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学小子开始作呕。
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他这一呕，林薇也觉得恶心，尼玛啃活人也就算了，找不到活人居然啃肿瘤，还能更没下限点吗？
法医那个要镇定的多，举枪就射。但他也只是昨天临时培训，赶鸭子上架，院士报告那天没直面过丧尸，现在看到了活生生的丧尸，还是这么劲爆的场面，也有些难以应付，一枪过去只打掉了丧尸正在啃的肝脏还是什么。
丧尸也不顾正在享用的盛宴了，立刻朝他们扑过来。
活生生的、泛着肉香的自然人，比冰冻过的肿瘤标本香啊！
法医愣在当地，打靶训练的时候明明每发必中，但现在才明白练习和真实还是不一样。看到这种东西真的会吓尿啊！
他们……真的是有受过专业心理评估，被认为适合上场杀敌吗？看着丧尸已经扑到跟前，林薇顾不得吐槽，本能的摸出枪来瞄准。
【只要看到靶心就行了。】
这时，陆铭说过的话响起来，仿佛他人就站在旁边，还动手帮她调整了胳膊的位置。
靶心。
丧尸的头部。
突眼歪嘴，脸上糊满了“食物”的残渣。
林薇屏住呼吸，对准丧尸的头扣下扳机，还没从后坐力的震动中缓过来，就听卓然惊喜的大叫，“小美，打中了！”
林薇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昨天特训效果这么好？林薇又忽然想起葫芦，哦，应该还有昨天晚上的加成……
她这算是，蹭到陆学霸的枪击技能了吗？
为了验证，也为了救急，她迅速朝剩下的丧尸开枪，一发子弹解决一个，砰砰几下过后，丧尸倒在它们啃食的内脏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盖过丧尸的腐臭。
那两个保镖惊魂甫定，有点难为情。到底是他们保护林薇，还是林薇反过来保护他们？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他们对着倒下的丧尸补枪。
林薇看他们连发了好几枪，终于忍不住说，“节省子弹。”
法医那个为了弥补，主动表示要处理这几只丧尸。
林薇有些犹豫，“这栋楼不一定安全。”
还不知有多少丧尸藏在他们想不到的角落，虽然她意外获得神枪手技能，但也需要缓一下。
卓然忽然一拍手，“完了，动物中心！”
说完便匆匆往楼下跑。
林薇也是脸色一变。这些丧尸不知是军队漏掉的，还是从别处来，没有穷凶极恶的立刻攻击人类，也许是受到一定震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替代物啃食。
如果连冰箱里存放用来研究的肿瘤都能被它们翻出来大嚼，那动物中心……
林薇和两个保镖赶紧追上卓然。
动物中心离科教楼比较近，昨天大家只顾着逃命，谁能分出心来顾及实验动物？要不是卓然提起，她也未必会想到。
到了动物中心，远远的看见卓然站在门口，木然不动。
林薇有些疑惑，推推他，“怎么了？”
卓然一整个无力，被她推的后退几步。
林薇越过他往里面走。
“不要过去。”卓然就像惊醒了一样拉住她。
他越是这样越有问题，林薇挣脱开往里面走，没走几步也停下了。
卓然以前养狗的饲养室里，原本有十多只比格犬。十三是其中第十三号，当初为了让十三满足实验标准，卓然花了很多时间来喂养它，但后来因缘际会，有灵气的十三跟林薇结缘，被换了饲主。
这里本该还剩下十多只比格犬。
可是现在——
她看到的比格要么被咬的血肉模糊辨不清原形，要么奄奄一息艰难的呼吸。
但这还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有几只“比格犬”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身上长出莫名的包块，眼神失焦，用极其诡异的姿势立着，发出腐臭的气味，似乎嗅出他们的气味，木然的转过来，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大毛、二毛……”卓然喃喃的唤着，似乎还想上前去抚摸。
林薇挡住他，对那两个保镖示意。
没有办法了，动物中心暂时没有发现丧尸的存在，看来是已经打劫过一轮然后走掉，卓然养的实验犬不幸沦为牺牲品。
只是牺牲倒也罢了，更痛心的是居然还变成了丧尸的同类，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敌人。
两个保镖又有些瑟缩。虽然刚刚目睹了丧尸，又受了林薇的刺激，心态得到了提升，也想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如果面对的是丧尸，也许就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但是……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动物，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如何下的去手？
尸变的犬只朝他们逼近，眸色变的凶狠。
“动手！”林薇朝两个保镖喊。
“谁敢？！”卓然大喊，挡在犬只前面，“谁要打它们，先打死我！”
声音带着哽咽，震住了两个保镖。
林薇将他一把推开，拔枪击杀了最靠近的一只。
保镖如梦初醒，立刻朝后面几只开枪，把尸变的几只犬打死，再把还没尸变的也打死——这一次林薇没有怪他们浪费子弹。
“你——”卓然眼睛都红了，冲到林薇面前，握紧了拳头，全身发抖，“你居然……你知不知道我养它们花了多少心血？”
“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它们不是普通的‘这只狗’‘那只狗’，它们都有名字！大毛是第一只，二毛是个胖丫头，三毛背上有三块黑色斑点，四毛——”
“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老七生病，我带它看完兽医，觉都没睡陪了它一整晚直到它好过来？”
“不知道。”
“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它们已经不是你的大毛二毛三毛……”林薇也忍不住流泪，虽然她是可以一枪解决一个，但一想到它们之前是多么的多么的……就无法不难受。
卓然转过身蹲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哀泣。
林薇止住眼泪，“钥匙呢？”
她之前听卓然说过，暑假很多学生回家，有些学生就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实验动物，所以他也有一副钥匙的。
卓然还是一抽一抽的，头也没回，把钥匙找出来给她。
林薇接过来，“我想去看看其他动物的情况……你不帮我吗？”
卓然发出一声不知是哭还是笑的音，站起来看她，“小美，你就是这样安慰人？”
“懒得跟你啰嗦。”林薇见他不是太抵触，就将他往动物中心里面拉。两名保镖这次注意先清了场，确定里面没有丧尸活动，才让他们进去。
靠近门口的几间饲养室都惨遭洗劫，兔子老鼠尸横遍野，只是还没到尸变阶段，林薇把它们交给保镖处理。她和卓然往里面走，居然还找到硕果仅存的几只猴子。也许因为猴子贵，关在最里面，饲养室和笼子密封性好，没怎么漏出气味来，逃过一劫。
林薇仔细检查了那几只猴子，确定没有伤口和异状，才将它们塞进空间。今天没有带茶茶出来，让它呆在基地里面，也许倒是幸事。如果让它看见自己的同胞变成这副惨样，不知道会不会比卓然更加伤心。
一行人离开动物中心，心情沉重，原以为昨天军队来救火就万事大吉，想不到挂一漏万，有的是漏网之鱼，那些逃脱的丧尸不知游荡去了哪里，又将有多少生物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回去之后将所见所闻汇报给祝院长，祝院长脸色凝重，觉得需要引起重视，立刻研究这个问题。但核心组这会儿大部分都不在，只得等。
卓然回了房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林薇知道他需要时间平复，没去打扰，找了空房间，把空间里的东西腾了出来。至于那几只猴子就先留在空间里，它们倒是对环境适应良好，已经吊着树梢玩起来，摘果子吃。
茶茶在窝里精神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林薇摸了它几下，觉得心中憋闷，实在呆不下去，便去了训练室。
训练室空间有限，外面在排队，不乏女生。有人眼尖看到她，立刻开始议论。
“看那个，陆铭老婆。”
“不是EX吗？”
“哎你就不懂了，人家小俩口玩情调呢，偏偏有人傻了吧唧当炮灰送上去。”
“也不能这么说，玩花枪干嘛拉别人下水。”
“一般吧，也没我想的漂亮啊。”
“人家同班同学，近水楼台什么的。”
“真好，早知道我也拼死考七年制了。”
以前有互联网，众人还能拿明星八卦消遣，现在没有渠道了，便拿身边的料来解闷，林薇尽量无视，但还是不免郁闷。
炮灰？周芳琴难道要复制她的轨迹……
真是……麻烦。
隔着玻璃门往里面看，跟昨天匆匆上任不能比，陆铭今天穿了军服，帽子长靴一应俱全，摘了眼镜，显得更为正式，几个刚进去时还在嘻哈打笑的受训人员见到他，也不禁端正了态度。
除了正式，当然也是更好看的。墨绿的军服贴合着修长挺拔的身材，肩背结实，皮带束出腰身，双腿修长，演示、纠正、发令均利落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林薇心想，就冲着这个，她也愿意再装菜鸟，进去学一学。
陆铭看到她，对旁边的疑似副手说了什么，让他暂时接替，自己则走出来。他一出来，就引得外面一阵喧哗，排在后面的女生争着往前面挤。
陆铭将林薇带到旁边一间小休息室，摘下帽子，“怎么，大驾光临来探班？你们那边如何？”
看着他温和的笑脸，林薇说不出话来，直接过去抱住他，脑袋埋在他怀中。
陆铭有些微惊讶，但没多问，抬起手来顺她的头发，从发顶顺到肩背，一下一下。
这个天气穿这种军服略坑爹，但上好的质感却给了她特别的安抚。林薇深深呼吸着纤维的气息。
过一会，她说，“……谢谢。”
陆铭轻笑，手指轻刮过她脸庞，“你知道该怎么谢我。”
林薇放开他，“好了，不打扰你了。”
“吓到了？我……开玩笑的，不是那个意思，”陆铭急忙解释，“当然，那种谢法我是不会拒绝，但不是也没关系，我的意思是——”
“回去忙吧你。”林薇不好太占用他的时间，补完血就离开。出去时见到几个女生暧昧的目光，也不知道休息室这几分钟被脑补成什么样子。唉，随便了。
晚会内容丰富，林薇说了他们在科教楼和动物中心遇到的情况，让众人陷入一阵小恐慌，陆铭神色紧张，一直看着她，即使林薇表示大家安全，他也没展开眉头，希望将培训的工作先交给副手，他明天亲自带队出去巡。唐师姐那边的消息也不乐观，住了一天，大部分人觉得憋闷，感觉如同牢笼，有些人愿意加入地面行动。
汪莉莉消息灵通，问肖非，“听说‘小师妹’跟着肖老师去看她‘蒋师兄’了？”
林薇一雷。王娉婷这挥之不去的存在感就跟苍蝇一样啊。怎么还缠上肖非了？
肖非点点头，表情尴尬，“她硬说是我的学生，要跟着我学习，也不好推开。”
林薇无语。王娉婷可是当众抱过祝院长大腿，没抱上的，居然能够厚着脸皮另找大腿——说来王娉婷也不是完全瞎掰，本来按当初分科情况，所有人选完了，她只得被动分到末位的肖非名下，等于是和上辈子的林薇对调，但这辈子她明明誓死不改，非要考祝院长的研不是吗？现在算是……改弦易帜？琵琶别抱？
肖非性子偏软，上辈子就连自己这样的所谓乖仔都能“欺负”他，更别说王娉婷这等人物了。
林薇放心不下，散会之后找到肖非，先问了一些解剖室的情况，又说，“肖老师，那个，王娉婷找过您？”
“她跟你同班的是吧？看着也是挺单纯一孩子。”肖非仿佛有些疑惑，想不通这“单纯孩子”怎么就腥风血雨了。
林薇心想才不是呢，您千万别圣父。她很想提醒肖非，离这种人有多远避多远，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拿她在分科中表现出的一系列极品事迹来说吗？这一说立刻涉及到肖非的导师排序问题，等于当面打脸。
想了半天，林薇只能曲线救国，“‘蒋院士’虽然算医学死亡，但毕竟是最初感染者，病毒的信息还没搞清楚——肖老师，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别让太多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
肖非点点头，“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并没有让她进储藏室。”
林薇心想，储藏室当然是不能进，但您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别让她沾上啊。但如果太过渲染，大概反而会造成反效果，只能先忍着，寻找合适机会再洗脑了。
晚会卓然没出席，祝院长知道了他的情况也表示理解。林薇回自己房，看到茶茶，它精神要好一些了。林薇想起自己走之前给它换了水，特意换的空间水井里的水，或许那个有点安抚的效果？
想着，她干脆从空间里导了些水出来装满一杯，抱着茶茶去看卓然。
卓然合衣躺在床上，鞋也没脱，两眼无神，只在看到茶茶时稍微有点振作。
茶茶见了他，本能的想跑，但林薇这次没由着它，而是把它往前推了推，“去，陪陪你主人。”
茶茶挣扎了一下，大概还是想起这个主人的几分好处，慢慢走过去，嗅嗅他垂到床下的手。
半晌，卓然才有点生气，用手拨弄茶茶。
林薇有些不忍，“你缺的仪器，我都给你弄到‘牙科’旁边那间屋子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实验？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卓然笑了笑，忽然问，“小美，你真的觉得有意义吗？”
林薇想了一下，“……有。如果暂时没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做做实验总比睡懒觉、闲磕牙的好。”
“你挺厉害的，居然会用枪，还会安慰人。”
林薇习惯他耍宝，突然这么感性一下，还真受不了。“今天就先放过你，总之快点给我振作起来，还等着你给我洗牙呢——对了，有颗牙会酸，到时候你也帮我瞧瞧。”
“哪种酸法？”卓然立刻问，“遇到冷的热的酸？嚼东西酸？还是什么都不碰也酸？是酸、还是痛？自己能定位哪颗牙吗？”
额，居然立刻进入牙医模式了啊。
“明天再说吧，你喝点水早些休息，十三我借你一天。”林薇对茶茶示意一下，茶茶犹豫着，还是跳上床挨着卓然。
卓然圈住它，“十三，只有我跟你了，不准抛弃我。”
十三黑线，但还是乖乖的伏在他怀里。
林薇把水杯放到他床边，退出来关了门。
回房的时候吓了一跳，某人大大咧咧坐在她屋子里，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