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枣能放得住,不会很快烂掉,因此,在出发去江南城之前,叶落已经装好了一大袋脆枣,好在途中没事啃两颗打发时间。当然,同时也准备了不少去年冬天风干的山楂片,以及今年夏天采摘的薄荷叶。脆枣不易消化,孩子吃得多了容易积食、腹胀,有事没事喝点热茶倒是极好。
这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宜出行。
南下观看武林大会比武大赛的人终于定了下来,莫离叔侄、叶落父子,以及白狐和青竹,本是想带上丫头和茶儿,但这一行人都是男子,带两个丫头的话则要准备两辆马车,莫离摇头没有同意。
“不带茶儿和丫头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小易儿也不带啊?”马车上,叶落正生着闷气。
这次出行意在游玩,所备的马车也比之前去芳英城时的马车豪华不少,单说这车厢,就比一般马车车厢宽敞很多。小叶朔乖乖坐在子云旁边,对于自家爹爹从坐上马车开始就一直生闷气,小叶朔很是自然地觉得,爹爹生气应该离叔来解决。
子云陪着小叶朔玩五子棋,目光偶尔扫过两位叔叔,心中觉得途中肯定不会无趣。
“易儿身世特殊,这次去江南城,若是那些江湖门派发现易儿,定不会善罢甘休。”
叶落一愣,还真没有想到周易的身世,听莫离这么说,脑子又开始瞎转,按照武侠小说推算,小易儿定是出身武林世家,因江湖恩怨,门派恶斗,父母遇害前把小周易藏到某处而躲过一劫,进而被莫离收留……如今江海城召开武林大会,各个门派都会参加,小周易若是这时候出现在江海城,被有心人发现的话就危险了,难怪莫离不让小周易一起去,原来如此啊!
虽然起因和经过不似叶落想的那样,而结果没什么差别。莫离见叶落理解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侧身从小柜里取出一张兽皮毯子:“朔儿、子云,你们坐在毯子上玩,侧着身子太累了。”
叶落接过莫离手里的毯子,趴在下面把兽皮毯子铺好后直接坐在上面,“哎呀,还是坐在下面把腿伸开了舒服啊!”叶落叹息一声,后又看向莫离,“你要不要也坐下来?”
莫离笑着摇摇头,“你若累了便躺下睡一觉。”
叶落白了莫离一眼,嘟囔道:“这才坐了半个时辰不到,刚出城,哪有那么累啊!”
“也是。”虽然知道这人昨晚没有睡好,不过既然不想说自己也便不提,与叶落一起看两个小孩玩五子棋。
两小在毯子上坐好,子云目光闪了闪,难得开口对小叶朔提出条件:“朔儿,若是输了,便叫我哥哥。”
小叶朔脑袋转地也快,嘟着小嘴道:“那样的话,之前的不算!”
“好,现在开始。”
“不行,我们再试三次!然后再开始比赛!”
“好。”子云点头同意。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互动起来极有喜感,叶落与莫离在一边看热闹。看来这次子云是铁了心要让小叶朔叫声哥哥来,接下来的三局,子云就第一局赢了,后两局到最后都败给小叶朔。小叶朔见此,对接下来的比赛信心满满,只可惜小家伙没有识破子云的计谋,这叫什么来着,以退为进?还是扮猪吃老虎来着?
马车里的五子棋大赛,结局可想而知,小叶朔嘟着小嘴瞪子云,子云嘴角挂着笑,眼神也比往日多了不少神采。
叶落当下汗颜,心道,儿子唉,你是把子云欺负得有多惨啊,看人家能听到你叫一声哥哥有多高兴!都这样了,你还不叫?!
“朔儿啊,爹爹有没有说过一个词语,叫做‘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要说话算数。”
小叶朔委屈地看了自家爹爹一眼,不情愿地低声叫道:“子云哥哥。”
“嗯,”子云眼中也填满了笑意,“我教你识字。”
“好!”小叶朔点点头,爬到小柜前,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子云,“我想念这个!”
“《论语》?好。”子云点点头,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叶朔乖乖坐在子云身边,子云端着书,叶朔小手指着一字一字念: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而不……”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子云接着念,后又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念悦,愉快、高兴的意思。人不知,而不愠,愠的意思是恼怒、生气的意思。”
“哦。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一遍明显顺溜不少,小叶朔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后又嘟着小嘴问道:“什么意思呢?朔儿不懂。”
子云摸摸小叶朔的脑袋,回道:“学过的东西时常温习、勤练,不是很愉快吗?有好朋友从远方而来,不是很令人高兴吗?别人不了解自己,自己也不生气、不怨恨,不也是个有德的君子吗?”
小叶朔听得很认真,又慢慢念了一遍。
叶落和莫离相视一笑,叶落往莫离身边挪了挪,拿胳膊肘撞撞莫离的腿,低声道:“看他俩相处,真是好玩啊!”
“是。”莫离点点头,看向叶落的目光里尽是笑意,心里不禁加了句,你也很好玩!
车厢外,白狐靠在棚柱上,悠闲地驾着马车,而青竹更自在,躺在白狐身侧,枕在白狐腿上,翘着二郎腿随着马车前行一摆一摆的。难得跟着自家老大出门游玩,两人当下身心舒畅,想到血蝶、血刹二人,连一向正经的白狐都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来。
“公子,今晚露宿?”白狐低声问道。
此时,叶落已经靠在莫离腿上迷迷糊糊睡着,身上搭着薄毯。莫离听到白狐问话,看向叶落的眼神更是宠溺:“再行半个时辰,找个背风处。”
“是。”白狐应了声。
身为莫离的得力属下及好友,白狐自然知道莫离的心思,把马车驾得更加平稳些。青竹伸个懒腰坐了起来,伸着脖子向前望了望,扭头问白狐:“我是不是走过这条路啊?”
白狐瞥了青竹一眼,没有搭理他。青竹也没想从白狐那边得到什么回复,自顾自地接着道:“好像真的走过这里唉!再往前,会有座小石山来着,咱们在那里停下来吧?不远处还有条小河,抓鱼吃吧?抓鱼吃吧!?”
“嗯,晚饭就交给你了。”白狐点点头,心道,老大同意你来,不正是因为你在野外打理吃食是好手!
到了青竹说的地方,白狐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小石山,就是这大石头?”
“啊,是啊,这不跟家里的石山一样大嘛?”
白狐暗自叹口气,不再说什么,跳下马车后,拉开车厢门。
叶落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放眼四处一望,乐呵呵地指着一旁道:“啊呀,还有个小石山呢!”
“……”白狐身板一僵,心中又是叹了口气,难怪叶公子和青竹关系不错,敢情这两人看万物是一个样子的。
“石山石山!离叔,朔儿想上去!”小叶朔指着大石头扯莫离衣袖。
莫离看看那石头,点头道:“好,等会儿就在上面吃饭吧。”看那石头上挺平坦的。
“嘿嘿,这石山不错吧!上面平平整整的,我当初还在上面睡了一觉呢!”青竹在叶落旁边得意地笑着。
“嗯,不错不错,其实家里有个这样的石山很美啊,楼里后院的石山看着好看,可惜坐不了人。”叶落说着还惋惜地摇摇头。一旁的青竹点点头,赞同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最喜欢躺石山上晒太阳了,可是那些个石山坑坑洼洼的,还不如睡到房顶上!”
见叶落和青竹说得开心,莫离心里也轻松不少,叶落在这边认识的人不多,比他年长的都对他多有照顾,比他年幼的,叶落又反过来照顾人,真正称得上是朋友的,却连一个也没有。如今看来,青竹倒是跟他混得最好,两人也算臭味相投了,整天都是嬉皮笑脸的。
“叶大哥,你们先去歇着,我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野菜什么的!”青竹对叶落道。
“我也去!我最喜欢挖野菜了!”叶落双眼放光道。
青竹看向莫离,莫离笑道:“你俩去吧,白狐去抓几条鱼来。”
这边叶落和青竹往林子里走,叶落半掩着嘴低声对青竹笑道:“狐狸捉鱼,嘿嘿,挺合适的!”
往不远处的小河边走着的白狐身影一晃,后又僵着身子继续走,看那背影的感觉,怎么觉得白狐是要跳河自杀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