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吧!”绿芽比蕊儿年纪稍小,圆脸大眼,却有与脸像不符的沉静如水的性格,但同样体贴心细。
“好的,小姐不要待太久,有事唤我,我就在外间侯着。”绿芽安静的退了下去。(我同样要求她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而称“我”)
“芙蓉露下落……”我临窗幽幽叹息,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许刺寒,早间的草上都带着浅浅的白霜,我即将迎来在明律皇朝的第一个寒冬。记起昨日看见的莲花池,只剩残叶点点。不由得让我想起李商隐那句“荷残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伤春悲秋,景之所致,情之所感。我苦苦压抑着相思的刻骨之痛,在爹娘面前强撑笑脸,不想让二老为我担心。而知情的哥哥和蕊儿除了默默的关心我外,也别无他法。我知道,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身体也越见虚弱。前不久还缠绵病榻,现在还汤药未断,一直不见起色。我一天一天的瘦下去,曾经有些圆润的脸成了下巴尖尖的标准美人脸型,不盈一握的柳腰如今好似风一吹就会断似的,一个活生生的林黛玉!
“小妹——”孟泽云有些错愕的看着立于窗前的孟芙蓉:那弱不禁风的体态,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眼眸深处掩藏不住的痛楚……她回过头来的笑已经没了往日的古灵精怪,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愁,为她更添一抹绝美,病如西子胜三分。
“小妹,你这又是何苦?”孟泽云心疼的上前把我轻轻抱住,系好我身上快要滑落的披风。
“哥哥……”我淡淡瞥了一眼,幽幽轻唤,又把眼睛投入窗外,我依在他怀里,不动不语,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哥哥……”我欲言又止,孟泽云会意的牵着马顺便带走了蕊儿,给了我一个和墨话别的空间。
“墨……你……”我心知这一分离,便是永久,心痛得硬咽不能语。
“别哭……”明紫墨温柔的擦干我滑落腮边的泪,手有些轻擅,多情自古伤离别……
“……”我不语,只默默流着泪,让他擦得手忙脚乱,心痛的紧紧抱着我。
“吾爱,你哭得我心都痛了!”他干脆用衣袖为我抹泪,那洁白如雪的上好绸料上便泪痕斑斑。
“吾爱?既然我是你的爱,为什么不能为我做出承诺?”我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疯狂的对他吼叫。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也不要那种“不求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爱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别这样!芙蓉——你冷静点!”明紫墨看着有些陌生却更让他心疼的孟芙蓉,收紧怀抱,制住她的激狂。
“冷静?你要我冷静?”我凄楚地笑着挣脱开来,“不,我冷静不了!我没有你的本事大!我爱你啊,爱得刻骨铭心,爱得心痛,爱得想不顾一切的毁天灭地!可你呢,你声声说着爱我,却连一个虚假的承诺都不敢给我?这倒底是为什么?就因为对未婚妻的愧疚吗?那我呢?你就没想过这样对我也会愧疚吗?还是……你说不爱她是假的?而我只是你旅途中的一剂调味品?”我声嘶力竭的呐喊,止不住泪如雨下,哭晕了我的头,哭哑了我的嗓子,哭碎了我的心……可是这样我依然唤不回他即将离去的脚步。他无奈的点了我的穴道,在我闭上眼的刹那间,我看到他眼里的清泪一滴,他亲吻我冰凉的唇作为最后的道别……
“小妹,想不想去出玩?”不能再让她闷在家里了,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只怕连命都会丢掉,也许让她到外面散散心会好一点,孟泽云心想。
“去哪?”我幽幽转身,回到现实。
“你怎么哭了?”孟泽云惊喊一声,我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了。
“别哭啊!哥哥带你出去玩,外面有好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儿,你肯定会喜欢的。还有,蕊儿天天都念着你,刚才都闹着要跟过来看你。”孟泽云心疼地为我擦掉眼泪。
“嗯!”我扯起嘴角,不想让哥哥和蕊儿他们担心,再说了,日子还要过,我伤心难过时,太阳还不照样东升西落!况且我在这里折磨自己人家也不知道,说不定正和未婚妻你侬我侬呢!我苦涩的想。
“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叫蕊儿,你先打理一下,我们立刻去发!”哥哥看我笑了还答应去逛街高兴得不得了,立刻跑出去叫蕊儿了。
“绿芽——”我轻唤。
绿芽快步走进来,我忙要她帮我整理一下,心情显得有些雀跃。
绿芽的手比蕊儿的更巧,两三下就给我弄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害我又一次被自己惊艳。我有些嘲弄的想,空有美貌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心爱的男人都留不住!
“小姐,你把这个戴上吧!”临出门前,绿芽递给我一顶纱帽。
“不用了!”我今天就是要当个妖精,我就要让这绝世美貌被天下人所知!
“小姐——”绿芽还要再说,我挥手打断她的话,知道她也是一翻好心,所以转身之际对她投以感激的一笑。
我穿过回廊,往主屋走去,想给爹娘请了安再出门。“老爷,这、这、如何是好?”还没走到前厅,就听见我娘惊愕而担心的声音响起,正准备踏进门的左脚鬼使神差的缩了回了,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件小人之事——听壁角。
“夫人先别急,这事还没定下来,我也只是听说,也许并不是真的!”孟清扬虽然也担心,可是事情还没定准,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让她入宫啊!”柳眉带着哭腔激动不已。
“夫人,稍安勿躁,女儿也是我的,我当然也不想她入宫啊!”孟清扬此时此刻也有些无奈。
“呜……呜……”孟夫人伤心得嘤嘤哭泣。
入宫?这个消息仿如晴天霹雳,抽干我浑身的力气,我缓缓的滑落在地,瞬间有些茫然……
“小姐?”正要送茶进厅的青儿看到我坐在地上,惊喊一声。这一声惊醒了我,也惊动了厅内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