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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64

在周末,应该没有人会想要看一眼学校,整个校园周末的晨曦中宛若净土,看不出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井千寻毫无戒备地走在已然枯萎了的草坪上,上面看不到一点绿色,但踩上去仍旧很是松软,从脚下传来的踏实感和周遭寂静的氛围难得的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整个星期就只有现在这个时刻才能得到珍贵的安歇,井千寻稍稍仰起头,阳光刚刚触碰到她的鼻尖,清秀动人的侧脸投映在草坪上可惜只是黑漆漆的影子。

她的一切都变了,无论生活还是学习,全都变得面目全非。父母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女儿为何突然这么孤僻,不管他们怎么逼问,她都嘴巴死死地不肯透露出一点细节,每当她支撑不住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倾诉出去的时候,不知不觉她看到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虚伪关心,心中再次涌起的厌恶又让她把话咽了下去。

井千寻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太阳已经全然不像晨曦一样通红了,阳光已经褪去红色变为放射金黄色的光芒。她轻轻舒展开掌心,让这明媚的眼光完整地照耀在上面,可是她还是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温度。就好像眼前唯一让她感到全身暖暖的阳光不是真实存在的似的,像个海市蜃楼一样欺骗她的视网膜。

“欺骗,欺骗”井千寻自言自语道:“所有人都在欺骗!”远远看去,她现在变的不仅孤僻,还变得越来越神经兮兮。

有点神经质的井千寻说出的不尽是胡言乱语,确实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多都在欺骗着她,从阿斯卡最初的伤害了她,班主任把她调换到教室靠后的座位,同学们不再邀请她的理由到那晚汪甜甜的说辞,没有一个人对她说了实话。但是那些欺骗说辞背面的实话,她又不巧知道地很彻底,这段日子里,她一直都活在无情的欺骗和装糊涂之中。积攒下来的仇恨和脆弱的神经渐渐让她不再去相信别人,不再冷静下来去思考自身的不足,反而越来越迫害妄想症,在她眼里,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让她闭嘴死去!

她恨整个世界!仇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习惯了”井千寻淡然地自言自语道,本来今天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不再去思考那些没有办法解决的抱怨,可是在大脑却仍旧不停地还在重复。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路走过来,自己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伤痕累累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最初,她还以为自己没法克服同学的淡漠的,在她一点点陆续失去朋友的时候心里害怕地要命,想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渐渐,心悸变成了绝望,看到又有一个朋友不在去搭理自己的时候不再是苦痛,而像是一个坚信末日预言并且终于等到了末日到来的信徒一样既兴奋又绝望的微笑。在朋友陆续走光了之后,她在其他同学面前也渐渐微弱了存在感,最后她变成了透明人一样的存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在有人留意,不会吸引到哪怕是无聊观望的同学的视线。

“井千寻,你不想学习可以滚回家!”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平日笑呵呵的班主任第一次爆粗,“幸运”的是,这个“第一次”给了自己,井千寻默默承受了,面无表情的看着班主任,什么都没有说,随手合上了桌子上了所有书本。

也许班主任还不忍心她真得会从此堕落,还在相信井千寻是误入歧途总会走出来的。最终没有把她劝退,只是把她安排在了教室里偏僻的角落,被称为“监控器盲区”的地方,坐在那里的学生基本都是放弃了学业破罐子破摔的男混混,她可是开了先河,成为班级历史上第一个被“流放”的女学生。“这可不是什么好头衔啊”井千寻坐在枯黄的草坪上随手捡起石子向远处抛着,嘴角露出嘲笑,没想到这个天真的班主任还在相信奇迹。

好像全世界都背叛她离去,她以后能够相信依靠的只有了自己,但是她没有办法仇视全世界所有人,性格越来越孤僻,视线越来越模糊的她恨得目标却越来越清晰——阿斯卡,她所有仇恨的源头。井千寻不知道在心里重复着他的名字诅咒了多少遍,数不清自己立下多少桩血腥变态的诅咒。曾做梦都想要得到传说中的“猴爪”,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阿斯卡比自己还要惨。她开始变得嗜血,清秀的面庞上渐渐蔓延上了兽性。

她开始通宵达旦地研究各种诅咒的方法,到处搜集关于泰国“降头”的资料,像走火入魔了似的废寝忘食,也曾按照步骤一个个尝试过了一遍,但都因为缺少材料而失败告终。她的仇恨烈焰不灭,她的行动自然也不会停止,只要不停止,任何事情都会有质的改变。终于在某一天,她否定了之前努力过的所有事情,她将亲自动手让阿斯卡受到惩罚。

井千寻兴奋地一夜没睡,在心中一遍遍演练怎样让阿斯卡惨死在自己面前。草纸上满是混乱不堪的线条以及不知含义的标志,她的父母曾经见过她正大光明摆放在书桌上的草纸。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看起来凌乱潦草的线条竟是女儿将要虐杀别人的计划。她癫狂地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上面,无时无刻都在搜集各种变态杀人案件的卷宗,那些碎尸案件留下的图片即使男生看起来也会反胃,但在井千寻看起来却津津有味,有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虐杀的好点子,欣喜若狂地想要随便抓一个人分享一下,但是她环视一边周围才明白过来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但她却没有表现出失望,只是自嘲地皱了皱眉头继续徜徉在自己的世界。

她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汪甜甜的出现竟让这个隐藏的变态杀人狂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在知道汪甜甜的名字之前井千寻就看到她一直在自己周围游荡观察自己,还以为是“慕名而来”来看她这个怪胎的,她也没有搭理汪甜甜。到最后,汪甜甜竟然主动和她说话,介绍了自己。这让井千寻惊诧不已,没想到汪甜甜还会和自己交谈,她肯定是听说了关于井千寻的事情了,竟然还会.井千寻想到这里,居然有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感动。

在休息时间,汪甜甜会时不时地找井千寻一起散步闲聊,井千寻也慢慢注意了自己的言行好让她看起来正常一些。在闲聊中,井千寻不止一次听出来汪甜甜在套自己的话,暗示井千寻能不能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向她说一说。井千寻有些警惕地拒绝了,但是没有怪汪甜甜,她认为谁都有好奇心,奇怪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这样做无可厚非。再者说汪甜甜能不顾其他人的传言执意和自己成为朋友,一定是忍受了不少人以劝慰为名的威胁。

就连井千寻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很快的时间内变得越来越正常,也不再去关注那些所谓复仇的东西,上放学都被装进书包里的厚厚一本《杀人笔记》也放进了书桌抽屉的最底部,不知为何,也许这种仇恨太让她疲惫了,每一天都不停地告诫自己必须与一个人不共戴天,没有一刻停歇下来。在她精疲力竭的透支体力的时候,有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说要和自己交朋友,就像这场噩梦之前的那种朋友,任谁都不会抵抗的。

汪甜甜不知有什么魔力,积攒在井千寻心里深深的仇恨竟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知道那一天夜晚。井千寻从回忆中醒来,才意识到太阳已经升了很高了她向周围张望过去,仍旧没有一个人的身影,才放心地继续回忆下去,这种孤僻在那晚之后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她都不愿让任何一个人走进,就算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孤独的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那天的汪甜甜突然对井千寻说道:“咱们今天晚上去玩儿啊!”看着她面孔上满怀期待的表情,井千寻浑身颤动了一下,这种邀请,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井千寻本想直接就答应下来的,本能的警惕还是让她问道:“为.为什么?放学就那么点时间能干什么去?”

汪甜甜眨眨眼睛,有些神秘地说道:“我知道你最近一直都压抑着,不如今天晚上我带你放松一下吧!”

“还有,谁说要晚上放学去啊?”井千寻看着故作神秘的汪甜甜,突然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有些担忧道:“逃晚自习去玩,这不太好吧!”

“我特意打听了,今天整个年级的所有老师都会在礼堂有个欢迎教育部领导的晚会,估计咱们下晚自习都不会结束,走吧!”汪甜甜一再邀请道,其实即便晚上有老师她都不怕,因为这帮老师们才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就只有你和我吗?”井千寻问道,脸上的表情稍稍严肃起来。

“不是哦,还有一个。”汪甜甜摇摇头,井千寻心里一沉,心里已经准备好语言拒绝了,汪甜甜不紧不慢地继续道:“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嗯?”

汪甜甜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就是阿斯卡。”

井千寻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最原始的某种情感正在呼唤着她,她被压抑了许久的另一面正渐渐苏醒,她吃惊地看着汪甜甜:“你认识他?”

“嗯”汪甜甜还不知道井千寻情绪上的微弱变化,像是在揭晓谜底似的对井千寻说道:“应该说我能认识你都是多亏了阿斯卡呢!”

井千寻全身都怔住了,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有一种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副拼图的失落。她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僵硬的看着汪甜甜,等着这个“朋友”还要说什么自己被蒙在鼓里的。

“阿斯卡一直都在因为你的事情而感到愧疚,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连见都不敢见你,说是怕让你伤心。直到我了解你之后才发现,他说得都是真的。之前因为某种事情我一直错怪了他,现如今我准备让你们能好好见一面,毕竟你们俩继续互相折磨自己也不是办法,你看你要是能原谅就原谅人家,即使真的没法成为情侣就做个朋友,好让人家为你做点什么赎罪。如果不原谅,那么以后就互相谁也不认识谁,也让他死了这条心,行吗?”

在汪甜甜说话的时候,井千寻一动不动的认真听着,但是汪甜甜还没有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井千寻看似安静的外表下心中的汹涌如同滔天巨浪一样跃跃欲试。她现在才醒悟过来,那个在自己孤独的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主动和自己说话,在没有人在乎自己存在的时候找自己谈天玩笑,将堕入深渊半路的自己硬生生地改变了的汪甜甜,一直都不是诚心想要和自己当朋友,只是想要利用朋友的头衔来完成和阿斯卡缔结的歉意。

欺骗!欺骗!所有人都在欺骗!井千寻的心里有一股声音不停地吟诵着这句话,嘲笑着因她幼稚造成的一切。忽然,心里一直沉睡着的那个丑灵突然睁开眼睛,满是绿色烈焰的双眼凝视着眼前的黑暗,下一秒,它就会扑向这无垠的黑暗,尽情的屠戮被埋在黑暗中的生灵。

“原来你和我想的不一样。”井千寻仍旧那么安静,只是在汪甜甜说完一大堆之后才淡淡说了一句。

汪甜甜怔了一下,不明白井千寻的意思,但仍旧笑着说道:“当然不一样啦!好啦,你先去吃饭,上晚自习的时间咱们在学校西门集合。”汪甜甜说着,看了一眼时间摊开双手笑着转眼跑远,井千寻愣愣地看着她渐小的背影,情绪平淡的出奇,她当然要去,这简直就是一个让她实施计划的大好机会,她只需一把匕首。

井千寻被草地上传来的寒冷的感觉再一次从回忆中唤醒,体温渐渐在这寒冷的天气中快要散发殆尽,一点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温暖,她猛然一个哆嗦地起身,看着沾着草梗和些许泥土的手掌,上面的血迹已经找不到任何痕迹。可是在那晚,这殷红的血液却曾真实滴落到了掌心。

“你给我滚!要不然我就报警!”伴随着脸颊火辣辣地灼痛感,井千寻忽地从血雾中清醒过来,眼前虽然一片黑暗,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慢慢从沙发上跌落的阿斯卡眼睛里的无助和绝望。虽然他没有叫痛,但是当血液从身体上喷薄而出的感觉肯定很痛苦,在动手的一瞬间井千寻忽然没有了勇气,手心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透支的紧紧攥着背包里的匕首,懦弱的看着眼前的阿斯卡。

有那么一瞬间,井千寻被阿斯卡的话感动了。其实她从来都不是坚强的,只是胸膛的仇恨熊熊燃烧支撑自己走到了现在,可现在看到阿斯卡那么诚恳,心中的积怨也随着慢慢微弱,她真想在下一秒就原谅阿斯卡。可是最终自己还是动了手,终于为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煎熬报了仇,终于这一切都有了了断。井千寻从那里逃出来之后走在街道上,心中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自已,就好像心爱的剧集终于按照自己的期许就此完结了一样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激动的情绪只是伴随自己一夜而已,而恐惧却在自己动手之后一直伴随在她身边,渐渐成为她新的梦魇。在此之后,心里没有一点报了仇之后的如释重负,反而在心中滋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愧疚。“该死,不是这样的!”井千寻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眼泪,从校园走在大街上全然不顾迎面而来行人奇怪的目光,她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这不是报仇之后应该有的心情,不是这样的!”

如果她的泪水滴落在地上,那些泪水一定是黑色的。

如果留下黑色的泪滴

流下那些失落不安的回忆

我的心是否就能变透明

爱的重量都慢慢归零

张迈早早的就来到学校,匆忙的一天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和祝祯聊得很愉快,也让他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在心中偶尔闪过也被他嘲弄的笑容驱散,今天就是孙雪和他说过“考虑一下”的截止日期。

“弄得像个大事似的”张迈翘起轻蔑的嘴角:“谁在意啊?”

教室里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他看到教室门口又聚了一圈人随便聊着什么。时间越来越趋近于上课,他还是没有看到阿斯卡的身影。“搞毛啊?又迟到?”张迈心说道,向人群走了过去,不知为何,越靠近上课时说得那些玩笑越经典。正走着,感觉到兜里手机一阵震动,张迈一看竟是孙雪打过来的。

她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嘛?张迈疑惑着,接通了电话:“喂?”

“张迈.”电话那头的声音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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