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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香馥女人

南原政坛风声渐紧,出现了浑沌乱象。

韩江林不想趟浑水,买了当天的机票飞回深圳。飞机降落在满城华灯闪烁的深圳,韩江林赶到家里,夜已深了。打开家门,晓诗的笑脸随着温暖的灯光一起涌出,让韩江林的心暖融融的。兰晓诗边接行李边问,老公,你是不是获得了新职位,回来和我们举行告别典礼?

韩江林羞愧地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

出了什么事吗?晓诗扑愣着大眼睛,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韩江林把在南原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兰晓诗拥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关系,退一步海阔天高,在纷繁的局面没有明朗之前,暂时退避是最佳的策略。

韩江林说,也不尽然,当两派纷争时,你没有表明参加任何一方的立场,不管是反对派取得胜利,还是执政派取得胜利,最后都无法分到胜利果实,就像唐代时的李商瘾,在牛李党争时,李党当政,说他是牛党的人,等到牛党上台执政,又说他是李党的人,两头都不讨好,真可谓,扁担无扎两头滑刷。

兰晓诗笑着说,这样两面不讨好的人物还有大文豪苏轼,你不是文豪,只是南原派出的一个小小驻深办主任而已,但比较南原现在的正县级干部,你是最年轻的几个之一,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熬也能够熬出资历来,在当下这种讲究论资排辈的时代,你还有光辉灿烂的前程。

几句话让韩江林感觉前程仍然一片光明,说,老婆,如果我是干渴的禾苗,你总扮演着及时雨的角色。

兰晓诗悄悄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比喻不贴切,贴切的比喻是假如你是一只瘪气的轮胎,我就是那只可以给你加气的打气筒。

韩江林喷然大笑,出气筒呢,还打气筒?

兰晓诗想起了什么怪念头,身子往韩江林身上一靠,用暧昧的语气说,你才是真正的打气筒,我正需要你给我加气呢。

羞,韩江林轻轻揪了一下她漂亮的脸,探头观察屋里,我的韩丹呢?

要和哥哥他们扎成一堆,儿大不由娘了。

才多大呀,你这当娘的就管教不了,长大怎么得了?

哎,我觉得你这个儿子很有独立性,将来会不会秉承他老子放荡不羁的本性?

看着兰晓诗满脸的坏笑,韩江林感觉晓诗是在戏弄自己,也笑道,就像你说的,野种是不是得有一点野性?

我可没有说他是野种哈,那是你自己掸自己的嘴巴。兰晓诗边说,边用身体表现着暧昧的情绪,韩江林哭笑不得,道,天底下也只有你,伶牙利齿,口没遮拦。

这还不是在私密的环境里向老公撒点娇吗?小别似新婚,儿子不在,正好给我们腾出了空间。

呵,原来你打心里嫌儿子是个障碍?

兰晓诗装出委屈的样子,要是我嫌儿子,我怎么连野种爹和野种崽一起要呢?

你呀。韩江林无奈地摇着头。兰晓诗却钻进他的怀里,来吧,我需要你这只打气筒,把我的身体吹得满满的,一派桃李春风。

韩江林心里顿时流泛着无数的柔情蜜意,猛地把兰晓诗搂进怀里,一把抱了起来,走进卧室。

一番春风,一番云雨,把情爱之舟推进了深远的梦乡。

半夜醒来,韩江林感觉像睡在一座移动的沙丘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忽而身沉如石,向梦境深处深不见底的黑洞沉坠下去,忽而像一匹轻盈的树叶,被风吹送着,飘到一片悬崖之上。忽而又变成了一只长满翅膀的白色鸟,津津有味的颂读着写在悬崖上的诗歌。从浅梦中醒过来时,韩江林一骨碌爬起来,打开床头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梦,镶嵌在浅浅的悬崖上,

天空飞翔着一只白色的鸟,

你把故事写在崖壁,

鸟儿饶有兴趣地阅读,

一遍又一遍。

梦醒

我变成了那只白色鸟,

开始阅读别人的故事。

兰晓诗昵喃一声,韩江林回过头,柔和的灯光照射着女人光洁的玉臂,丰盈宽大的酥胸散发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香馥气息。韩江林心动了一下,心想,诗意的晓诗如今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宜人气息。韩江林不知道这是女人特有的阶段呢,还是她逐渐剥离诗意,变成了眼前的样子?兰晓诗在他的眼里,经历了浪漫诗意到家居女人的蜕变,能够观察到一个女人的蜕变,这是他作为男人的幸运。在兰晓诗眼里,他又经历了怎样的一个蜕变过程呢?韩江林并不知晓。

浅梦中的女人似乎感觉到了韩江林的打量,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他,说,在看什么呢?

在欣赏我美丽如诗的女人,如今变成了性感女人。

兰晓诗甜甜地笑了一下,侧过身伸出玉臂抱着他,满脸幸福如花的样子。韩江林被这种神态深深地打动了,把头埋进女人柔软的丰胸里,深深地吸吮着女人特有的温柔。女人展开身子,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向采摘花蜜的蜜蜂敞开胸怀。

噢,晓诗,我又找到了家的感觉。

兰晓诗紧紧地拥着韩江林,我说过,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那里。

可是,在你到美国去的一段时间,我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兰晓诗说着,眼角淌下几滴幸福的泪水,说,在大劫大难之后,我们还能相爱如初,这是前世的缘啊,老公。

韩江林使劲地搂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好像要把她揉碎再装进心里去,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变成一团永远无法分割的泥团。

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房间时,韩江林从梦中醒过来,房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帘在随风轻飘,好像兰晓诗刚变成一只蝴蝶从窗子里飞出去。他注视着窗前的阳光久久没有挪动身体。

手机的铃声使他改变了姿式,电话是丘小兵打来的,他问,韩主任,你从南原回来了?要不要我开车过来接你?

韩江林嗯地应了一声,问道,纪委调查组走了吗?

没有,哪能这么轻易就了结一桩案子?这年头调查一桩案子将会得罪一批人,少调查一个案子就少得罪一批人,与其得罪更多的人,不如把一桩领导下决心调查的案子揙到底,揙得个天衣无缝,揙成再也炸不出油来的渣滓,办成铁案,一方面显得工作认真细致踏实,一方面还躲过了更多更为繁重的调查任务,岂不是两全齐美?

丘小兵这话带着年轻人愤世嫉俗的味道,有些偏颇但不能说没有道理。中国人崇尚与人为善,在容易产生矛盾的问题上,总的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或有事也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这种做法可谓用心良苦,从国家和社会的角度来说,则是守土不负责,将有可能积累更大更多的矛盾。

韩江林说,上级机关的工作作风严谨,我们应当向他们学习。他没有回应丘小兵,领导在心里可以认同下属的话,嘴上却不能赞同,必须高屋建瓴、站在更高的角度和境界上对下属的思想进行引导,这样才能够获得下属的尊重,否则,一味地附和境界低的言语等于自动降低身份与他们为伍,长此以往,有可能会受到他们的轻视和鄙夷。

丘小兵尴尬地笑了几声,说,是的,韩主任批评得对。嘴上没有作更多的辩护,他心里清楚,必须恭敬地接受领导批评,任何辩护都只会引起领导的反感。领导的意志就是绝对的意志,下属说话已经可能是对领导威信的质疑,哪里还容得下属作更多的辩护呢?

我在家写个材料,这几天不来办公室了,请亦文主任好好接待他们,配合调查组搞好调查,一定要把问题查准、查实。

说完,韩江林挂断了电话。尽管心里有无数的想法,其中有些想法还是对调查组的否定,在交待任务的时候必须坚决果断,令下属没有丝毫质疑的余地,这是责任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使将来对调查工作进行再次调查,或者反调查的时候,自己仍然处于一个有利的位置上。

大道理永远不会过时,表现高境界、哪怕仅仅只是口头上的高境界,也永远会让自己处于一个有利的地位。这就是在历次的政治斗争中,为什么有些人出尽风头、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原因。

韩江林躲在家里,或看书,或练字,或带着儿子在小区附近逛街,过了几天完全与世无争的日子。然而,生活永远不会给他这样更多的宁静机会。这天,他接到了刘亦文的电话,这位助手大概也已经厌倦了每天陪伴调查组的枯燥生活,用无比兴奋的语气告诉韩江林,有两条好消息,一条小的好消息,一条天大的好消息,先听哪一条?

韩江林心里嘿了一下,心想,别看这个刘亦文年龄不小了,有时候的心情还像孩子似的,这种孩子气与人际关系相宜,但也让他在领导眼里,某些方面表现不成熟、不太稳重因而不堪大用。

不待韩江林说话,刘亦文说,还是像一首乐曲一样,旋律渐次提高,先告诉你小小的好消息吧,调查组可能马上要撤回去了。

他们的调查工作结束了吗?

没有,按照他们所列的调查计划,还得在深圳呆上一、两个多月呢。

娘的,韩江林骂道,每天房费三百,加上吃饭和出差费,近两个月时间不下三五万,这个案子的标的也没这么多吧。

刘亦文说,韩主任,话不能这么说,桥是桥,路是路,有一则笑话说,德国人会为了寻找丢失的一分钱,先画一个本人在路上来回的路线图,然后按图索骥,再坐公共汽车回到可疑的重点路线上寻找,花费可能不会低于二十德国马克。

我知道,我知道,政治影响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那他们为什么要撤走了呢?

刘亦文卖了一个关子,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这涉及到第二条消息,你这几天上网吗?

没有,怎么啦?

昨天南原发生地震了。

什么?韩江林惊讶地说,南原发生地震,我怎么不知道,其它地方发生地震,中央电视台都及时播报,南原发生地震,怎么会不播报呢?

我说的是政治地震,省电视台和南原电视台播出新闻,市纪委书记曾劲松涉及严重违纪,已经被撤消纪委书记,称送司法机关处理,南原政局将面临着一次重新洗牌,这不是地震是什么?

真是风云突变,韩江林心想。每一个人都习惯首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判断所发生的事件的影响力,韩江林也不例外,他马上联想到自己的事情,曾劲松被撤掉了市纪委书记,工作调整的事会不会赢来一个新的转机呢。想着想着,忽地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刘亦文又说,早就听说曾劲松贪,还以为他这样的官,监督别人的人可以无法无天呢,真是法网灰灰,疏而不漏。

韩江林嘿嘿一笑,他算什么,在小地方上他是孙猴子,可以跳来跳去,不管他跳得多高、飞得多远,还在如来佛的掌心握着呢。

曾劲松是落马官员中最善于经营生意的,据初步调查,他出任市纪委书记还不满一届,居然网罗了三千多万元的财产,平均每天谋取钱财将近三万,只是有一件事大家都感到奇怪,每一个贪官后面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女人,这个曾劲松背后,却没有一个女人,传言他的妻子和他长期处于冷战状态,夫妻关系并不好。

韩江林不想议论他人的夫妻关系,换了话题道,曾劲松落水,与调查组是否撤回,没有必然的联系,你还是做好继续接待调查组的思想准备。

为什么?

曾劲松落马,是个人的事情,调查组是市纪委派出的,哪怕当初只是曾劲松个人的意志,一旦这种意志转化为组织决定,那就纳入了一定的行政体系中,脱离了个人意志,也脱离了个人可控制的轨道,变成不再是哪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刘亦文默然良好,说,是,你分析得很对,在某人帮倒台以后,他们制造的怨假错案并不立即全部撤销,这些案子虽然是在他们的观点影响下形成的,但并不全部是他们的意志,更多地可能下面其它人利用这种意志,加入了个人或团体的某些意志,这些人还在台上行使权力,肯定不会主动否定他们当初的意志,不会否定自己业已形成的权威,也意味着某些受害者可能永远没有获得翻身的机会。

正是这样。说出这句话,韩江林想起自己的养父,莫名其妙地被大学开除,带着他在社会上流浪了一辈子,直至终了一生。按照政策给予的机会,他的申诉应当获得批准,使他重新回到社会的正轨中,但是,他的申诉却屡屡受挫,原因在于当初给于他处分的人依然还有相当的人在当政。本来一个应当对社会有所作为的人,成了对社会毫无贡献的流浪人。如果把一个时代的悲剧比喻为一场灾难之火,那么,即使把那几个纵火犯绳之以法,火灾仍然让整个社会付出代价,而且扑灭火灾的工作还需要更多的人付出艰辛的努力。假使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火灾,关键在于从体制上建立行之有效的防范机制,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即使出现人为纵火,火灾的影响范围也仅仅局限于某一区域,而不扩展为社会性的巨大灾难。

刘亦文莫名地笑笑,看来我们只能静观待变了。

第二天十点,刘亦文又给韩江林来了电话,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韩主任,今天你必须懒龙出山,来接见一个你这一段时间想得最多的人。

谁?韩江林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你猜猜是谁?

韩江林心里发笑,娘的,还是地处行政中心的偏远地区好,人处于放松状态,才习惯于用这种语气与领导说话,要是在南原的机关里,不管是外星人来访,还是鸡毛蒜皮的屁事,刘亦文还不得正二八经地向他汇报,哪里容许他孩子过家家似的,和他捉起迷藏来了?

在什么地方?只要不是到办公室,不是与调查组过招,韩江林这会儿都愿意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望夫崖附近的生态海鲜馆。

望夫崖?韩江林脑海里打了一个顿。想起刚调到深圳来的时候,他就是在一处悬崖之上,遇到了一个叫云的女子。这个女子说了一句经典的话至今烙在在他的心里,她说,人在满怀希望的时候才烧高香,人在极度失望,甚至万念俱灰,自己就是自己的神,此时此刻,唯有自己能够拯救自己。韩江林觉得和这个叫云的姐姐有一种心缘,虽然他没有去惊扰她,但他仍然觉得,他们之间哪怕远隔万里千山,彼此的心灵都是相通的。这种感觉不是出于爱,而是由于对事物所具有的共同的思想和逻辑方法。今天刘亦文居然叫他重回望夫崖附近的渔村,是不是冥冥之中有老天看顾,在他有可能离开深圳之前,重新去探视让他疲惫的心灵获得新生、新重起航的地方?

韩江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催促,一刻也耽搁不得,披上外衣就往屋外冲。在楼下看到晓诗的车停在下面,他走到车前停住了,心想,如果需要喝几杯酒,车就没人开回来了。于是转身走到小区门口,打了个出租车直奔生态海鲜馆。他在车上给春兰发了一个信息,说自己有接待任务,不过去吃饭了。

信息发出去以后,韩江林对着屏幕上的号码看了好一会,心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早先他还对这个成熟而漂亮的表姐充满了一种暧昧的情感,到如今,这个姐姐在心里完全变成了一个宽容仁厚的大姐,一个母亲。用兰晓诗的私说,春兰姐是姐妈,兼了姐姐和保姆的双重角色。有这样一位姐姐在照顾着他们的生活,照顾着小韩丹,他和兰晓诗的生活变成轻松多了、惬意多了。

出租车在生态海鲜馆的门前停下,办事处的几个人刚从望夫崖回来,见韩江林下了车,赶紧围上前面,丘小兵迅捷地上前,替韩江林支付了出租车费。

韩江林抬头看见鲍国际站在他面前傻笑,顿时一拳擂在他的胸前,哥子,我以为是哪个贵客?原来是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十二点钟,下午宣布解放,一出门家都不敢回,一边叫小郑帮忙订机票,一边往机场赶,好像后面被鬼催着似的,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安全,其乐融融。

鲍国际滑稽的神情逗得韩江林哈哈大笑。寒喧过后,心里有许多话要问,有一些事情需要证实,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江林不好说出来,只是说,平安就是福,回到了深圳,那边鞭长莫及,至少心理上有了许多安全感。

刘亦文问,江林,我们刚到妈祖庙里烧过香,你要不要去烧一柱高香?

韩江林望了一眼高高的望夫崖和崖顶上的妈祖庙,再次想起了云的话,说,烧香有时候不一定在形式上,在心里烧一柱香,也能够温暖自己的心灵。

大家一边说韩江林的话太高深了,充满了哲学的味道,不好理解。一边簇拥着韩江林和鲍国际朝海鲜馆走去。

刘亦文说,鲜海本来就新鲜了,再加上生态二字就不好理解了。

郑虹说,生态是一个新鲜名词,是一种流行色,还有可能是一种传染病,没有生态的点缀,再新鲜的海鲜都缺乏一点时代气息。

大家又笑,说受到韩主任的耳熏目染,连小郑都快变成哲学家了。

韩江林心里有事,一直想找机会问一问鲍国际,他究竟有没有和曾劲松达成那个支付二百万的协议?双规的时候,调查人员想向他了解什么?这些都关系到了解调查组此行的主要目的,以及当前如何应付调查组。但一看到鲍国际疲惫而衰弱的神色,滑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后来,韩江林庆幸自己没有把问题提出来,否则破坏了眼前难得的融恰气氛。原来刘亦文用心良苦,把给鲍国际接风洗尘压惊的宴席安排到远离都市的海鲜馆来,目的就是想创造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以使让鲍国际忘掉痛苦,迅速回到单位这个和谐的大家庭中来。

正在吃饭,韩江林忽然接到了调查组长成明昆电话,说接到领导指示,调查组在深圳的调查工作结束了,今天要赶回南原,特此感谢在深圳期间韩江林和办事处其它同志给予的工作上的支持,生活上的关心和照顾。

韩江林也客气一番,说条件有限,照顾不周,多多包涵的话。这种客套话自然有好人做到底的意思,按韩江林的本心,倒是恨不得骂一个痛快。那样做虽然痛快地发泄了怨气,却显得缺乏雅量。对于行政机关中人来说,多大的雅量意味着多大的前程,韩江林自然不会给人贴上缺乏雅量的标签。

末了,韩江林问,我们办事处给你们订机票吧。

成明昆也不客气,说,好,老哥在此谢谢了,你回南原一定要来找我啊?

好,我有事一定会来找你这个老哥帮忙的。韩江林说着,心想,这话有握手言和、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最后补了一句,把你们的身份证码号发到我的手机上,是什么航班、什么时间,等会儿再电话告知。

韩江林挂了电话,几双大眼睛同时瞪着他,问,走了?

走了。

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刘亦文似乎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其它人随即同时举起酒杯,重重的碰了一下,表达祝贺,干杯。

干!韩江林说,话语里有一种获得解脱的轻松。

喝干了酒,手机显示了短讯铃声,韩江林见成明昆把身份证号码发了过来,把手机递给郑虹,吩咐道,订两张今天到南原的机票,订好了回他们一个信息。

票钱谁出?

韩江林笑着挥挥手,我们出,我们出,蚀财送神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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