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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莲袖之约

宏正十七年末,镇守华朝南部边界的威远侯聂正戍突然回到帝都,名曰前来向皇帝请辞,他准备告老还乡,特意前来面见皇上。威远侯聂正戍年轻时是华朝一位著名的将军,为华朝镇守南疆,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被封为威远侯,平南将军周霆是他的门生。

此次来到帝都,聂正戍还带来了他的长子聂阖瑜。按照华朝的律法,爵位是世袭的。聂正戍此次带来他的长子,就是宣告天下聂阖瑜是自己爵位的继承者。当然,这个继承者需要得到华朝皇帝的批准。由皇帝亲自授予新的大印之后,方可正式回去继承。聂正戍虽年愈花甲,但出身军人的他依旧精神抖擞,身体硬朗,按道理,不用这么快让出爵位。如今,他突然回帝都,着实让朝野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聂家在南疆经营多年,在南疆的势力根深蒂固,并且掌握着南疆三十万军队。爵位同样是侯,聂正戍在朝廷上的地位要高于一直身在帝都的镇国侯沈立昀。沈立昀在帝都只是众多贵族之一,而聂正戍则在地方掌握实权,控制一方。他手中的军队,足以让不常来帝都的他得到比寻常贵族更多的尊敬。

皇甫泽对这位威远侯也是尊敬有加,特意安排了晚宴。各个朝臣也是频繁出入威远侯所住的驿馆,送礼之人络绎不绝。不过,聂正戍并没有见这些人,只是去拜访了镇国侯和另外几位将军旧友。

宏正十七年末,长公主梓彤早夭,其母妃怡妃伤心过度,精神恍惚,时常胡言乱语。皇帝念其可怜,命令一名御医终日住在启祥宫照料,但怡妃不得踏出启祥宫一步。

“叶御医!”一个宫女站在门口,着急而又害怕地看着叶紫洛。从她的穿着就看得出,她是浣衣局的人。她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一步。

“何事?”叶紫洛问,“进来说吧!”

宫女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宫人匆匆忙忙,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但她犹豫了一会儿,依旧站在原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叶紫洛。

叶紫洛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她好像在害怕什么?叶紫洛想了一下,环顾四周后,轻轻起身走向那个宫女。

宫女看到叶紫洛走过来,松了一口气,她轻声说:“叶御医,奴婢是受人之托。今夜亥时浣衣局后面的小亭,有人等您。”说着,宫女拿出一个东西,塞进叶紫洛的手中。宫女深深看了叶紫洛一眼,便转身离去。

叶紫洛快速将手绢收起来,走到一个没人的拐角,才拿出那个东西。那是一张绣着云夕花的破手绢,从绣工就知道,这是莲袖的东西。她找我做什么?

叶紫洛本来就不想与莲袖过多牵扯,当初就救她不过尽医者本分,并不意味着叶紫洛忘记了莲袖从前的种种作为。自从御医馆出事后,她的杂事增多,御医馆也来了几个新的医女,叶紫洛再也没有去过浣衣局。今日莲袖忽然约自己,自己还不亲自出现,是为什么呢?叶紫洛本想拒绝,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今夜必须去。

冬日的夜晚来得很早,算着时间,叶紫洛趁着四下无人,披着斗篷,戴上帽子溜了出去。她提着灯笼,快步走在寂静的宫廷之中。凛冽的风割得脸生疼,叶紫洛便蒙住脸,继续往前走。浣衣局本就偏僻,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灯笼那点零星的火光很快淹没在浓浓的黑暗里。走了好一会儿,叶紫洛终于来到那个约定的小亭,那个在浣衣局后面一个孤零零的小亭,四周什么都没有。微弱的灯光下,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她已经到了?现在离亥时还有一会儿。

叶紫洛慢慢靠近,人影越来越清晰,那个人正坐在小亭中。

“莲袖?”叶紫洛轻声呼唤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莲袖?”叶紫洛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叶紫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慢慢靠近那人,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叶紫洛走到那人的正面,只看见一张面色发青的脸,嘴角还流着血,再往下,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叶紫洛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伸手去探了探莲袖的鼻息,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叶紫洛立马掏出一条手帕为莲袖止血,并拿出随身的银针包,正是莲袖送给她的。叶紫洛将自己的斗篷铺在地上,让莲袖平躺在上面,便开始施针,试图挽救莲袖的性命。

一针又一针,莲袖的头上已经插了二十余根银针,叶紫洛用出最后一针,默念道:“你醒过来吧!”叶紫洛紧紧盯着莲袖,希望她能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莲袖的眼皮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看见叶紫洛的第一眼,便说:“快走!快走!”

“为何让我走?你约我来要做什么?是谁要杀你?”叶紫洛迅速问出几个问题。

“快走!快走!”莲袖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很快,莲袖再次闭上眼睛,最后留下一句没说完的“对不起!”。叶紫洛大惊失色,再次伸手探鼻息,这一次,莲袖是真的死了!

她叫我快走?这真是一个陷阱?叶紫洛忽然意识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一大群人往这里赶来。

叶紫洛不慌不忙,快速拔去莲袖头上的银针,收起自己的斗篷和止血的手帕,逃离小亭。她往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她并没有离去,而是躲到远处的死角里,远远地看着小亭。

叶紫洛刚刚躲起来,就看见五六个宫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小亭,看见亭子里只有莲袖一个人的尸体躺在地上,并没有叶紫洛的身影。领头的太监挠着手,向四周张望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他生气地拉着一个宫女,吼道:“不是说她来赴约了吗?人呢?”

“奴婢不知道,叶御医的房间里确实没有人,奴婢没有说谎!”宫女害怕得浑身发抖。

太监狠狠地踢了宫女一脚,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放到莲袖的手中。

“我们走!”那群宫人便跟着那太监离开了小亭。

看着那群宫人离开,叶紫洛脸上露出些许得意,“这样就想陷害我?”

半个时辰前,小单守在去浣衣局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一群宫人正快步向浣衣局那边走去。按照叶紫洛的吩咐,小单在路上撒下叶紫洛给的药粉。这种药粉会随风而散,接触到皮肤时,会让人感到奇痒无比。再着急,也不得不停下来抓一抓。

确认周围没人后,叶紫洛站起来,走到拐角处,拐进了进入浣衣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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