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救吗？”
“医生说发现太晚了，即使是做化疗也只是能延长一点儿他的寿命，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崔在贤不再说话，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知道这个消息没有人会受得了，他都如此更何况是卓扬，我更加坚定了信念：即使到了最后我也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决不能！
“在贤哥，你先回去吧，卓扬由我来照顾就行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一直重复着，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句话，嘴唇颤抖着，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精神恍惚，我怕他一个人回去会出什么事，让卓家的私人司机送他回去，才稍微安心一些。每一个知道的人都会痛苦，从他生病的那一天起，不只是他，他的家人、朋友，每一个人的心都悬在空中，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可是等的结果偏偏是没结果。
伯母昨天打过电话过来，说伯父突然病倒，在医院里疗养现在还没有好转，伯母的身体一向不好，伯父的支撑有没有了，她的日子该有多难熬，我比谁都清楚，除了安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她放宽心。在电话旁我听着她哭泣地声音像是一把利器直插入我的心脏，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大熊，实在忍不住地就一把抓过薄被塞在嘴里，以免自己会支持不住哭出来。
那时我真的想如果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我没有来到卓家，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又是一个难解决的问题，我只好再一次当一个傻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人若是能够一生只是安稳地做个傻瓜就不会有那么多是非围着了，人傻一点儿有什么不好？就像阿甘一样，傻人有傻福，上帝在制造人的时候是公平的，他们都不是完美的，都有着自己的优点与缺点，有自己憎恨的人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傍晚将近，卓扬才醒过来，为他做好了饭菜，他却迟迟不下来。
睡了那么久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我还心疼呢。既然他不下来，我就只能去请他了。
“卓扬？”
听到我的声音他居然‘嘭’地一声倒在床上，还好不给面子地把身子背对着我，这是抽了什么疯了？
我无奈，又不能和他发脾气，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扳过他的身子他却执拗地甩开我的手。他从来不会甩开我的，愣愣地看着仍然悬在空中的手，突然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倒是说话啊！”这一阵子我到底忍受了多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咽下，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止不住。
我以为我可以很坚强，但是他总是能轻易地打破我的心里防线，让我万劫不复。
再也忍受不住，我不想在他面前哭泣，想要马上逃离这里，突然腕上一痛，卓扬的脸颊满是泪水的痕迹，那一刻我明白，并不是我一个人在承担，不管有什么困难，他都在我身边，我们可以一起哭一起笑。
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即使受了点儿委屈又能怎么样？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如果突然失去，我不敢想象。
紧紧地抱住他，至少可以确认的是他现在还是活生生的人，还有呼吸，还有温度。
为了守护他我必须忍耐，即使再难我也要坚持下去。
泪水混合在一起，我深切地感受了这一刻的温馨，不需要任何语言，只用心感受就可以做得到。
我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开心地对他说，“卓扬，我们去度假吧，暑假都快过去一半儿了，我们还没去哪里玩儿呢。”
他伸手拭去我的泪水，“小丫头觉得闷了？那好，想去哪儿玩儿？”
“嗯。”我故作思考状，“让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只要有你陪着我，到哪里都是天堂。”
“你盗用我的话，不行，借用费拿来。”我向他伸出手，像个小孩子讨糖吃一样，那一刻我都忘记了自己有多么幼稚。
卓扬把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说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还否认。”
呵呵，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
“呀！”我突然跳开。
“怎么了？”
“都是你啦，饭都凉了，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快点儿！”我一手拉着他硬把他‘请’下了楼。
民以食为天，至于度假的事等我吃饱了再说吧！
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放纵自己了，何露？我静静地躺在沙滩上，闭上眼睛回味着自己的过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是不能长大吗，何露？只为你心中的那份执著，你要让你身边的人都继续痛苦下去吗，何露？
中考过后，身子上的担子被无情地撇到了不知名的国度，骤然轻松了许多，至少在两个月之内不用再为那些算不完的式子，背不完的英语单词发愁了。
在学校里我和思南、颖仪并称恶魔三人组，总喜欢搞一些恶作剧，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老师一听到我们的名字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随后便滔滔不绝地历数我们所犯下的恶行，义愤填膺地，就差没把我们的名字公布于众，进行全方位的批斗了。
我们一直庆幸的是没有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不然给我们也冠上个“**反政府”的罪名我们可就再也不能翻身了。
年轻人就是比较贪玩儿，我们只不过是处在比较级的位置上，再加上生来就比人多了个胆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老师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喽。
这不是我们的错，都是天使惹的祸啊！
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我们的关系早就已经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了。我们三个是同岁的，我比她们稍稍大一点儿，排在第二的是思南，可是我总是觉得思南更像是我们当中最小的那个，因为她看起来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总是最让人操心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