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然而潇湘榭里却因为有厚重的窗帘遮挡,一片黑暗。
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环境的卿辰一下子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却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摸着自己平平的胸口,把被子从身上掀开。
男装……还有束胸软甲?全都是秦念帆的手笔么?身下一阵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卿辰动了动,嘴角抽搐,连那啥都是秦念帆帮她换上的……
这样算起来的话,她已经整整睡了四五天?!
卿辰呼出口气又躺在了床上,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忍不住扶额。
一切,怎么都变了呢。她从未想过记忆中黑暗一角里那个疯子竟然是他,六年前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找到他杀了他,可现在这个人若是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却也下不了手了。
说起来当年之事疑点颇多,当时她的武功虽然只是江湖中上等水平,比她武功高的人大有人在,但别的高手想要制服她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连她自己都想不通,自己就那么容易的让人……而记忆中的自己,在那人身下,只有哭喊却没有反抗。
她可不是会便宜别人的人,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若是秦念帆的话,那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抗拒。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对他就已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只是自己对感情一事向来迟钝,只以为那是普通兄弟之间的情谊。
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卿辰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当时的情商就这么低下呢?如此说来,那件事他也没有错,只是两个人心甘情愿之下的产物。
想到此处,卿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从没想过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有点儿不知所措。她感知了一下,发现秦念帆根本不在旁边的房间里。
撇了撇嘴,卿辰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走到窗前把窗帘一拉,看着楼下街上的繁华,心下一突——南城。
毫无疑问,是秦念帆带她回来的。
她回到床前穿上鞋子,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踏进了潇湘榭旁边的屋里,对着空气喊了句出来,便有黑衣人出现,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卿辰已经在嘴边的话,“主子说了,你要是来找他,就让我告诉你,他很忙,没空见你,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还有,不要出去乱跑。就这些,没了。”他似乎不想再多看见卿辰一秒,说罢就消失了。
卿辰低眉,咬着唇,思索着回了房间。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不适合独自外出的,再加上那是秦念帆说的,所以她很听话。
郁闷的躺在床上,不过想到秦念帆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情,卿辰就不再多想,她陷入沉思,想着能不能把消除掉的那份记忆找回来,可想到头痛欲裂却只隐约记得自己的几次叫声。
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卿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叫的那叫一个啥啊……啊啊啊这不是她不是她!!!
其实最不能接受的还是记忆中自己声嘶力竭的……求饶,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求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大概也是跟那药有关系,秦念帆要是能控制自己,才不会……
尼玛自己这是越想越猥琐了!!!卿辰捂脸在床上卷了好几圈。
消除记忆的禁术,恐怕就只有当初鬼厉的“摄魂令”了,可是秦念帆怎么会……卿辰皱了皱眉,恍然大悟,原来秦念帆的师父是鬼厉么?
《无心秘笈》第九重的功法秘术里面,好像就有一种是专门对付摄魂令,唤醒过往记忆的,卿辰思索着盘腿而坐,要是能练成的话,就可以知道当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日近西山的时候,卿辰终于睁开了双眼,她长吁一口气,又闭上眼,追溯记忆……
越想,脸色越红,卿辰忍不住咬牙暗骂,尼玛追溯记忆就追溯,特么的为什么搞得跟身临其境一样,老娘我压力山大啊有木有!
就在卿辰接近崩溃的时候,这段记忆终于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她眼前,她捂脸,表示不忍直视。
秦念帆这家伙,还说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技术这么好,鬼才信!想想她是个多么坚强隐忍的好姑娘,就被他整哭四次,还求饶,嘤嘤嘤好丢人……
追溯记忆的秘术极为耗损心神,于是卿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夜,月亮斜斜地挂在天空,散发着孤寂的清冷光辉。
卿辰是被疼醒的,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脸上的表情十分后悔,来了南城便忘了吃药,结果疼痛变本加厉,额头上冷汗涔涔,这场折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
就好像把肠子扯出来打个蝴蝶结再塞回去循环重复一百遍一样,心疾起码还有个时间限制,顶多痛上两三个时辰,还有个盼头,可这痛经是真能把人给逼死。
空气波动间,月白色人影出现,秦念帆皱眉看着床上的人儿,他才离开几天,她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迷糊的视线中,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卿辰掀了被子跳下床正准备扑向秦念帆的怀抱,不料只迈开一步就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她抬头可怜兮兮的叫了句:“秦念帆……”明明,他可以接住她的,是太累了吧?
秦念帆愣了一会儿才上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嗯,把卿辰架起来放在床上,正要起身,却被卿辰抱住了腰,“放开。”卿辰摇头闭眼,表情很倔强,贪婪的享受他的怀抱,“不放。”
于是没有办法的秦念帆只好脱了鞋,翻身上了床,躺在了卿辰的身边,脱下她的外跑,手伸进了里衣,在她的小腹上轻揉着。卿辰舒服的展了眉,舒服的低吟一声,想到今天下午仿佛身临其境的那场疯狂,不禁红了脸。
因为太过舒服,很快卿辰眼皮就开始打架,她抱着秦念帆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我都知道了。秦念帆,你真好。”抓着他放在小腹上的手,“你也累了,睡吧。”
闭上眼的她却没有看见秦念帆脸上一闪而逝的雀跃。
次日清晨。
秦念帆轻手轻脚的下床穿鞋,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感觉衣角被人拽住,回头看见已经起身的卿辰,她抿了抿唇,“你……要去哪儿?”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秦念帆敛眉,面无表情,声线毫无起伏。
卿辰只觉九尾花一凉,她才发现他这般对任何事物任何人包括自己都无所谓的样子,以前不觉得,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从未对她有过一刻冷漠,现在她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终究是与别人大不相同的。
她眨了眨眼,眼底满是受伤:“别走,好不好?”他要做的事情她从不拦他,今天,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因为我可以缓解你的疼痛么?”秦念帆的目光移向了别处,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气。卿辰咬唇起身,抱住他,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她很少主动做这样的事,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害羞,可现在知道了两人的亲密程度,做起来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卿辰以为秦念帆还在多想,眼睛定定的深入他无底的眸中,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秦念帆,重要的事情我向来说三遍。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感情,他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的缴械投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把她的双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很认真的问:“卿辰……你确定你对我的喜欢,不是感激?”
对于她,他注定一拿起就再也放不下,可是他不需要她因为感激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而跟他在一起,那不叫喜欢,那是施舍。与其如此,他宁愿穷尽一生去追逐她的脚步,哪怕永远只能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她。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怜悯?他不要。
“我……”卿辰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竟然是这样想她的么?起初她对他确实是心存感激,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慢慢动心,他喜欢她,是事实啊。她若是不喜欢一个人,无论那个人为她做了多少,都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跟那个人在一起。
而秦念帆则是以为卿辰是被他说中心思才无言以对,转身又回眸道:“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毫无留恋的向门外走去,卿辰上前用力的抱住他,她只知道不能让他走。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卿辰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别走,秦念帆,秦念帆……”
多么相似的场景,几天前她也是这样,从背后抱住他,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因为知道他不会走,才那样放肆,可现在不同,他是真的要走。
秦念帆压下心底的抽痛,大力掰开卿辰的手,双方武力值相差不大,男人在天赋上便占了优势。卿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一点一点的掰开,就好像看见秦念帆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明明她已经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可还是敌不过他。
时间其实很短暂,只过了一息而已。
转身把卿辰压在墙上,秦念帆粗暴的吻排山倒海般的压过来,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伸手想反抗,却被他把双手按在了头顶。他的吻开始向下,扯开她的衣服,到脖子,到锁骨,再向下……
“不要!”卿辰摇着头,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两人心甘情愿、情到浓时才发生的么,可现在呢,他眸子里满是掠夺,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秦念帆放开她,邪邪的看着她,“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他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卿辰拢着衣服慢慢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因为刚才的挣扎散开的及腰长发无力的披在身前身后,她就想独自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没有了生机。
只有如墨长发间时不时发出的压抑的痛苦低吟,让人确定她的灵魂还在这里。
旁人到伤心处还有泪水可以发泄,而她,只有头痛欲裂而已。
九尾花,其实是不会痛的,可为什么现在九尾花在的地方,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在白卿俨离开的时候,她心中的城墙就开始慢慢出现裂纹,慢慢崩塌,最终化为尘埃,融入了风中,再不见了踪影,是他将信仰移植到她千疮百孔的心脏。
那种近似于信仰的力量是他给予,而她没了信仰,又要怎么活下去。