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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虚与委蛇

“哦?想要请我去东宫一叙?还承诺让我进入太子两卫?”

听闻李建成的话,朱灿心中淡然,他心想果然不错,今日太子李建成前来不为雪娘子,甚至也不为朱老三和他手下的那些将士,而是专程为了自己!

秦王李世民爱才,太子李建成倒也不是盲目自大之辈,他近日来听闻朱灿的种种事迹,心中难免动了再次从秦王府挖墙脚的意图,而且在李建成看来,朱灿初入秦王府不久,不比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再加上年幼位卑,理当是极好下手的人物了。

再者,退一步来讲,最近长安气氛如此紧张,李建成不可能不察觉到什么,他心中以为纵然难以劝服朱灿归顺,但是若能将后者暂时押在东宫之中,那也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

贤才能用则用,用不了,也绝不留给秦王府,这便是李建成今日兴师动众前来找寻朱灿的真正原因!

“哈哈哈哈……”

心中瞬间将对方的心思揣摩透,朱灿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看样子即使面对这位当朝太子,他也没有丝毫紧张和顾忌。

“你笑什么!”李建成当即愠怒道。

“哈哈,我笑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

此时,朱灿脑海中正想着许多脱身之策,但脸上笑意不退道:

“太子殿下,我朱灿不过是一个小小人物,哪里能经得起您这般大驾光临?太子殿下莫要再取笑二郎了,二郎实在承受不起啊。”

“放肆!本宫一向言出如山,岂有和你开玩笑的道理!”

一声断喝,李建成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不过他紧接着平静下心情,又一次道:

“朱家二郎,本宫再说一次,今日我的确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东宫!本宫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早已在我二弟手下做事,还当了一个区区九品的‘金刀校尉’,你既然身负大才,那便不该如此埋没,今日你只要点一下头,本宫保你日后飞黄腾达,如何!”

李建成努力想使自己表现出一种求贤若渴的状态,但他本性中急功近利的一面还是不由得暴露无遗,此刻,他早已有些不耐烦起来。

相对于李建成而言,反倒是他身后的薛万彻更加有耐心一些。当下,李建成话音一落,薛万彻紧跟着道:

“朱家二郎,实话跟你说了吧,那日宴上本将军见你武艺超群、气度不凡,乃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回去之后这才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请你入东宫,共谋富贵。你是聪明人,眼下长安城中是什么情势你也应该明白,太子殿下乃是皇储,日后还要登基大宝,秦王能给你的,太子殿下都能给你!另外,太子殿下为表诚意,之前你与我长林兵作对,与秦王府纠缠等许多事情,太子殿下一律不会追究。你仔细想想,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好一个李建成,好一个太子党,才现在就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当即,朱灿心中冷笑不止,心想李建成如此小看自己的亲弟弟李世民,难怪他日后要有玄武门之变的一败涂地。

事到如今,既然对方已经摊牌,朱灿也懒得多说,只见他先是在朱老三耳边低声嘱咐几句,之后才淡然道:

“忠臣不事二主,既然你们明知二郎已经是秦王府的人,那今日就不该再来自讨无趣。太子殿下,请回吧。”

话音一落,朱灿便向李建成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此时他看上去脸色波澜不惊,实则整个人早已紧张到了极点,刚才他已经嘱咐朱老三在关键时候照看好朱老娘即可,而一旦对方要强行动手,朱灿只好冒险行事,否则今日难免沦为砧板鱼肉。

“你说什么?朱灿,你再说一遍!”

此时,李建成果然已是暴怒不止,他以堂堂太子之尊屈驾来请朱灿,可到头来却被说成是‘自讨无趣’,这种羞耻怎能让他不怒?当下,他不由得想起昨夜齐王来会,当自己提出要拉拢朱灿的时候,齐王不以为然,并劝自己不必浪费时间,那时自己还不在意,现在看来原来自己那位一向低调的四弟竟也有远见过自己?

想到这里,李建成不由得更怒,他微微扭头示意,那冯立即刻便带领十余名长林兵将朱灿团团包围起来。薛万彻有心想要劝阻,但是一想到李建成在气头上时根本听不进人言,当即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太子殿下,你想要做什么!光天化日,纵然你是太子之尊,又岂能如此滥用刀兵!”

此时,朱老三早已大怒起来,他对朱灿关心情切,父子之情难以自抑,若不是才刚刚受了朱灿的嘱咐,只怕即刻就要强行动手。

“朱将军,本宫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你以为你现在能够有何作为吗?”

冷冷地,李建成冷笑起来:

“实话告诉你,这么多年来你对本宫的好意一直置之不理,本宫早已受够了!事到如今,你若是还敢轻举妄动,本宫便索性与你撕破脸来,你以为时隔多年后,当年你从军中带走那些将士的事便算完了吗?只要本宫一纸奏章上去,你那些隐藏在市井间的兄弟照样会被一个个搜出来问罪!”

李建成话中的意思很明了了,这么多年来他一心想要拉拢朱老三等人而不可得,到如今已经是忍耐到极限,若非还抱有一点点幻想,只怕早已将此事捅破给朝廷。今日他本不想与朱老三为难,不过为了顺利擒拿住朱灿,也只好将此事来作为砝码。

李建成的算计不错,他此言一出,朱老三果然十分忌惮,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边却是许多战友兄弟,这是一道无法抉择的命题。

一时间,朱老三心中万分纠结,一旁的朱灿却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心想老爹你糊涂,难道我被擒去之后他们不会以此来要挟你顺从吗?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当下就受制于人呢?

朱老三原本精明,但此刻情势危急,情绪波动之下不免陷入死结。

此时朱灿也有些等不及了,他现在周身被十余名长林兵围绕,人人都是精壮猛士,十分难以对付,再加上不远处的薛万彻、冯立两位高手,以自己一人之力,实在应付不来。其实眼下情势还算好的了,若是等到之后再让李建成等人擒住朱老三夫妇和雪娘子,那朱灿就真的只有束手就擒了。

思来想去,朱灿逐渐打定主意,为今之计,只有先让李建成放松警惕,之后再按照计划拼命一搏了。

“太子殿下且慢!”

忽然间,朱灿开口说话了,看样子他似乎终于迫于形势,想要向李建成屈服。当下,只听他道:

“太子殿下,你若当真想让二郎真心归附,那就不要想伤害我爹他们,否则你不但无法达到目的,我还有办法令你得不偿失,你可信吗!”

朱灿话一出口,居然是在威胁李建成。

闻言,李建成原本动怒,不过他眼下也算是真心想要将朱灿收为己用,细想之下便也不再计较了。刚才他本已对朱灿动了强行扣押的念头,但现在看来对方毕竟是被逼屈从,李建成不由得心中得意,心想秦王府中人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李建成心下欢喜,心中对那两位小自己十岁的弟弟不由得小看了几分。

“好!本宫承诺不会伤害你父亲,”

李建成冷笑一声,当即道:“只要你肯真心归附,本宫自会重用,而且对你父亲等人也绝不勉强,如何?”

李建成说话间,朱灿不由得向门外看了一眼,就这一刹那,他顿时喜出望外,原来他刚才在门外隐约见到了张旺的影子。看来宜阳坊间的动静毕竟还是惊动到了张旺等人,此刻他应该在急于相救,但却不知如何是好。

心下一动,朱灿默默向门外的张旺摇了摇头,同时向另一个方向微微示意。

很快,张旺已经不见身影,朱灿回过头来,继续向李建成虚与委蛇道:

“好!多谢殿下,不过二郎现在还有一个请求,只要殿下愿意帮忙达成,二郎定然誓死以报。”

“哦?什么请求?”李建成眉头一扬。

“很简单,殿下只需帮二郎报一个仇。”

“哦?报仇?”

李建成笑起来:“你可细细说来,仇家是谁,这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人是我李建成难以对付的。”

李建成志满意得,他现在似乎已经看到朱灿对自己衷心归附,这样一来,不但东宫之中多一贤才,很快朱老三等人也定然会顺从。有这许多强援,对付秦王府和李世民就更加势在必得了!

说到底,李建成毕竟是个庸才,他虽比李世民痴长十岁,但在用人和看人等方面还是差了太多。当下,他竟不会多想,难道贤才竟可以仗势要挟的手段来降服?而朱氏一家与他有深仇大恨,又岂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哼!蠢货!”

当即,朱灿心中暗骂了一声,心想李建成天真至此,难怪此生都斗不过自己的亲生弟弟。

虽然如此,不过他现在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当下,只听朱灿接口道:

“那好,太子殿下听好了!我朱灿要杀之人与我有害母之仇,更有杀兄之恨,殿下可愿为二郎报仇雪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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