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术做得很成功，韩志强很高兴，冷冬梅脸上也有了笑容。夫妻俩握着手，终于跑过了第个坎。陶陶的病情也大有起色，能握住韩志强伸到他手里的那个指头了。只不过从母亲做手术的那一天起，那个叫方土东的男人再也没有来看陶陶了。
“他可能早跑回老家去了。”冷冬梅鄙夷地说。“还是走了好，看着就心烦，就是让他坐牢他也拿不出钱来。”韩志强说，他挺同情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可他也得对我们陶陶负责任啊，人是他撞的。”冷冬梅依然愤愤不平，“他只拿出3500元难道就算完事了？”
两个人又叹了一口气，碰上这么个无产阶级，有什么办法呢？
“你是韩志强吗？”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陶陶的病房外，看了很久，又转回来问。
“我就是。”
“我是方土东的儿子。我爸爸病了，这是我和我弟弟凑的10000元钱，你先收下。我知道这点钱远远不够，但只要我们能攒下钱，我都会给你送来的。”方土东的儿子把捂得热乎乎的钱递到韩志强手里的时候，两个男人的手就握在了一起。
“我们会挺过去的。”韩志强和冷冬梅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你们都是好人，我代表我爸爸谢谢你。”
方土东的儿子离开医院时，韩志强和冷冬梅一直在望着他的背影。10000元钱也许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方土东和他的家人们并没有逃避。韩志强知道这10000元钱上面有着他们多少的血和汗。
“他们也是好人。”冷冬梅说。韩志强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冷冬梅感觉自己也有了力量，这力量也许就来自那10000元钱。她拉起韩志强的手向母亲的病房走去。
母亲的医药帐单下来了，韩志强一看原本需要30多万的费用，只列出了9万多。他很费解，医生为什么把预算搞得差距这么大。正好母亲的主治医生在，韩志强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母亲真幸运，她动手术的前一天，有个男人说要把自己的肾捐献给她。我们试着做了血液检测，真没想到合上了。当我们要按规定给他活体移植补偿费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而且还要我们保密。看他的样子家境也不富裕的。你说奇怪吧？”女教授现在讲起来还满有传奇色彩的，听得韩志强和冷冬梅都愣住了。
“那个男人还在吧？”韩志强问，他很渴望去见见救他母亲的那个男人。
“就在隔壁病房。”女教授说，“要不是他对我们一再地哀求，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韩志强和冷冬梅走到隔壁一看，躺在床上的正是方土东。他脸比以前消瘦了一些，但精神不错。三双眼睛就这样凝视着，三个人的肚子里都有说不出的滋味在涌动，三张流着泪的脸上都展开了笑意。“没事的，我还有一个。”方土东说，这个少言寡语的汉子还来了点幽默。
“大叔，其实你不用那么做，我们已经筹到钱了。”韩志强说。
“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陶陶好点了吗？”方土东问。
“好多了。”
韩志强和冷冬梅从方土东的病房里出来后，买了些水果送过去，对这个光着脊背露出黑黝黝皮肤的男人，有了由衷的敬意。
韩志强的母亲过些天就可以出院了，陶陶也在稳定地恢复，他就把医院的事交给了冷冬梅，自己回经侦队上班。但母亲和儿子的后续医疗费还是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着他。韩志强一回到经侦队马上想起了华鑫公司的那两条船。
“那两条船你们是怎么处理的？”韩志强问耿永明。
“我们去看了是条空船。当天夜里侦察员接近了那两条船，发现它们的吃水线都在空船的位置了。都是怪我太大意了志强。”耿永明不好意思地说。
“哎。这伙人太狡猾了，哪里都有他们的人。永明，我们以后做事要更家小心了。”韩志强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悄悄地对耿永明说：“我觉得那个周副市长有些问题，他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我们把华鑫公司的船盯得不能动弹的时候来。而且还有意把我们的侦察员给弄回来。”
“我哪会想到这一层，当时还有点受宠若惊，这么大的领导来我们队里还是第一次。”耿永明搔搔脑袋说，“像他们做到这一层次的职务了，还图什么呢？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永明，我看这一次事件并不是坏事，让我们看清了谁是可靠的，谁不是可靠的，要不然我们汇报工作时说不定正往枪口上撞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
正在这时候，负责侦察的队员回来报告说发现了华鑫公司的三条走私船，就明目张胆地停靠在码头附近的海面上。
“队长要不要马上去查？”吃了上次的哑巴亏，侦察员很不甘心，恨不得把三艘船都拿下。
“我去召集队员，多派些人过去。”耿永明说。
“不了。我们再当一次傻瓜。”韩志强说，他隐隐觉察到这个华薪集团后面有更大的背景。
“当傻瓜？”不止是侦察员听得一头雾水，连耿永明也莫名其妙。
“我们上回不是当过一次傻瓜吗？再当一次又何妨，但这三艘船要24小时给盯着，队里其他的事先放一放。永明，你和我轮流值班，我们把它们盯死，看看还有哪些人会站出来说话。”韩志强说。
“好。我去准备。志强，你就不要去了，你家里这么多事。”耿永明出去挑队员了。
韩志强想想耿永明的话也对，办公室里如果没有人，也不是个办法。再说母亲和儿子的病情万一有什么变化就找不到自己了。按规定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能用队里的手机，这些手机只能在队员之间联系，其他人是打不进来的。可是不去，他又浑身难受，这么大的事自己躲在办公室里总是不自在。
“你就在这里坐镇吧。我全准备好了。”耿永明汇报了情况，又附在韩志强的耳朵边说，“你得给每只狐狸都画上红尾巴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