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维也纳,飞机失事。
所以他出事了。他消失了。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才两个月没有见面而已,不可能会这样的,一定是玩笑,一定是。她哑然失笑,却发现脸颊旁已经是潮湿一片。不由的环住自己,忽然的感觉全身的寒冷,没有止境的。
“如果连你都不在了,我该怎么办,陈左。”她低低的说,像是一只呜鸣的小兽,瑟瑟发抖。
夏安收到包裹是两天后,当她发丝凌乱的打开门的时候,连邮递员都吓到了,以为她是从精神病医院出来的人。唯唯诺诺的将包裹给她,然后逃跑一般的走了。
她像是疯了一般的撕开那个包裹,眼神泛红,泪就这样顺着她的脸一直流淌着。
里面是两封信,以及一些存折,一本日记本。还有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夺目的光彩让人眼睛微微一刺。
一封信上写着:夏安。另一封写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的名字:未末。顿时,泪决堤,疯狂的涌出,滴落在泛黄的信纸上,散开浅浅的晕渍。
她打开那封信,扑面而来的是纸张的清新味,那些字迹干净苍劲,一如他的样子一般的。
安安:看到你的新闻很开心,于是就写了这封信打算交给你。你终于实现了你的梦想,站在了世界上最高的舞台,弹奏属于你的音乐。我很开心。但,我也很悲伤……因为,你真的不需要我了,或者说,从那一次之后,你就不再需要我了。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不会让你难受。这样,你会过的更好。即使,我不舍,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一开始你就没有遇见我,那么是不是你就不会这样的难过了,一定是吧。失去未末的时候,我看见的你的神情近乎崩溃。这样的你,我从未见过……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你,恨自己不能保护我们的孩子。其实,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不敢赌的人……
安安,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是很好很好。然后忘记我,忘记那个陈左,忘记你曾经见到过的一切,就当我从不存在……
对不起,安安,对不起,未末。还有……我爱你。
她忽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哭出声音来,泪却还是依然的落下。颤抖的拿过那本日记本,厚重的,一页页的翻开,仔细的阅读,即使已经是泪眼模糊。心脏深深的被刺痛,她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过往。直到她看到关于未末的事情,忽然的震惊,真相背后总是无情的伤害。而她竟然错怪了他。
永远的失去了他。那一刻天崩地裂,她似乎觉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以及他那句坚定的话:即使失去未末,我依然要保护安安。我不能失去她。
终于,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把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然后似嚎叫一般的狠狠的哭泣。心说,它很疼,疼的似乎要裂开了一般,它说,承受不了。
昏暗的一角,她满是疲惫,眼神处渐渐的柔和,泪痕还未干的脸上忽然的浮现出一个笑容,就像是多年前的她一般,嘴角轻微的扬起,眸子清澈无比,然后低低的喃喃自语道:“陈左……这一次,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手腕处,殷虹的鲜血流淌开来,像是一朵美丽的玫瑰花,淡淡的开放着……妖娆无比。呼吸渐渐的厚重起来,恍惚中,那个少年转过身来,笑得一脸温和和邪魅:“安安,走吧。”
“恩。”
“一辈子在一起。”
“好。”
众神缄默。
终于再次的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她觉得很开心,眼神触及自己的右手腕还是微微的一窒,随即变苦笑一声,也好,这样就不用再次的分离了,至少不用在深深的思念了。
拨打梁宁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却安慰自己或许他是太忙了。毕竟他也快毕业了。这样一想,林小落便拖着自己的行礼准备去外面拦出租车先回学校看看。
忽然,眼前微微一暗,她一抬头一愣。是他,顾逝年。似乎是有很久没有见面了,林小落都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了,陌生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害怕,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可以抹平一切,也可以改变一切。
“好巧啊,逝年。”她自然的打招呼,露出一个微笑。
顾逝年的眼底染上一层忧伤,随即也绽开一个微笑:“不巧,小落。我是专门来接你的。梁宁有点事。”他说,语气中微微一顿,似乎欲言又止。林小落也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已经是过去式,所有没必要这样的尴尬,至少林小落是这样想的。
坐在车子上,顾逝年熟练的掌握着方向盘,“你的手好些了吗?”他从一开始就看见了她颤着薄纱的右手腕,关切的问,眼神中有深深的内疚。
“恩?这个啊,快好了。”她敷衍的道,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在拉小提琴的事情。
他看看她,想说什么,却又不说。心中掂量着是不是该告诉她那件事,于是乎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小落是何其的敏感,心中隐隐不安的感觉瞬间的扩大,她盯着顾逝年,一字一句的说:“逝年,你告诉我。梁宁怎么了。”她了解顾逝年,知道他不善于说谎,从刚才机场那刻她就觉得不正常了,只是没有戳穿,现在这样的感觉更加的加深了。平时梁宁就是再忙都会来接她,而这次来的人不是他就算了,还让顾逝年来接他。太不寻常了。
顾逝年只是抿着唇,眉头紧皱,俊逸的脸上是复杂的神情。
“逝年,你不告诉我,总有人告诉我的,难道还打算再骗我一次。”他一愣,身子微微一僵,他知道她在说曾经他和艾萌萌的事情。
终究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小落。梁宁在医院。”语气微微一顿,“医生说是病菌感染,已经导致了肺部感染……”声音不大,她却听得清晰无比。忽然的听见世界在崩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