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冷无双又谱了一首曲子,名叫《听雪》。
迦岚时常被她拉去当听众,时间久了,她不由也变得有些忧郁。
昨夜,叶烨又在暖玉阁休息。
今日一大早,冷无双便差她取来了琵琶,倚在窗前弹着那首曲子。
迦岚静静地看着她,看她脸上一抹浅忧,眉间一缕轻愁,神情凄婉,音调清冷,纤细手指飞舞弹奏。
听得久了,迦岚似也能隐隐听出那曲子里的浅伤,不由出声问道:“这曲子,是为谁所写?”
冷无双淡笑,依旧奏着,直到一曲终了,方才搁了琵琶,轻声答道:“秋歌。”
迦岚微怔:“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放下对他的恨,对吧?”
冷无双走至院中,在花树下,轻轻练起武艺,最主要的,也是她最擅长的增加身体轻盈利轻功。
这是她要求迦岚教她的。
她可以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击击中叶烨要害,但是,她必须要为自己留好退路!
若习好了轻功,那么,她逃出这座皇城的机会就会大上很多。
迦岚又哪里会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只尽心教她轻功的吐纳之法,但她还是告诉了冷无双,说整个凰羽国,轻功最高的,便是月魅。
对于月魅,冷无双并不陌生。
曾经,是她奉叶烨之命,逼得自己跳崖而去,虽然并未丧生,却也算得上是九死一生,还因此害叶澜丢了王位。
但是,她与叶澜相处时,也曾仔细问过他,关于他的腿,是如何伤着的。
叶澜不肯说,只说这事与叶烨无关。
他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证明,这件事恐怕跟叶烨脱不了干系。
就叶烨这般狠心的男人而言,所谓亲情、爱情,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他若想达成目的,便会不折手段!
迦岚问的话,冷无双很久都不曾回答,她不由担忧地皱起了眉。
看着冷无双越来越熟练的步法和提气飞跃,她不由暗赞她天赋奇佳,于是她又问:“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用跟我学来的东西对付叶烨。”
冷无双浅笑,身子在空中轻轻旋转,缓缓落地,衣裙翩翩,发丝飞舞,似是风中仙子归来一般。
“迦岚,你想太多了,我不会让他知道我会轻功的,更不会连累你的。”冷无双浅声道,声音略略空灵。
迦岚叹息:“不是我想的太多,是你的行为让我感到不安,无双,你我之间,不仅仅是主仆关系吧?!”
冷无双点头:“当然不,我把你当成了妹妹看待,虽然你有时看得事情比我更成熟,但我打心底里,想把你当作妹妹来疼。”
听到冷无双这样回答,迦岚一向冷漠的眸底,闪过一抹微暖,随即道:“那你就应该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要害叶烨的心?”
冷无双浅笑不语。
良久,她才细道:“曾经,我也把一个姑娘当作亲生妹妹来对待,真心待她,你猜后果如何?”
迦岚紧锁着眉,心中忐忑不安。
其实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人肯定伤害了她,不然她不会这样提防。
见迦岚不语,冷无双继续道:“那人,便是现在的鸢妃娘娘。”
冷无双的话,虽然令迦岚有些吃惊,但她还是相信的。
她见鸢妃不过数面,但能从她眼中看出那种深沉和诡秘,恐怕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忍受一直在叶烨这样的男人身边生存。
“当初,她待我极好,我待她亦亲如姐妹,其实,我一直以来,只是被她监视的对象而已,而她,背叛我不说,还狠心在我的膳食里下慢性毒药。”冷无双淡声说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与她不相干的故事一般。
迦岚没有言语,只静静地作一个听众,听她说起她的过去。
冷无双好不容易倘开心扉,不由地便说得太多。
“当初的陈妃,将我容貌毁去,又加上我身中剧毒,回到靖王府时,我已知道,自己以后再难继续留在叶烨身边,可是,还不死心,便成了他府里的授舞师傅。”冷无双依旧一脸淡泊地说着。
“无双,过去了便过去了,咱们不说了,好吗?”迦岚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忽然间,不敢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了。
她本以为,她的过去,已是世间最苦最难的经历,没想到,她这样仙子一般的人,为何也要受这么多的折磨?!
冷无双轻轻抬眼,似是淡泊地道:“没什么,这只不过是以前。”
冷无双知道,迦岚是真的在心疼她,因为,她看到她的眼睛,从那里面,看出疼惜。
其实,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在看到迦岚之后,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的过去才是最艰难的,现在听到你说,我才发觉,原来,你受的苦,一点也不比我少!”迦岚说着,轻轻地来到冷无双的身旁。
冷无双浅浅一笑,隐去心底的复杂滋味,道:“你待在这里,该是不快乐的吧?”
“可是我不能走!”迦岚淡道,声音却无比坚定。
冷无双不解:“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把柄在叶烨手里?”
迦岚轻轻摇头,道:“我的亲人,在太后娘娘的手里,我必须听她的话,否则……”
迦岚的话不曾说完,但其后面的内容,冷无双已经能够猜到。
也是,叶烨和太后怎么可能会这般信任像迦岚这样的人呢?肯定是抓着对方的致命弱点,才敢如此。
这个是非之地!究竟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像叶烨和陈太后这样的人,为何便有着这么狠绝的心肠?!
良久,冷无双浅道:“我精心编了一支舞,名唤《一剑梅》。”
迦岚不出声,静静看她。
冷无双浅笑,轻轻旋转身体,离迦岚稍远,随即又飞一般地掠近,手腕微转,一柄利剑便自迦岚腰间被抽出。
那是柄软剑,平常都绕在迦岚的腰间,这事,除了叶烨,宫里再没一人知晓,而冷无双,居然好似早早便知道一般,这不由使得迦岚露出惊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