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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生死时速

长安,北门。

李傕行进速度极快。

围堵的杨秋只能堪堪追上骑兵尾巴,距离只有区区二十步,只能在后面吃灰。

这对李傕没什么影响,虽然有后部骑兵中箭,不过数量很少,陆陆续续也就四五十骑摔下马来,遥遥看到城门吊桥已下,心中大喜,忽然听到城门上士卒呼喊什么,可是马蹄声隆隆作响,更兼急于入城,故而也没多想,不外乎告诉自己后面有追兵罢了。

但是,忽然之间他眼角扫到从北边冲过来的马腾伏兵,定睛一看,心中大急,高呼:“加快速度,扔掉所有杂物,极速进城。”此时他才明白,城上高呼所谓何事。

汉军骑兵也看到了北面冲过来的马腾军,故此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今之计就是跑快点,再快点!

西凉骑兵虽然兵纪混乱,但是绝对训练有素,压根还没等李傕命令传递过来就开始扔东西。

第一项就是一些杂碎和弓箭,接下来就是佩刀佩剑,最后就是长枪,最最后就是身上带的铜钱,但是藏在马鞍里面的珠宝金子是绝对不能扔的,铠甲也不行,能保命的玩意必须留下。

多年征战,西凉军团养成了一个坏毛病,就是随身携带全身家当——鬼知道出征后还能不能回军营,还是带在身上安全,而且被俘之后还能贿赂对方,说不定能保命。

这都是没法子的事,自从董卓死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大家都如同浮萍一般飘荡,老大天天换,谁都不知道今天早上酒足饭饱,到了晚上还能不能吃上饭,昨晚住宿的地方,今天还能不能去!

李傕大军速度明显加快。

而杨秋率领的骑兵则是乱了套了,骑兵纷纷减速俯身捞东西,甚至有些骑兵因为铜钱兵器打了起来。

杨秋听不到后面的马蹄声,奇怪的回头一看,气的差点吐血,不得已回身整顿军纪。

他虽然反应快下手狠,可是等到砍杀数人重新整顿好军队的时候,汉军已经距离超过两里远了。

没耐何,杨秋叹息一声,远远望着自家骑兵从北方冲击而去,强打精神,也许还有机会。

“追击敌军,敢推诿不前者——杀无赦。”

杨秋大军再次狂奔追击。

北门马腾伏兵领军将领是梁兴。

此刻看杨秋军大乱,心里不知道骂多少遍杨氏祖宗,本来还希望杨秋在其转弯进城的时候缠住李傕,两面合围吞了汉军,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大喊道:“兄弟们,再快些,堵住他们,杀进长安城,老子请喝酒,每人赏钱一贯。”

“杀啊!”这句话极大提升了士气。

梁兴军再次加速。

远远看到马腾军冲杀过来,李傕心思急转,转弯进城必定要减速,如之奈何?随即,牙根一咬,拼了!带领大军斜斜离开护城河向北侧疾驰。

梁兴一看,大喜,哈,要和老子拼命!然后转念一想,又是大急,想投机?门都没有,让你死在长安门前!

李傕大军离护城河足有百步的时候,开始领军转弯,斜着向城门跑去。

城上郭嘉看的分明,这李傕还有些聪明,又看了看梁兴,估算了下时间,立即下令:“打开城门,三千弓手七千长矛兵列阵城门五十步外,弓手在前,另外两千民夫一人一个沙包填充护城河。”

远远的看到汉军出了城门列阵,梁兴恨的发狂,这城上的是什么人?战机把握这么好,不过……老子骑兵能骑射而且还可以冲阵,缠住那部骑兵就是胜利。然后又看到民夫填充护城河,片刻之间多一条和吊桥等高的通道,心马上就拔凉拔凉的,完蛋了。

思虑再三,终于舍不得自己这万余骑兵在这城门口血拼,下令止步。

梁兴军在城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止步。

而此时李傕军距离城门还有一百八十步远。

梁兴的考虑是正确的,正常情况下,他这种密集追击阵型,三千弓手在这个距离至少能发三箭射杀两千骑兵,当然不一定是射死的也可能是在急速情况下马失前蹄摔死的,剩下长矛手再捅死一批,李傕骑兵颇为雄壮,他转向再冲杀一批,后面杨秋没赶到,自己能剩下五千就不错了,更何况自己急袭十里,马力体力损耗也不小。

当然了,这是在正常情况下,而实际情况是:李傕骑兵后队大部分没了兵器,也就前排骑兵大部分是李傕亲卫,不敢乱丢东西,弓箭杂物自然没了,但是长枪佩刀齐全,本身身体素质好,马匹当然也比较雄壮,看起来倒是威武;另一方面是,郭嘉没有三千弓手!这些都是挑剩下的货色,这种距离,能发两矢算是不错的了,至于准头和力道就不在考虑之列,能拉弓满有个样子就行。

就这样,李傕有惊无险的进了城门。

至于梁兴看到李傕后队骑兵两手空空气喘吁吁的模样,气的咬碎牙根大骂杨秋,就不关郭大少爷的事情了。

长安,南门。

同一时间。

樊稠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一万步卒溃散需要时间,而且城堡内的弓手也给他造成了大麻烦,更要紧的是,他在城堡后,一来一去距离南门远了足有八十步。

樊稠只能分出五百骑兵阻拦马超。

马超武技超群,马腾军如狼似虎。

五百骑兵被主将抛弃,本就不心甘情愿,眨眼间,降的降,死的死。

偏偏马超被迫减速,怒极攻心,大吼:“杀光他们,不留俘虏。”

投降的士兵能跑的立刻上马就跑,跑不了的就只能拼命杀一个赚一个。

这些骑兵没翻起多少浪花,也没阻碍马超多少时间,不过总算是让樊稠拉开了点距离——四十步。

汉军一路南下狂奔。

北宫尚在远侧遥遥追着,斜斜向长安城东南角冲去。

樊稠知道,这是要在自己转弯的时候挡住自己,最可怕的是后面马超,虽然马蹄声响,可是总感觉马超在自己耳边狂吼,如此清晰。

战死沙场这种事,永远不是他的选择,苟活性命于乱世才是自己永远的方向。

如果非要在马超和一个不认识的羌人之间选择的话,他永恒选择是无名氏。

所以,樊稠军偏离护城河,方向似乎北宫尚。

北宫尚明显一愣,看这速度,这方向,很明显要撞在一起了。

他也是狠人,牙根一咬,我会怕汉人小将不成。举起长枪用羌话吼道:“杀啊,报仇!”

“报仇,报仇。”后面羌人骑兵大吼,士气提升到了顶点,眼睛血红,六十万同族的血仇,今日就先收点利息。

樊稠却是对对方的冲天杀气很是不解,有病吧,老子又没怎么杀过羌人,顶多也就几十个,大头在城里面呢,有本事找他去啊。

但是此时绝对不是跟对方辩解的时候,人家也不肯能听,眼看距离只有六十步了,樊稠大吼:“抛射,满弓,一矢,正前方。”同时自己也搭弓放箭。

四千来支箭矢瞬间腾空而起。

樊稠射完,也不管结果,继续前冲。

北宫尚大急,这种距离,自己冲过去就在箭矢覆盖范围了,族人已经没有多少能战之士了,只得下令:“缓速。”

果然,箭矢在自己五步外坠地。

羌人重新加速冲过去。

这一箭,虽然延迟了羌人,但是马超军又靠近了将近十步。

马超马快,此时距离樊稠后方军卒只有区区十步,但是自己的大军却远在三十步。

汉军羌军两军相距只有四十步,樊稠领军变向东行。

北宫尚大怒,也领军变向。

两军继续前进,虽然能截下尾部一部分骑兵,但是北宫尚不愿意如此,汉军前面要转弯进城,总是要减速的,要杀就杀全部!

马超在后面急追,碰到一个砍一个,一路之上全是死在他枪下之魂。

樊稠有心放弃尾部阻截两军,情知尾部不会领命,还是下令后方一千骑兵断后。

后方一千骑兵接到命令,心里一阵凄凉,聪明的继续追赶前队,愚笨的就想办法四散而逃,可是左边是护城河右边是羌人后面是马超,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相对来讲冲击羌人的较多一些。

而止步,打算向后冲破马超阻拦的则数量稀少。

毕竟减速转头,在这种急速冲击的情况下几乎就是自己找死。

后方四散骑兵造成了些许骚乱,转眼平息。

马超被几名汉军阻碍,得以和自己骑兵汇合,继续追赶。

羌人则直接把汉军撞碎,不管掉下马来的是汉军还是羌人,丝毫不管不顾只是追赶,马蹄过后全是肉泥。

樊稠听的马蹄声丝毫没有减弱,就知道这一千骑兵完蛋了,就在此时忽然看到东南方向一支骑兵直奔南门而去,心中知晓定是马腾另一支骑兵,为今之计,只能加速抢时间,随即下达了和李傕相同的命令,扔东西。

汉军早就想扔了,就怕万一进城之后被问罪,如今听得命令,甩手向右侧和后侧抛掷。

汉军过后地上铜钱兵器应有尽有。

此时就看出了差距,羌人微微减速俯身捞取。

可惜的是人家马技娴熟,翻身上马又是加速前进,汉军全身家当也只是延缓十步左右。

而马超军则是训练有素,瞄了一眼,看看什么玩意,然后纵马而过,丝毫没有延迟。

樊稠内心哀叹一声,城门处减速转弯进城之时,敌军相隔如此之近,城内想救都没法救,自己这支军队必死无疑。

遥遥看到城门口汉军列阵,一阵悲哀,这种速度这种距离,难道……要冲乱自家阵型么!已经无法救了,若是自己绝对会把军阵撤回长安。

果然,在樊稠距离城门百步左右的时候,汉军撤入城池。

而此时南门马腾伏军距离城门一百六十步左右。

李儒在城头一阵无奈纠结,实在无法可想。

伏军距离百步。

李儒下令关闭城门收起吊桥,城头弓手准备。

伏军看吊桥收起,也放下心来,转向朝樊稠冲去。

而樊稠眼睁睁看吊桥收起,一阵凄凉,终于……终于要战死沙场了吗,可是,可是兵器都扔了啊!

忽然,看到城头大旗不停的向东挥动,心里一动,莫非龙首原有汉军接应?不管如何,总是条生路。自家骑兵没有重物在身,无论耐力和体力总会比他们要好些,这种追击情况,拖的时间长了,总会拉开距离!那就这样吧!冲,龙首原,大不了一路冲回雒阳,就不信了,老子会死在此地!

樊稠大吼一声道:“冲,一直向东,逃回雒阳。”

汉军听了此令,士气一震,雒阳是虚的,可是龙首原说不定是条生路,冲吧,逃命要紧!

“冲啊!”

眼见樊稠冲过城门向东而去,马超大恨,顶着飞矢,不管不顾追了上去。

羌人自然也不愿意放弃嘴边肉。

伏军看马超少将军跟了上去,稍微一犹豫,想了想,军令在身,先挡住南门吧,随即在南门百步处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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