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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鸿门宴中的最佳配角(2)

刘邦的这一回答说得非常在理,让忠厚的项伯深信不疑,因为项羽在新丰坑杀降卒一事,他是亲眼目睹的,说实在的,那种情形,他都有几分不忍,二十多万人就这样被活埋了。

于是,项伯表示愿意连夜赶回鸿门代刘邦向项羽表明心迹,临走时还叮嘱了一句:“我只能先去疏通一下,要让项王真正原谅你,你还必须主动一点,明天早上要早点儿亲自来项王那里向他谢罪。”

项伯临去时的这句话等于给刘邦吃了定心丸,他像久旱逢甘霖似的连声答道:“一定,一定!”

项伯连夜从刘邦那里返回鸿门,找到项羽,把自己会见刘邦一事向他作了汇报,并转达了刘邦的意思,还帮着刘邦对项羽说:“假如刘邦不率先击破关中的秦军,平定关中,那么你怎么敢像现在这样长驱直入,无所顾忌地进入关中呢?不管怎么说,刘邦率先入定关中,这是天下诸侯都知道的事,也就是说他在反秦斗争中立有大功,大家属于同一个阵营的人,况且你们都是怀王的臣子,你现在出兵攻打他,显然是不义之举。更何况你现在身为诸侯上将军,功高无比,何苦要作此不义之举呢?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对待他,这样天下诸侯会更加敬重你的。”大概此时项羽的气也消了很多,加上项伯说的这一席话也有些道理,于是承诺暂时不出兵攻打刘邦。

也许对于项羽来说,这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误。至少他当时要发兵攻打刘邦,天下诸侯都会站在他一边,因为刘邦“距关,毋内诸侯”违规在先,他身为诸侯上将军,为天下诸侯伸张正义,名正言顺。等到刘邦到鸿门来向他请罪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发兵攻打刘邦的借口了,因为既然人家已主动认错,那么你就得放人家一马。

果然,第二天一早,刘邦就带着一百多名随从前往鸿门拜见项王。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张良,因为自从刘邦和张良相识以后,做什么事要是没有张良,刘邦心里都会没有底。

到了鸿门,一见到项羽,刘邦就赶紧上前陪罪说:“当初武信君在世时,我与将军并肩作战。武信君阵亡以后,将军率军在黄河以北与章邯等鏖战,我则在黄河以南与秦军对决,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竟能先入关破秦,因此得以与将军在此再次相见。遗憾的是现在居然有小人从中作梗,说我与将军的坏话,挑拨将军与我的关系,从而使将军与我产生隔阂。”

其实仔细一分析,刘邦的这一席话与其说是在向项羽赔罪,倒不如说是向项羽表功诉苦,或者说是在摆谱,自我卖弄。当时在场的并不止项羽一个人,还有其他诸侯将领,刘邦说这一席话的用意是很深刻的,意思是说,你项羽和我是平等的,你的叔父项梁在时,我与你并肩作战,项梁死后,我与你奉怀王之命分兵伐秦,你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伐秦,我们的机会是均等的,按照怀王与诸将的约定,“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如今我刘邦先入关破秦,平定关中,正因为如此,你与众诸侯现在才能在这个地方与我再次见面,没有想到你却听信小人之言,要发兵攻打我。当然,刘邦此时所说的小人并不是指他的部队里出了内奸,因为此时他并不知道曹无伤出卖了他,而是借此指桑骂槐,影射范增等积极主张项羽对刘邦采取军事行动的谋士和将领。这话让在座的范增听来,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所以,他想要在宴会上杀掉刘邦。

不过,此时的项羽似乎显得很大度,他并没有计较刘邦这一席对他摆谱甚至有几分责备意味的话。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知项羽真的是在政治上比较弱智,还是因为他看不起叛徒而要有意出卖叛徒,居然对刘邦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样的事情的确很遗憾,但沛公可不要怪我呀,这些事情都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对我说的,要不然,我项籍(籍是项羽的名)怎么会对此产生疑心呢?”

这句话刘邦绝对听进了骨子里,只是他没有在项羽面前表露出来而已。不过,相信项羽在这种场合说了这样的话后,今后肯定很少会有人再向他告密,因为他不替告密者保密,告密者的人生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谁还敢向他告密呢?

在刘邦所谓的一番“赔礼道歉”,后项羽也算是有了面子,于是便下令摆酒设宴,答谢刘邦前来冰释前嫌,并说要与刘邦尽兴聊一聊各自分兵作战以来的所见所闻。

酒宴开始了,项羽、项伯是东道主,所以面向东方而坐,“亚父”范增辈分最高,又是长者,所以面向南方而坐。刘邦是客人,所以面向北方而坐,张良是刘邦的随从,算是陪客,于是面向西方陪侍。

范增本来就认为刘邦是胸怀大志的人,将来必然会与项羽争夺天下,更何况刚才刘邦那一席近乎摆谱和责备的话让他听了很不舒服,因此,他打定主意要在宴会上杀掉刘邦。他好几次向项羽使眼色,并多次举起他所佩戴的玉玦示意项羽赶快动手,也许是项羽和刘邦正聊得起劲,这让他想起项梁在世时与刘邦并肩作战的那段岁月,所以对于范增的示意项羽默不作声,没有予以任何回应。范增见项羽不为所动,于是起身出去把项庄招来,吩咐他说:“项王这个人为人心太软,不忍心对刘邦下手,看来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刘邦了,现在你进去上前向大家敬酒祝寿,祝寿完毕就请求为他们舞剑助兴,然后在舞剑的过程中趁刘邦在坐时伺机攻击他,继而杀掉他。记住,一定要按我说的话做,出了事我来善后,否则,你们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刘邦的俘虏。”

项庄接受吩咐,立即进去向大家祝寿。祝寿完毕,他非常恭敬地请求道:“君王与沛公一起饮酒,大家难得在一起欢聚,可惜军营中没什么可以用来娱乐的,我是粗人,请允许我为大家舞剑助兴。”

项羽是战场上独步天下的超级武打明星,热衷于金戈铁马,听项庄这么一说,随口答应道:“好的。”也许,他是想让刘邦见识一下,他们项家是当之无愧的将门世家,人才辈出。

项庄得到许可,立即拔剑起舞。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不识时务的忠厚人项伯也拔剑出鞘,说项庄一个人舞剑太孤单,不如两个人对舞。在舞剑的过程中,项庄有几次险些得手,但每到关键时刻项伯总是用身体掩护刘邦,结果项庄始终无法对刘邦下手,不过情势非常危急。

大概项羽此时的心里也非常矛盾,既想杀,也不想,管他的,就看他刘邦的造化吧!所以,对于眼前的一幕,他也装聋作哑,一个劲儿地劝刘邦举杯,并没有制止项庄和项伯的意思。

这样一来可急怀了一个人,那就是张良。

张良立即起身步出帐外,来到军门找到樊哙,樊哙一见张良急匆匆的样子,连忙问:“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张良说:“情况非常紧急,项庄正在里面拔剑起舞,说是为大家助兴,但他的用意一直在沛公身上,他要对沛公下手。”

这樊哙是何等爽快性急的人,他不等张良说完就说:“看来形势非常危急,现在我请求进去,我要和沛公同生死共患难。”樊哙不愧是刘邦的难兄难弟,他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提着盾牌闯入军门。军门左右两边的卫士手执方天画戟相互一叉,拦住了他的去路,坚决不让他进去。樊哙大怒,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侧过他手中的盾牌向卫士撞去,卫士哪里是他的对手,立即被撞翻在地,樊哙于是得以强行闯入。他分开帷帐,喝住了舞剑的项庄,然后径直走到张良身后,向西站立,气呼呼地瞪大眼睛看着项王,义愤填膺,仿佛头发都快竖立起来,眼眶也快瞪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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