才道:“原来姑娘心里也明白的。昨儿个我去园子里摘些果子来,可巧路过了二门,果然见到他这般告诉我呢,若是姑娘有什么吩咐,想什么吃什么用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他。”

说着便先起身穿了衣裳,又道:“今儿是中秋,姑娘且早些儿起罢,夜里下了一场雨,今儿却是冷了好些,穿得厚实些。”

黛玉身上懒懒的,只管窝着不肯起,抱着被子道:“今儿我懒些,好歹过一会子再起罢。”

紫鹃听了,笑着先出去梳洗了,回来黛玉已起身,忙把烘好的新衣裳拿过来。

穿上玉色缎子小袄儿,薄绿绫子夹裤,外面罩了一件白底红枫叶滚红边的对襟棉夹褙子,下身系着一条石榴红绫裙,裙上绣着大片的墨色枫叶,若是薄纱质地,原本是黛玉的夏装,但是此时换了料子,襟前并没用金玉扣子,却是一条红丝带结成蝴蝶结子,却是厚实中带着几分轻灵。

挽了一个家常的飞星逐月髻,弯月似的发髻偏在右边耳后,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饰,精巧而紧致,别了一枝玛瑙弯月钗,垂着细细的一串星星流苏,一串细细的珍珠环绕着发髻,在额前垂下,却是一枚银制弯月坠,紫鹃又笑着拿竹剪刀剪了一枝碧色菊花簪在黛玉鬓边,笑道:“红绿分明,倒也是极好看的。”

吃了半盏冰糖燕窝粥,黛玉漱口毕,便径自到了贾母房里,已见济济一堂,独独缺了宝钗。

黛玉便先笑道:“今儿人齐全,竟是下了帖子来的?倒也不愧了今儿是中秋。”

薛姨妈笑容可掬,道:“真真这林姐儿一张嘴,说出来就比别人多了三分玲珑剔透!”

贾母笑道:“正是呢,人多热闹些,今儿晚上姨太太和宝丫头都在我们家里和咱们一同赏月。”

正说着,就有东府里尤氏带着人送了上好的西瓜和月饼来,以及一些极团大的石榴并一些时鲜瓜果。

王夫人又忙命凤姐儿将这府里得了的一些瓜果月饼等送了一些到东府里,虽是今儿一块赏月,可是这东西却是要送的。

黛玉因不见宝钗,便问道:“宝姐姐怎么不来?”

薛姨妈忙笑道:“今儿该打赏着下人东西节礼的,你大哥哥又是个糊涂的,万事不管,因此她在家里打点着,少些时候再过来陪着老太太赏月吃酒,和你们姐妹们玩耍作乐。”

今日是中秋,原是大节,所以黛玉今儿才是打扮得鲜亮些,因此三春姐妹也都是盛装打扮,一色桃红对襟棉夹褙子,淡绿薄缎面裙子,头上都是同样的兰花髻,戴着一只攒珠累丝金凤凰,脖颈中仍旧带着那从小到大的黄金璎珞。

一时宝钗姗姗而来,却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莲青长坎肩,白绫长裙,除了金锁和牡丹发髻上的一枝吐珠银钗,只鬓边一枝素菊,并无丝毫首饰,更显得面如满月犹白,眼比水杏还青。

王夫人见宝钗如此雅淡,正是稳重端庄,不由得面上有些洋洋的笑意。

贾母最见不得小女儿家衣着素净的,若果然不爱鲜艳,只要打扮得当,便是素雅却不素净,才是正道。因此黛玉许多衣着也都是极清淡素雅的颜色,但是黛玉却是懂得颜色搭配,便显得十分出众,让人不觉得素净,贾母是极其满意的。

只是宝钗想必没有这些高雅的乐趣,不知是不懂,还是藏拙,虽说博览群书,却只是长篇大论皆从书上而来,竟不懂得这些雅淡中带着娇艳,穿着竟和李纨一般素淡,不合这大节下的身份,因此贾母略略皱了皱眉头。

转眼再看正在和三春说笑的黛玉,虽然是大红的颜色,却把白色,大红和墨色这三种极分明的颜色搭配得十分合理得当,白底红枫,红地墨枫,鲜艳却又不失雅致,又丝毫不掩三春主人的颜色身份。

到了这里,细思宝钗素日之行为,总是功利心重,却有无黛玉这般高雅情趣,贾母心中已拿定主意。

正在这时,忽又有北静王府里送了月饼和瓜果来,贾家自觉面上添彩,贾母忙命王夫人去料理,接连回礼等事。

还有一些北静王府里单单送给黛玉的中秋节礼,便只命凤姐儿料理。

宝玉今儿亦是一身精致的新衣,桃红袄松花裤,外罩一件大红百蝶穿花团金束腰长衫,眉如墨画,眼若秋波,一身浓浓的书卷气,虽不及水溶那般风流潇洒,却显得彩绣辉煌,秀色夺人,乌沉沉却深邃的目光一直凝结在黛玉身上。

午饭只是大家随意用了些,到了晚上的时候,已在花园里摆了酒席。

月色正好,水色亦碧,一株丹桂飘香,另有一株石榴,沉甸甸的一些石榴果,压得枝头也弯了下来。

黛玉坐在贾母的右边,宝玉坐在贾母的左边,恰如明珠美玉,相映成辉。

贾母笑得有些喜慰,宝钗却依旧端庄沉稳,只忽然陪笑道:“听说北静王爷送了宝兄弟一个叫枫红的伴读,虽说只是个奴才,到底也是北静王府里的人,原也高贵些,今儿赏月,倒是该叫了他来才是,不然,也不是个意思。”

贾母本已知道这事儿,只是未曾见宝玉跟她说,因此便故意问道:“宝玉,北静王府里可果然送了你人?”

宝玉忙站起来陪笑道:“正是呢,大了孙子几岁,倒是机灵的,王爷说有他伴着,学业上也进益些。”

贾母听了便笑道:“王爷既有好心,你也该善待他,很该请了过来我瞧瞧,这里也并没有什么避讳的。”

宝玉听了,忙去带了枫红来,上来给贾母磕头请安。

贾母见那枫红形容出众,偏又十分面善,心下倒是十分喜欢的,忙戴了眼镜拉过来细瞧,只见他长挑身材,青衣小帽,穿着布鞋,倒是容长脸儿,长眉轩目,俊雅洒脱,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倒不像是个小厮,却有着几分大家子弟的品格儿。

贾母看毕便笑道:“更是个齐全孩子,我瞧倒比宝玉还俊些,更机灵些。”

又命鸳鸯拿了金锞子银锞子和荷包尺头等物做见面的表礼,犹笑说简薄。

枫红磕头谢了,笑道:“我最是爱听夸赞我的话的,明儿里很该多来孝敬孝敬老太太才是。”

黛玉听了抿嘴一笑,道:“外祖母不知道,这枫红原也是世家里的子弟呢,只因是庶出,所以给正室不容,小时候几乎不曾死了,幸而老王爷救了他,因此随了王爷。若果然论出身,并不下二哥哥的。”

贾母听了更是喜欢,笑对宝玉道:“很该当个哥哥来待的,若你能有这么一股子机灵劲儿,你也不会给你老子打。”

说得宝玉讪讪一笑,瞅了黛玉一眼,不说话。

宝钗又命莺儿送上一个包袱,含笑道:“今儿来,也并不曾备得表礼,这一点子东西就给你留着赏人罢。”

枫红微微一怔,瞅了宝钗带着笑意的面庞一眼,随口道谢,并不在意。

贾母又忙命人给枫红设座,虽不在女眷席上,却是和贾环贾链等人席上一同座。

那枫红既来历不凡,自然不卑不亢,毫不见丝毫委琐之气,倒是对年纪小的贾环挺不错,拉着他笑问他吃什么就替他挟什么,竟是兄弟一般,众人都不由得暗暗纳罕。

此时月已升上,映照得满园皆明,一袭月光泻下,竟如白昼一般。

想起父母,黛玉自不免有些凄凉之色,却不好露在脸上;

再者今儿团圆之日,济济一堂的,惟独自己孤身一人,她素性不喜多说话,因此便懒怠说话。

贾母深知她心意,便紧握着她的手,笑道:“今儿月色好,可巧月下有那么两盆白海棠,你们姐妹很该做两首诗来凑趣。”

李纨忙走上来笑道:“竟是真的,妹妹们的才学都长进了,很该做些叫兰儿也知晓一些。”

贾母笑道:“果然的,依我说,很该限了韵才好,不然明儿兰儿若进学,竟还由着自己不成?”

瞅了一眼亭子,半日笑道:“有了,可巧今儿是中秋,嫦娥广寒开宫门,玉树琪花也宜盆,月下女儿祈精魂,嫦娥思夫有泪痕。就以门、盆、魂、痕和黄昏的昏字为韵,各做一首来。”

见贾母有兴头,姐妹们也欢喜,便命备下笔墨纸砚,各自苦思去。

惟独迎春和惜春起身笑道:“我们姐儿两个不善诗词,就免了罢。”

贾母乐得高兴,便叫鸳鸯点了一支梦甜香,道:“香尽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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