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有理。”莫离只是点头。
叶落撇着嘴狠狠瞪了莫离一眼,接着展示自己的学问:“这蜡梅啊,还叫寒梅。既然叫寒梅,又在这寒冬腊月里吸收寒气,本身自是属寒,与这火热的酒水相合便能中和。再把这酒坛子封在冰雪中五五二十五日,之后一直好生安置在寒气重的地方。如此,到了夏日,这酒水不仅口感极佳,更是清热散燥。”叶落说着,转过身背着莫离奸笑,心中甚是佩服自己,这话诌得有板有眼啊!
“竟可以这般?”莫离提起兴致。
“自然!”叶落仰着俏脸,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试试也无妨,”说着,拿过家仆取来的小刀和盘子,“要取花瓣?”
“错!当花朵绽开后,花香就会散去,这花苞里的寒凉之气也就随着香味四散,我们要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啊花骨朵!”叶落装模作样地说着,反正腊梅花本身就有解暑生津的功效,“你取黄梅,我取雪梅。”说着,叶落也拿了盘子和小刀,“花上的雪没必要刻意弹开,带花托一起取下来,短柄就不要了。”
“嗯,挺有讲究的。”莫离仔细挑着饱满却没绽放的花朵取下来,忽闻身后一声枝干折断的声音,莫离回头看去,竟是叶落折了一枝梅花,“你这人,辣手摧花啊,竟没点惜花怜玉的自觉。”
“你懂什么,梅花香浓,只这一枝放在屋子里,整间屋子都能充满淡淡的梅花香。那样的话,就是晚上躺在床上也能感触到腊梅的存在,这才叫珍惜!而且,折下来的梅花要比在枝头时开放的时日长上不少。”
“原来如此。”莫离受教地点头。
叶落笑道:“要不要给你房间也插一枝?不要的话,等腊梅凋谢后你可别后悔。”
“那就有劳叶公子为在下挑一枝可人的腊梅花了。”莫离失笑,装模作样地冲叶落躬身行礼。
叶落笑眯眯地点着头受用,若是有胡子的话,他定是正捋着胡子点头。
另一边,风伯外出为叶落采买纸张回来,手里提着用油纸包好的纸张,走到府门口时,正好遇到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看这人抬头打量自家府邸的样子,像是有事。风伯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啊!您是叶府的老爷吗?”
“不是,我是叶府的管家,你有什么事?”
“哦,小的是来送信的,”这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风伯。
风伯接了信,虚引男人入府:“有劳了,到厅里喝些茶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不用了,小的还要去别处送信!”男人连连摆手,弯腰施礼后便匆匆离开。
风伯摇摇头,把信件放到油纸包里,刚进了府就看到两位公子带着小少爷在院子里看梅花,便直接走了过去。
“风伯,你回来了!买了什么好吃的?”叶落上前要结果风伯手里的东西,风伯赶紧让开,应道:
“公子,这是给书房添的纸张。不过,方才倒是有人送了信来。”风伯掏出信封递给叶落。
叶落直接打开信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莫离见此,上前问道:“怎么了?谁来的信函?”
“老家来的信。”叶落应道,情绪比起方才明显低落不少。莫离听此,不禁也跟着皱起眉头,叶落的老家,岂不就是他姐姐那边。
“啊,定是让公子回去为老爷过寿的吧!”风伯突然记起开春后不久,便是远在蔚州芳英城的老爷五十寿辰。
“恩。”叶落点点头,随口问道:“前几年有让回去么?”
莫离疑惑地看了叶落一眼,心道,这事自己不知道吗?还用问别人?
“没有,公子您也知道老爷那脾气,老爷他是拉不下脸,嘴上虽不说,定是日日盼着您回去的。”
叶落点点头,他对叶洛的家人一无所知,这事还真不好办,若能推辞掉,不回去正好!只是,这信是叶洛的母亲亲自写来的,大概意思也是让他回去,老爷子五十寿辰,做儿子的不回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公子?”
“时间还早,到时候再说吧。”叶落摆摆手,把采来的雪梅花朵倒进酒坛中,然后又封好,“我去房里把梅花插上。”言罢,叶落拿着一支黄梅转身离开。
风伯叹口气,摇摇头,见莫公子看着自己,风伯道:“公子前些年离家,和老爷子置了气,这都六年了,竟没有和老家有丝毫往来,也就每年给夫人去一封报平安的信。”
还是你私下自己写的吧!莫离心里觉得叶落忒小孩子气,对风伯道:“风伯你也别忧心,我这就去看看他。”说完,把盘子和小刀递给一旁的家仆,自己拿了一枝梅花抱起小叶朔往小院走去。
叶落到了卧室才发现,自己的卧室里根本就没有花瓶,遂又转身到了书房,窗边小案几上那花瓶里只有茶儿每日换的清水,自前些日子连月季也凋谢后,里面便没有一枝花。叶落把花瓶搬到书桌上,直接把梅花插入花瓶。
“怎么把花瓶搬桌上了?准备抱到卧房?”莫离抱着叶朔进来。
“啊,据说梅花不能摆到窗口,会招来霉运的。”叶落无精打采地应着。
“你在想什么呢?”莫离把叶朔放到地上,小叶朔抿抿嘴,跑到窗口边的书桌旁自己找小册子看。
“我在想,是去呢,还是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莫离笑道,“而且,我决定陪你去。”以此机会,直接弄明白你那亲姐姐做什么要取你性命,整日担心着别人会不会来要你小命还真够累的!
“你要和我一起去?”叶落惊讶地问道。
“朔儿要和爹爹在一起。”趴在书桌边看书的小叶朔回头瞪着大眼望叶落,小家伙心里委实不舒服,真是被中秋时叶落那场病吓坏了。
“好好好,咱们一起去!”叶落走到书桌前坐下,把小叶朔抱到腿上,侧脸问莫离:“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呵,你啊,现在才知道问!”莫离忍着才没伸手去捏叶落的脸,“老家在海州天海城,不过,家人时常都不在,父母三天两头外出,这个月在伊州下个月没准就跑京城了。兄嫂也是,忙着家业,也经常在外。”
“真是一家人啊,你现在也是不沾家!”
“过奖了!”莫离也在书桌旁坐下,“你呢?让你回去为父亲过个寿,怎么感觉是让你入宫做…咳咳……”
“做什么?太监?你这人说话真是的!”叶落没好气地白了莫离一眼。
莫离心道,我可没说是太监啊!不过,当今皇帝没有龙阳之好,也不会让你入宫做嫔妃。
“不是我不愿去给老人家过寿,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啊!”叶落叹气,然后又望向莫离,严肃地问道:“我说我之前失忆了,你信么?”
“失忆?”莫离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若是叶落之前真的是失忆了,那情报与叶落本人差距那么大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真的失忆了?“你什么时候失忆了?”
“那是在咱们相遇之前了,一觉睡醒,只知道自己是谁,剩下的谁都不认识,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也都不知道了。”叶落每每想起初来这边时,满心都是后悔,后悔当初没有仔细问问叶洛所有的情况。
“怎么会突然失忆了,脑袋烧坏了吗?”莫离伸手摸摸叶落的额头,被叶落一巴掌挥开。
“可能是之前有什么烦心事,郁郁寡欢闹出病来了吧,然后醒来潜意识里把那些烦心事都忘了个干净。”
“嗯,不是没有可能。”莫离点点头,“听说你之前整日绷着脸不爱说话,更是没人见你笑过。你别咧嘴!我现在还真想看看那时的你,如今你这人,啧啧!”
“莫离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莫离扬眉笑道,“你也别多想了,人总是会改变的,你看风伯照顾你这么多年也没怀疑什么。到时候回家看看父母,顺便当做出门游玩便好。”
“哦。”叶落点点头,“走吧,把你那枝花插到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