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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桑若冉思(2)

若桑醒来之时,屋内静悄悄地,身边也没有飞舞的桃花,仿佛的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只是床边上的弋缈,又让她确信了这不是一场梦。

弋缈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的模样。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绿光,一个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面前,表情冷清,疑惑地看着若桑。却在看到弋缈的那一刻,眼中的冷清转变为紧张,慌忙跑到弋缈身边。“神女…”

若桑也很疑惑,问道:“你是谁?”

女子并未回答,问道:“是你召唤我吗?”

“我不知道。”刚刚桃花纷飞之时,她就已经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本就是不知道的。

“她,怎么会晕倒?”

若桑摇摇头,她也不知。

女子将弋缈扶起,靠在床边,手中聚起绿色的光,将弋缈包围,弋缈在绿光的照耀下慢慢转醒。

“神女…”女子跪下,向弋缈行礼。

“嗯…绾诺,你怎么会在这儿?”弋缈被绾诺搀扶着起身,问道。

“回神女,属下是感应到了灵草所在,才到了这里的。神女可知道其中缘由?”

弋缈一笑,道:“我用了灵草,强行为苒苒驱毒。”

绾诺一脸担忧,道:“神女,若不是灵草一族,是不能用灵草的。您…”

“绾诺,放心,我没事,任何花草,我都可以控制的,只是这灵草,有些费力罢了。你去看看,苒苒身上的毒是不是驱净了。”

绾诺走到若桑身边,施展灵力,淡淡的绿光照在她的身上。

绾诺收起灵力,对弋缈道:“回神女,已驱净。”

“嗯,那就好。”

若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弋缈摇摇头,与绾诺相视一笑。

“苒苒,记住,你的师父已经不是从前的师父了。”弋缈看向若桑,起身准备离开。

若桑抓住弋缈的袖子,道:“能不能,将一切告诉我?”

弋缈想想,道:“嗯。”

绾诺扶弋缈坐在床边,自己站在弋缈身后。

“三年前,夏侯大哥离开你,去找瀛洲仙岛,为找灵草救你,但又怕你非要跟着,才那样对你的。”

“夏侯大哥,他是喜欢你的。”

若桑摇摇头,道:“不要骗我了,我知道,师父一直有喜欢的人,很久很久了。”

“是他没看清自己的心,如今他已知道,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若桑笑了起来,却有泪水,不停地流下。“可是已经晚了,我是后离国女君,注定不能与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呢?,你可以…”

“晚了,后日,我就要成亲了。”

……

是夜,绾诺将弋缈带出宫,搀扶着她走在小路上。

“绾诺,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这样。”弋缈笑笑,看着绾诺。

“神女,让属下为你恢复灵力吧。”绾诺急切道。

“没用的,我的灵力,别人不能恢复,你忘了,我与旁人不同。”月光照在弋缈惨白的脸上,清晰地看见她嘴角勾起的一抹凄美的笑。

“神女,对不起,都是属下不好。”

“与你无关,绾诺,不要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嗯。”

“绾诺,我想快些回去,不然央谨会担心的。”

树林之中格外寂静,鸟儿也都停止唱歌,回家睡觉,只有几个无处可去之人还未歇息。

“哈哈,想不到我们还有如此落魄之日…”廿巳大笑,飞身跃上一棵树,道:“其实住在树上也很好。”

央谨无奈,在另一棵树上小憩,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选上这样一个笨侍卫的。

一道绿光闪现,绾诺挽着弋缈出现在他们眼前。

“阿归…你怎么了?”央谨看到弋缈,从树上跃下,到弋缈面前,盯着她身边的绾诺。

弋缈摇摇头,道:“我没事…”

“她是绾诺…”

“她是神宫的人?”问话的人是夏侯宸,也一直看着弋缈身边的绾诺。

“嗯,夏侯大哥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弋缈笑道。

“那些年,还不够吗?阿归,你非要让谨变成第二个夙莫,你才甘心?”夏侯宸目光悲怆,脸色微微难看。

“夏侯大哥,你误会了,我……”还未说完,弋缈便晕了过去。

“阿归!”“神女!”

央谨拉过弋缈,将她抱在怀里。

点点绿光汇聚在绾诺手中,照在弋缈身上。

月光温柔,夜风清凉。

“她…怎么了?”央谨抱着熟睡的弋缈靠在树下,问向绾诺。

绾诺看着夏侯宸,对央谨道:“那就要问这位夏侯公子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归运用灵草会这样消耗灵力。”夏侯宸大悔,若他早知如此,定不会让弋缈拿生命去冒险。

“你…”

弋缈睁开眼睛,笑了笑,道:“不怪夏侯大哥,是我高估了自己。”

“阿归…对不起…”

“没关系…我欠了你一千年,早就该还了。”

“夏侯大哥,后日,苒苒成亲了…”

晚风拂过,带着遥远的记忆飞向远方,不久后,便是永久的离别了吧。

苒苒,将来,好好地活着…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树林,央谨从梦中醒来,看着怀中睡熟的弋缈,脸上露出了笑意。

央谨环视四周,廿巳在睡着,绾诺在不远处打坐,恢复灵气,夏侯宸却不见了。

发觉到怀中的人一动,央谨看向弋缈,笑意盈盈,道:“醒了?”

“嗯。”弋缈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问道:“夏侯大哥呢?”

“不知道。”

“神女…你醒了。”绾诺走来,拉过弋缈的手,道:“神女,跟我回神宫吧。”

阳光逐渐弥漫整个树林,清晨的阳光透过晶莹的树叶,闪闪发光,透过树叶,也照着树下的几人。

后来,绾诺留下了,原因是弋缈不愿回神宫。

一日后,后离国女君若桑成亲之日,扶桑花开遍皇宫,红艳如火,宫内一派喜庆,只是,不见了女君的踪影,只留下了一道旨意,后离国女君若桑退位,女君之位由圣女苋栀接任。

央谨几人离开后离国,向南霁国出发。

“夏侯大哥可能回南霁国了吧,苒苒,别着急。”一众人坐在马车上,廿巳安慰苒苒道。

“嗯。”苒苒沉着脸,点点头。

南霁国洛城。

众人回到瑞亲王府之时已是四日后的傍晚,晚饭后,弋缈同苒苒在园中散步,不觉之间又走到了莲花池旁。

满池的莲花在夜风中摇曳着,似诉说着夏日的温柔。

弋缈笑了。初蒂,你很幸福,我看到了。

苒苒走到她身边,问道:“阿归,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吗?”

弋缈摇摇头,道:“即使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什么?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苒苒大惊,抓住弋缈。

弋缈沉默,很久之后,才轻轻地说:“夏侯大哥,已经走了。”

“我知道,因为我成亲,所以…”苒苒松开弋缈的胳膊,轻轻道。

“不…我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苒苒脸上满是震惊,眼泪流过面颊,不能停止。

弋缈看着苒苒,道:“我原不想告诉你的。”弋缈手中聚起白光,桃花纷纷,飘在弋缈身边。

莲花池上,莲花发出光亮,在湖面形成一片虚幻的影像。

弋缈身边的桃花消失,白光也消失,对苒苒道:“这是,我去找你那夜。”

幻像里,温柔的月色照进林间,夏侯宸微微一笑,全身发出微弱的光,不久消散在林间月色下。

苒苒目光木然,道:“我不相信,师父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

弋缈叹息道:“一千年前,他给自己下了死咒。”

苒苒震惊地看着弋缈,不能相信她说的话。“你说什么谎话,怎么有人能活一千年?”

弋缈淡淡道:“我,同样活了一千年,因为,他与人不同。”“对不起,我救不了他…”

莲花池中恢复平静,一圈圈涟漪起伏,苒苒却不能再平静下来。

“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终有一天,他能回到你的身边。”

苒苒摇摇头,又看看弋缈,眼中闪着泪光,却笑了,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师父会离开我……师父收留我的那年,我并没有失忆,只是初见之时,他对我笑,小小的我便迷恋上了他的温柔,我想待在他的身边而已。后来我长大了,师父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我问师父为什么他不会变老,他对我说他永远都不会变老了,我就想,如果我嫁给师父了,师父不会老,当我老了怎么办?后来师父越来越奇怪,我们去了荥城,师父很不高兴,再后来,师父就离开我了,狠狠地抛下我。我想,我不在他身边也好,等我老了他就不会看到了。”

苒苒嘴角的笑越来越温柔,泪水却如雨,不肯停下。

“他来后离国找我,我很高兴,我想,要好好教训师父,拿女君身份整他,可他不生气,我气,我想听到的,不过他说一句他喜欢我,他却说我的毒有办法解了,我才不在乎我是死是活…我在乎的,是他的心…”

风起,吹来一片莲花瓣,落到苒苒手中。

“他喜欢你…”弋缈淡淡道。

“我以为…他不会死…”一滴泪落到莲花瓣上,灼伤了一片红。

“你…可以找到他。”绾诺从远处走来,淡淡道。

苒苒看着她,不能相信她的话。

绾诺道:“天地之大,只要你有心,便能实现你所想。”

“真的吗?”

“嗯。”

梦中的扶桑花开遍,如火般燃烧着,燃掉了早已失了的记忆。

从此,高山远海,总有一道火红的身影在天地之间寻寻觅觅,不曾放弃。

七月末,微风暖暖,花儿开遍…

绾诺收起手中的绿光,对弋缈笑道:“恭喜神女,灵力恢复了。”

弋缈微微一笑,笑如桃花。

她听见,苒苒笑着说,我相信,师父一定会等着我,将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神女,我们何时回神宫?”绾诺问。

弋缈想想,道:“绾诺,若我说我不想回去,你要怎么办?”

“绾诺愿永远跟随神女。”绾诺笑了。

火红的扶桑花还未凋谢,故事便还未结束。

很久以后的一天,当所有火红凋尽,苒苒笑着说,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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