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窗台前,一个脸上还泛着些许稚气的男子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念着《关雎》。粉嫩的脸蛋带着不悦的表情。
周围到处都被关得死紧,屋子里除了书还是书,这还真真是书房,哼,从小到大只要陈卓恒惹了事儿,家里的老爷子就把他关进书房,要知道,陈卓恒对诗词这些东西只能说是一窍不通,能认上几个字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如今这老爷子还派了家丁在门口守卫。
老爷子一生气起来就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看看你上面两个哥哥,都成家立业了,看看你自己!也不小了,成日就知道鬼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没出息的儿子!”
生了就生了呗,难不成还有后悔这说法?某人心里倒是满满的不满。
“少爷,少爷,老爷到刘员外家看诊去了,说是刘员外的娘亲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听起来怪吓人的。”头上梳了两个发髻,看起来像个书童,这正是陈卓恒的书童,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可谓主仆情深。
“哦?是什么怪病?说来听听?”陈卓恒歪着脑袋心里边被好奇心占据了一大半儿。
“那老婆子就像是发了疯似的到处喝人血,这哪里是病了?怎么还叫咱们老爷过去看诊,这刘员外还真不会找人。”陈小文刚说完,陈卓恒一个脑瓜崩弹了过去。
小书童哎哟一声,脸皱成一团,痛苦的说道:“少爷,你弹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不成?”
陈卓恒把手中的书本丢的老远,起身道:“说你笨还不信,难道你不知道那老爷子会些什么符文么?”被陈卓恒这么一说,小书童恍然大悟:“呀,居然把这给忘了!”
说到老爷子为什么会那些符文咒语这还不是因为陈卓恒,陈卓恒生来身上的阴气就比较重,打小就被老爷子送去嘉越观哪里修行,直到十岁后才回到陈府。后来嘉越观的观主教了老爷子一些祛除异物的法术咒语。
如此一来,家里的老爷子如今都可以去当除鬼师了。
“既然老爷子现在出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我还和杜家小公子去游船呢。”陈卓恒说完就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同心湖,一艘极为精致的船荡在湖中心,船主人正是杜家小公子,杜家是这个飞龙镇上的首富,他家的钱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船上三五个人围在桌上,左拥右抱,快活自在。
“我说,卓恒,你今天又来迟了,罚酒三杯!”回回陈卓恒来的都是最迟的,这都还不是要怪家里的老爷子,管他管的也忒严了。
陈卓恒身旁的女子为他斟满酒杯,三杯酒下肚。
“今晚我们去醉仙阁吧,我都想我家清环了。”陈卓恒手里拿着坚果往嘴里丢,漫不经心的说。
“才几日不去,卓恒……”杜付太满脸坏笑。
“笑什么笑,小爷就是想听清环弹的曲子了。”陈卓恒有些解释着,脸上还是红了一片。
“哈哈,陈少还需掩饰什么,人家清环姑娘已经是你的人了吧!”一个男子打趣儿道,这位是县太爷的独子,经常与陈卓恒几个人鬼混在一起。还有一个穿着淡雅素衣的男子在一旁喝着酒,听着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没说上一句话,他就是无聊强行被县太爷的少爷拉出来的,这二人呀,从小互看对方不顺眼,可是,却又相处了十几年。还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想的。
“听说前线打胜仗了,少武也该回来了。”这话是杜付太对陈卓恒说的,这少武,是何老将军的孙子,自幼就与何老将军打仗,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将军,在这个镇上啊,人人都敬佩。
何少武与这里的几个人都合不来,可就是偏偏与陈卓恒交好,说这陈卓恒,不能文又不能武,与杜付太他们几个人也是同类货色,可这何少武怎么就不喜欢与杜付太他们来往呢。
“哦。”陈卓恒点头,他回来就回来呗,这样又多了一个人,更加热闹了,他也有借口跟家里的老爷子说了。只要说道是跟何少武学武,老爷子也不犹豫下就点头了。而这里的几个家伙,老爷子是一个个的都不喜欢。
船外微风拂过,水波一漾一漾的,波光粼粼,鱼在水里游的欢快,船里时不时传来笑声,敲杯声,真是一群闲散子弟。
夜幕降临,花柳巷里灯火通明,最热闹的还是要数醉仙阁,门口粉红的宫纱灯看着诱人,老妈子在门口带着姑娘们接客。
“哟,这不是万少爷么?替妈妈像县太爷问声好呀!陈少也来了,哟,还有杜少,柳少,真是贵客呀!姑娘们,好好侍候着。”老妈子满脸堆着笑,厚厚的胭脂红看着都有些让人恶心,头顶上的金钗摇摇晃晃的,身上穿着的是大红织锦衣裳,上面还襄着金丝,好不耀眼,这来醉仙阁的人都是镇上的土豪劣绅,银子大把大把的往醉仙阁里丢,老妈子每天数银子都数不过来呢。
一行人在一群女人的拉扯下上了楼,这几个人都是醉仙阁里的常客,进了房间,饭菜一切已经早备下的,房间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喝酒作乐,另一部分则是弹琴跳舞。
琉璃帘子里面,舞娘们随着琴声翩翩起舞,女子白皙如玉的指尖在琴上舞蹈,好看极了。
“卓恒,你看你,从一进来视线就停在清环姑娘身上。”杜付太看着陈卓恒,头也不停的往清环那边看。
“杜兄不也一样。”陈卓恒轻笑。
琴声宛转悠扬,又如行云流水一般,悦耳动听。
一曲毕,琴女清环从琉璃帘子那边走过来,行为举止落落大方,长长的青丝挂在耳际,娇俏的脸蛋不施粉黛,一点也不亚于前人说的什么四大美人儿。
“清环早得知几位公子今夜要过来,特演奏此曲,不知几位公子可还喜欢。”
“喜欢啊,喜欢。”
“清环姑娘的琴技是我见过最好的。”
“陈公子过奖了。”
那或许对陈卓恒来说,只要是清环演奏的,那都定是极好的。
“清环姑娘过来陪咱们几个喝杯酒吧。”那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兴,陈卓恒喝了许多酒,脑袋昏沉沉的,连走路也不十分方便,其余人也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一想起老爷子知道他夜不归宿,肯定又是一顿痛骂,想想都心烦。
拖着晕乎乎的脑袋,陈卓恒摸着楼梯走廊下了楼,出了醉仙阁,一屁股摔倒了地上,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就如同灌了铅似的行走极其艰难。
扶着路边的墙壁,一步一步的慢移着,已经到了半夜,花柳巷早已经灯火灭了,泛黄纱灯在门口摇晃着,一个不小心陈卓恒再次摔了下来,跌倒在地上,陈卓恒强行撑着地艰难起身。
“看看我的新衣裳,它飞走了,飞走了。”一个女声幽幽的从远处传来。
“那是我的新衣裳,它飞走了,飞走了。”声音如鬼魅一般,时远时近,那人哼着曲子,听起来有些吓人。
身影越来越近,红色的衣服破烂不堪,女子长发垂腰,脸已经被头发全部遮住了,陈卓恒痴痴的盯着红衣女子,在女子抬头的一瞬间,陈卓恒惊呼一声,然后晕倒过去。
女子满脸是血,长长的獠牙,看着就让人心生害怕,仿佛她马上就会扑过来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陈卓恒晕倒过去,女子一下变了身一样,破烂的衣服以及恐怖的脸早就不见,现在是一个娇俏可人的红衣女子。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黑衣长发,脸上带着阴沉沉的模样,看着地上的人,靠近,俯身抱在怀里,男子将头抵在陈卓恒的脖子上。
“终于找到了。”那人心里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突然间:
“是什么人?”后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眨眼间,一男一女消失在夜色里。
那人直奔着陈卓恒跑过来:“卓恒,卓恒,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酒气冲天,何少武抱起陈卓恒回到了何府。这个时候以这种情况会陈府,何少武知道老爷子那脾气,也就只有往自己府上带了。
何少武将陈卓恒放在自己床上,然后自己下厨房熬了醒酒汤,喂陈卓恒喝下,就一直守在床头,直到天亮。
公鸡打鸣,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府上的人又开始忙上忙下了,都在为自家少将军回家而准备,谁又知道这少将军早在昨夜里就回来了。
“啊,鬼啊!”陈卓恒猛地起身,浑身都冒着冷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还有些惊魂未定。
“卓恒兄,卓恒兄。”何少武拍了拍陈卓恒,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少武?你怎么回来了?”看清楚来人,陈卓恒问道。
“就是想早点回家,所以昨夜连夜就赶回来了。”何少武虽说是个武将,不过,温文儒雅,倒有点书生样。
“昨天半夜,卓恒兄是遇到什么不测了么?”
“就是……就是看到一个女鬼,好可怕……好可怕……”想想那女的那副模样,都觉得恐怖。
“以后卓恒兄晚上还是少出门比较好。”为了安全起见,何少武很久以前就听说了,这陈卓恒是个怪人,此怪非彼怪,就是出身怪了点,所以常碰到那些东西。
“对了,跟你说话都忘了时辰,前些日子学堂先生回乡下看老母亲去了,今个儿回来,我该去学堂了,不然又得挨板子。”挨板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火辣辣的,他陈卓恒已经被先生打怕了。
“好,那卓恒兄就去吧。”何少武一脸的温和道。
陈卓恒今年正好十六岁,去年老爷子就把陈卓恒丢进学堂给先生管教,这胡先生是整个镇上最严厉的先生,像陈卓恒这种难以教导的,就只有交给胡先生。
早上上学堂,一到了下午就与那群狐朋狗友瞎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